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滬上五娘

李福全說的驚天動地的,可是等丁力趕緊摸了臉出去,外邊安靜的很,這大早的,哪裡有個熱鬧看?

丁力不滿的看了身邊的李福全一眼,抱怨起來:“福全哥,你作弄人吶,差點沒嗆死我了。”

“你真是個笨蛋。”

李福全罵了聲,然後瞪着眼睛看着他:“怎麼,罵你你還不服氣呀?我和你說,月生哥昨天晚發了話,這夜裡大概就傳開了。今天沒熱鬧看纔怪呢。”

“怎麼?那薛二要找人來打架?我剝了他的皮!”丁力一聽渾身精神來了。這性子裡好打鬥逞兇的,一聽這事情還不來神?

他那愣頭愣腦的樣子,落了李福全眼睛裡,李福全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了起來:“真沒腦子!他會來這裡麼?”

“什麼啊?”丁力急了,說這麼深奧的幹什麼?大家全兄弟,繞來繞去的什麼事情嘛。

院子裡顧嘉裳已經叫了起來:“你們兩個折騰什麼呢,福全你少耍人家。”

“哪個耍的?今天薛二這邊肯定有人來。”李福全硬了脖子叫道。

“廢話不是?沒人來他就出大事情了。”顧嘉裳伸手從邊已經起了層白凍邊地水缸裡。撈了點水齜牙咧嘴的抹了下臉。

然後走了出來。一邊的丁力已經聽的傻了眼了,什麼意思嘛!怎麼說的人話我卻全聽不懂?

聽了外邊響聲,丁文也披了衣裳出來了。看自己兄弟那樣子,笑罵道:“阿文,幾個哥哥的意思,今天肯定有人來爲他說話的。但是他自己怎麼敢來?”

“哦。恩?”丁力忽然想起來了,他看着顧嘉裳:“嘉裳哥,月生哥昨天不是吩咐了的?誰出來就是不給他面子?那過來地人你打不打?”

“去你的。”顧嘉裳和李福全翻着白眼掉頭就走。實在是和他說不下去了。

丁文拉了正要追的丁力:“阿力啊,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杜先生說的意思是,這次定要他來賠罪才行。來的人最多就爲了他求個輕點發落而已。不是全擋了回去。”

“這樣啊。那這個時候敢來的定是月生哥地好朋了,不去了他家裡去這裡?”丁力大惑不解道。

丁文掉頭就走,也不說話了。

自己這兄弟算了,沒得救的。也就是跟了人衝鋒陷陣的命了。連這點道理都不知道?這裡害了王海鴿的,來求情的人不在這裡登門說,私下和杜月笙一說,杜月笙鼻子一捏,外人見了杜月笙說到沒做到的,還不笑話了杜先生?

這可是必須的規矩!

能夠來求情的人會不知道了這個?

站那裡見三個兄長說着說着,就板了臉走了。丁力氣的破口大罵:“有什麼了不起?拽什麼生下來就知道道理啊?不和我講我怎麼會知……….”

嘎吱……….

正嚷嚷着,一掛汽車忽然停了一品香的大門口處。丁力一愣,忙跑了去開門:“月生哥,您。啊??”

說着就倒退了三步。車子裡一襲香風傳來,一個三十多歲地女人娉娉婷婷的下來了。一雙眼睛橫了下丁力。帶了點發笑地神情:“月生在麼?”

“你,你誰啊?這不是。哦。”

那個女人看了他在那裡探頭探腦的到處看,一臉地古怪隨即恍然了,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就嘴巴里在嘀嘀咕咕的不由的納悶了:“你說什麼呢?”

“不是,不是。”

丁力見了漂亮的女人,就發燒,頓時紅了臉吶吶的:“我當是月生哥的車呢,剛剛看了號碼不一樣。我哥那幾個號碼是一樣的柺子。”

“柺子?”那個女人吃驚的看了他隨即反應過來了。杜月笙地車號碼是五個七,這個愣頭青說是一樣的柺子?

“咯咯。你這愣頭青。”那個女人笑着捂住了嘴:“好了,月生人呢?在裡面不?”

“不在,不在。你誰啊?”

丁力還在問着,那邊幾個已經跑來了。顧嘉裳認識這個女人,心裡一咯噔,忙走了來,客氣地施禮道:“盛小姐,您怎麼有空來了?”

