這個時候,白若惜的臉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眼神裡都泛着仇恨的光芒。
她此時的樣子,讓綠綺和綠萼全都大吃一驚,跟在她身邊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失控的時候。
白若惜突然衝上前去,一把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憤怒的質問:“是你,該死,你竟然出現在這裡,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麼?”
男人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解和愕然,但是對於她這樣的冒犯也並無生氣的意思。
“在下從未見過姑娘,我們之間素未相識,爲何姑娘口口聲聲生活要殺了在下呢?”
白若惜一怔,看着他的臉,神色頗爲複雜,可眼底的戾氣卻不減。
這下綠綺和綠萼也看出了不對勁,連忙在一旁悄聲問道:“夫人,這是您之前的仇家麼?如果是的話,奴婢現在就幫您殺了他。”
但是在這之前還是先要弄清楚真相,不然她們也不可能無故殺人,尤其是這位公子笑容謙和而又儒雅,讓人看着也的確有些下不了手啊。
“姑娘大概是認錯了人吧?普天之下容貌相似的人很多,就算是認錯了也是正常的。若是那個人真的之前對姑娘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傷了姑娘的心,不妨可以說出來告訴在下,或者就算把在下當成是那個人出出氣也可以,只要姑娘可以解開心結。”
他這般謙和有禮,更加讓人覺得剛剛對他的態度有些無禮。
這下綠綺和綠萼更是拿不定主意,也只能看白若惜的臉色行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白若惜才整理好心情,可以看得出,她心中的情緒被她廢了極大的心力才壓了下來。
她淡淡的說道:“看來真的是我認錯了人,誤會了公子,在這裡跟公子道歉了。”
“沒關係,弄清楚就好。姑娘如此美貌,若是換成了在下,是斷然不可能讓姑娘傷心難過的。姑娘願意的話可以跟在下訴說,如果日後見到了那個人也好爲姑娘報仇出氣。”
這話聽着,怎麼感覺有幾分套近乎的意思。
也是,夫人絕世美貌,現在被這個男人看了,怎麼可能會不動雜念。
這一幕被尊主知道肯定是要出大事的,任誰都知道尊主對夫人的感情,要知道有別的男人敢接近夫人,殺了他都是小事,以尊主的脾性定會直接讓他生不如死。
綠綺立即冷冷的說道:“不必了,我家夫人的仇自然有她的夫君幫她去報,就不勞煩公子費心了。既然知道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那我們就走了。”
於是,她就上前扶着白若惜,叫上綠萼一起很快離開了這裡。
身後,似乎有一束目光一直緊緊追隨在她們的身上,但是她們卻沒有回頭。
……
沒有人能理解白若惜此時的心情,她心中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像,簡直太像了!
他的容貌,她化成灰都能認得!
那張臉,分明就是和那個前世讓她將一顆真心傻傻託付,最後卻親手了結了她性命的那個絕情負心漢一模一樣。
剛剛她一看到他的臉,她就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纔會上前憤怒的質問。
現在稍稍冷靜下來,她不免自嘲。
那個該死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他此時正在那個世界過得逍遙自在,繼續做他風光無限的大總裁,而且還娶了如意嬌妻。
他大概,早就已經把她給忘了,而她來到這個世界過了這麼久,心裡的仇恨也隨着時間慢慢地淡化。
她一直以爲那些事情就算想起來也不會在意了,現如今她有了傾墨陪在她的身邊,讓她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愛,會有一個人值得她去相信,他的愛一點一點的化解了她心中的仇恨。
只是,她並沒有完全忘記,因爲她一向都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只是沒有這個機會罷了。
現在見到一個跟他長得極其相像的人,之前心中那些被她壓抑的一切,又重新浮現在她的腦海裡,所以她難免忍不住會激動。
但是,現在想來,也僅僅只是相像罷了。
她來到這個世界實屬偶然,而且還是因爲之前身死的緣故,所以纔會有了魂穿這一說。
況且,那個男人雖然長相跟君曄相似,可是性格卻十分謙和,全然沒有君曄那般意氣風發的張揚之態,她真的只是認錯了人。
綠綺和綠萼跟在她的身後,面面相覷,夫人此時的樣子當真是讓人感覺有些擔憂啊。
那麼回去之後,這件事情是不是要跟尊主稟告呢?必須要稟告的吧,不然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她們可擔待不起。
這個時候,白若惜走路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身後正在沉思的綠綺和綠萼差點撞到她的身上,嚇得她們臉色一變,立即跪地請罪。
“夫人恕罪。”
白若惜並沒有追究,但是卻輕輕地說出一句:“剛剛發生的事情,回去之後不要告訴任何人,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什麼?在她們看來分明是很有情況的事情,夫人竟然還不讓說?這樣瞞着尊主,真的好嗎?