“是嘉裳啊,這杜先生爲了妹子半夜發神經,盧公子直接學了吳三桂。我敢不來麼?咯咯,他人呢?”顧嘉裳口裡的盛小姐笑眯眯的看着顧嘉裳。

顧嘉裳心領神會,忙一轉身:“裡面請,盛小姐,這裡不營業的,乾淨呢。”

“我不講究這些的。壞的都你們這些臭男人,人家女人都是可憐人。”盛小姐一邊和顧嘉裳說笑着,一邊擡腿向裡面走去。

顧嘉裳難堪的哼哼了下,沒說話。旁邊丁力嘀咕起來了:“盛小姐是誰啊?好像很有名的?”

“小弟弟。”

一身紫色綢緞旗袍,肩膀裹了道如雪般好狐毛的盛小姐帶了陣風忽然轉了過來,對着丁力挑了下眉毛:“乖,給姐姐去把你們月生哥從被窩裡逮過來。一說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丁力你胡說什麼呢?”顧嘉裳眼睛噴了火:“還不快去?”

丁力從來沒見顧嘉裳火的這樣,知道必定這個女人是大有來頭的,自己說錯了話了,吐了下舌頭忙撒腿就跑。

見他走遠了,顧嘉裳剛剛要和盛小姐賠罪,盛小姐卻搖搖頭:“是剛剛跟了來的?還年輕,莫嚇了人家,我看那孩子比你好多了。你們八股一窩子的,沒個好東西,帶頭的那個人更是壞透了!”

“是是嘉裳拿她風言風語的沒辦法,乖的像個孫子似的,心裡卻沒個恨,只是好笑。

因爲這個女人,和月生哥當面都這麼說的。

看她坐定了,丁文給她了茶,顧嘉裳眨巴了下眼睛,坐那裡的盛小姐忽然瞪了他一眼:“別眨!知道呢,有事情了,要出去,在我面前你難受呢。去。”

丁文不由的笑出了聲來。顧嘉裳也嘿嘿的摸了腦袋:“盛小姐知道,我個粗人在這裡不讓您看了難受麼?”

“恩,你們吶,我看了全難受,看杜月笙個大滑頭最難受!還要了我大早來,哼。”

顧嘉裳手一拉丁文,也不回話,趕快出去了。了外邊大門口了。丁文暗自咂舌:“是誰啊?這麼I

“架子?還不是月生哥沒出息。”顧嘉裳悶悶着。

“什麼?”丁文納悶了。

顧嘉裳眼睛滴溜溜的四處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對了丁文警告道:“我告訴你,你別說啊。月生哥什麼都好,就怕一種人。”

“女人?”丁文詭異的笑着。

顧嘉裳一本正經的點點頭:“也不是所有女人全怕,他就怕這種。”

“哪種?她後臺很大?”

“放屁呢,什麼後臺不後臺的。月生哥不是怕這些,桂生姐有後臺麼?你沒發現……”

“對哦,嘉裳哥,這個小姐和桂生姐真的很像。”丁文恍然了,一合掌:“不錯,很像的。那說話神態,那語氣調調,還有那眼神。”

“哼哼,知道了。你不知道,日後要了月生哥自己和你說,也別,也別,今天你看了就知道了。”顧嘉裳鬱悶的哼哼着,想到自己那威風無比的月生哥,怎麼遇到這樣的女人就老實了呢?

“嘉裳?給我進來,我無聊死了!”

站了門口的顧嘉裳混身一抖,就這個是,他終於體會到了月生哥怕什麼。怕憋啊!女人家家的,長的又漂亮又風情萬種的。沒事有事和你說話帶鉤子,偏偏卻碰不得的,是個爺們不怕?

沒聽見。顧嘉裳耳朵一耷拉。對了身邊丁文擠擠眼睛,示意一起向外邊走。後面又是聲嗲嗲地大罵:“死樣!過來!”

丁文的臉扭曲着,顧嘉裳氣急敗壞,撒腿就跑,媽的,不去,死也不去!

“好呀,等你們那個月生哥來了。我要他剝了你的皮,;老孃是鬼麼?你跑?那個小兄弟呢?過來陪姐姐說說話。”

丁文面色大變,呃?不是叫我?李福全呢?對,一定是叫李福全的!

二樓房間裡,靠了門後面,李福全瞪了牛眼正看着裡面的一個娘們:“你不許叫。不然老子殺了你!”