綠萼心中猶豫不決,綠綺卻已經答應了下來。
“是,奴婢遵命。”
“起來吧,我們快點回去吧。”
白若惜轉身繼續向前走,身後二人心思各異。
綠綺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因爲跟在夫人身邊這麼久,知道她是一個非常坦率真誠之人,跟尊主感情也很好,她若是不想說出來那肯定是覺得沒有必要或者不想讓尊主擔心,那聽從夫人的命令就是了。
可綠萼的想法卻很不一樣,她們都是幽冥宮的侍女,雖然現在在夫人身邊服侍,可是幽冥宮身份最高的人可是尊主啊。
就算是夫人下了命令,這樣的事情也不應該瞞着尊主,但是她只是個奴婢,不敢忤逆罷了。
……
回去之後,大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白若惜雖然已經盡力去緩和她的情緒,但是卻仍然被鳳傾墨看出了端倪。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累着了?”看着她本就白嫩的臉頰此時卻更加失了血色,鳳傾墨不免有些擔心。
剛剛之所以會由着她出去轉轉,只是因爲剛剛他一路將她背上山,她幾次想要下來他都不允,覺得她休息的差不多沒什麼大礙。且這裡地勢平闊,就算走路也不會覺得累,這才容許她出去走走。
白若惜當然不會說出真相,不是刻意想要隱瞞,只是單純不想讓他爲自己擔心罷了。
正因爲她和鳳傾墨相處這麼久所以才更加熟悉他的性格,之前他們就因爲君曄的事情還鬧得很不愉快,還是不要再提起無關緊要的人影響他們的感情了。而且那個人也僅僅只是容貌相似並不代表什麼,說出來反而還會讓他多心。
“沒事,我只是走了幾步路怎麼就會累着了,剛剛站在前面的欄杆那裡坐了一會兒,也許是山頂的風太大了,所以就覺得有些冷,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綠萼心中不免多了幾分異樣,呵……本來還以爲她有多直爽率真,現在說起謊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鳳傾墨當然相信她,頓時沉下臉來怒目而視:“你們怎麼做事的,夫人的身體本就弱,也不知道把披風給她披上,若是本尊的丫頭出了什麼事情,你們萬死難辭其咎。”
綠綺和綠萼立即跪地請罪:“尊主恕罪,奴婢知錯。”
事情到底是怎樣白若惜再清楚不過,所以當然是要維護她們,不會讓她自己的事情而讓別人受委屈。
“不關她們的事,她們跟在我身邊服侍,一直都盡心盡力,披風我一直都穿着,只是剛剛纔脫下來了而已。”
鳳傾墨這纔沒有追究什麼,連忙拉過她的手,發現她指尖微涼,連忙用自己的體溫幫她暖着。
他對白若惜這般溫柔呵護,被人看着心思各異,欣慰的、羨慕的、嫉妒的應有盡有。
此時綠萼心裡卻更加憤憤難平,如果不是因爲她,自己會無故遭到尊主的訓斥麼?
至於白若惜的求情,也是她理所應當。
正是因爲尊主對她太好,所以一想到剛剛的事情她纔會覺得爲尊主感到不值。
要當真光明磊落,又何至於會欺騙,她和尊主不是夫妻麼?有什麼事情不能說出來一起解決的?
而且她越想越覺得,她和剛剛那個男人,分明就是有問題的,只怕根本就不是認錯人了那麼簡單。
現在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夫人已經吩咐不許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如果她跟尊主告密,到時候尊主非但不會相信,而且還會嚴懲於她,那她該怎麼做呢?
殊不知,此時她臉上猶豫彷徨的神色全都被洛嫣兒盡收眼底。
一旁的綠綺也發現最近綠萼的情緒非常不穩定,煩躁、易怒,甚至跟她也疏遠了許多,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之前綠萼都很聽她的話的,還將她當成是好姐姐,可什麼時候她們之間的姐妹情分竟然生疏到這般地步,不但態度疏離冷漠,而且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再跟她商量,她也注意到,最近綠萼和那位洛姑娘,似乎是走的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