他們不知道,就自己這些兄弟們在受罪的時候,杜月笙也在受罪。

丁力一溜煙的衝進了杜公館,告訴了月生哥,有個坐洋車地女人來找他了,姓盛,很威風要逮他呢。

正和黃金榮盧嘉桂生姐,還有一屋子的女人們吃早飯的杜月笙頓時吃不下去了。桂生姐已經咯咯的大笑了起來。

桂生姐纔不問呢,抓了丁力就要他把前後說了,等丁力說了一半。黃金榮也笑噴了:“桂生,你呀。你看你搞的。”

“咯咯,怪我。就我一個人欺負月生也算了,還帶了人家盛小姐。哎呀,月生哥……….”

“別,別。”

杜月笙最受不了這個,忙給桂生姐告罪,然後看向了盧嘉,盧嘉頭就轉了去了。杜月笙氣急敗壞:“也是你的事情,你裝死呢?”

旁邊幾個女人不知道這個盛小姐什麼來頭。看幾個男人樣子實在好笑。忙問起來。

林桂生和黃金榮互相看了看。

笑地花枝亂顫的給她們講了起來。

原來這盛小姐真的是大有來頭的人物。提到她不算,提到了她的父親。近代中國可是大名鼎鼎的。

盛小姐在海灘人稱盛五娘。她的父親是晚清郵政大臣盛宣懷。她在家裡行五所以叫盛五娘。整個家族可是全國聞名的大家族,當真數的是富可敵國的豪門貴族。

提到杜月笙和她地認識,還有個故事呢。說着說着桂生姐想了好笑,又咯咯了起來。一邊的如君和月英急了:“桂生姐,你莫笑啊,你說嘛。”

“好好,我繼續說。”桂生姐橫了臉發青地杜月笙一眼,繼續了起來:“也就都怪我不好。”

原來早在杜月笙剛剛出道的時候。

黃金榮對杜月笙也是真心,交接地朋都帶了給他認識。人前人後的自然捧他下。一邊的桂生姐對杜月笙更是沒話說,感激他的救命恩情都來不及呢。

於是也常常和閨中密們說說。盛五娘在海灘,背後這家族財力勢力在這裡,又是個漂亮的女人。

縱橫起來人人給點面子,有幾次爲了商場的朋化解恩怨,就設立過牌局。

結果效果出奇的好,也難怪就是了,一是她和她家族的面子,第二商人唯利是圖,哪裡有什麼真正地血海深仇?層就這麼大的圈子,人人撕破臉皮是不可能地,借橋化了恩怨聯合了又賺錢是常事情。

一來二去的,盛五孃的牌局還是出了名。成了海灘層人士常常來往的地方。牌局的地點就設在了兩個地方,一個是英租界的東昌公司五樓,一個就是法租界國際大酒店裡。

商場人,見了杜月笙手段爲人,和他來往後也是誇獎。兩方面人一說盛五娘就好奇了。

結果一次就認識了杜月笙。本來,盛五娘和杜月笙是應該很客氣的,可是,壞就壞在了一個人的身。

這個人就是現在正在講着往事的桂生姐。因爲盛五娘和她太要好了,姐妹相稱的。

桂生姐有意無意的就把杜月笙遇到自己的滑稽樣子和密抖抖。結果,盛五娘變的欺負杜月笙也欺負了癮頭了。

平日裡和人知達理的滬五娘,見了杜月笙從來是劈頭蓋臉的。杜月笙第一次也想過反抗,可是當時桂生姐居然站了一邊幫了起她來。

於是,從此在她面前擡不起頭來,被欺負的狠了,索性藉口自己不賭錢,見了盛五娘就躲。

杜月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娶月英這個事情,之前那一大堆鬼一樣的照片還是出自盛五孃的手呢。但是這趣事可是那圈子裡人人都知道的。就他自己不知道。

前俯後仰的講完了故事,一屋子人的鬨堂大笑裡,也吃過盛五娘苦頭的盧嘉將事情比事情,笑的最是幸災樂禍。

桂生姐消停了下,關心的問道:“我陪你去見五娘,我們姐妹也好久不見了。”

杜月笙頓時面如土色:“在家待着去!要我死啊?”

說完拖了死命抵抗的嘉和王海鴿,奪門而去。後面又是陣子瘋狂的大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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