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靜說不過大侄子,只能默認,孫靜本就不是個很有主意的人,現在看孫策講的頭頭是道,也就默許了孫策這麼幹,孫靜想他這長沙太守本來就是孫策的父親,他的大哥孫堅給的,現在大侄子想借長沙之地,發展勢力,好自己給自己做主,那就把他這塊地盤給了他,讓他去弄,好歹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便宜外人。
有了孫靜的默許,孫策把他的兵馬和孫靜的長沙兵馬一合併,就有了八千多人馬。
唉!孫靜作爲一郡太守,怎麼只有三千人馬呢?
原來袁術爲了征伐兗州,把他治下的各州、各郡的大部分人馬都抽調走了,組成了討伐曹操的大軍,只給各州各郡留下了基本防守兵力,所以現在長沙只有三千多人馬。
但孫策一點不嫌少,他是要在夾縫中求生存,一下子手上有了八千人馬,已不算少,可以乾點什麼了。
但應該怎麼幹,如何選擇他們在各大豪強紛爭不斷,無暇顧及他們的這個大好時機,擴張他們的地盤,壯大他們的勢力,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也是今天孫策召集此次會議的最終議題。
此時,孫策一說完如何抉擇的問題,橋蕤和汝南人呂範首先站出提議:“既然主公準備反了袁術自立,不如趁此機會率部歸順了袁術的哥哥冀州牧袁紹!”
橋蕤道:“袁紹現和曹操結盟殺敗了袁術,士氣正盛,而且他也是袁家後裔,旗下能人輩出,將來一定會有作爲,我們現在實力弱小,跟着袁紹不但可以得到庇護,而且將來的發展空間也大!”
呂範也接着橋蕤的話說:“我也很認同橋將軍的意見,袁紹和曹操對付完袁術,下一步肯定要聯合對付公孫瓚,公孫瓚雖說身處北地,但聽說收颳了大量的錢糧,囤積於治所薊縣,光糧谷就有三百萬斛,主公現在正值事業起步階段,光有兵馬,沒有錢糧是沒用的,我們現階段應該想方設法囤積錢糧,以備將來的發展,主公現在如能率部歸順到袁紹帳下,參與到聯合征伐公孫瓚的戰事當中,我們就有機會分得一杯羹!”
孫策微笑着端着案前的酒杯,聽着橋蕤、呂範的建議頻頻點着頭,待兩人說完,孫策也放下了酒杯,開口道:“兩位說的很好,也頗有道理,但正像橋將軍所言,袁紹帳下兵多將廣,我們這點兵馬拿過去,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更別提重用了,公孫瓚是誣陷劉虞與袁紹謀取稱帝,脅迫獻帝使臣段訓斬殺了劉虞及其妻子兒女於薊市,得到了整個幽州,自封幽州牧,公孫瓚現在非但實力未減,反而大增了,並且公孫瓚老當益壯,作戰勇猛,威震邊疆各部數十年,他常年在北地、邊關經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袁紹與之相爭,鹿死誰手還不好說,我們還是不要去趟這波渾水了!”
周瑜待孫策說完,也馬上站起認同道:“伯符言之有理,北地實在太遠,我方士兵大都生長在大江兩岸,習慣南方溼潤、溫暖的氣候,到了北方,嚴寒之下一半人都會喪失戰鬥力,去北方不可取!”
張紘作爲這裡最有學問的智者,聽了孫策、周瑜的評論頻頻點頭,暗許:“這些年輕人都是非常有頭腦和見地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孫策的堂兄孫賁,一聽孫策、周瑜都反對投降袁紹去攻打北地的公孫瓚,他站了起來,高聲道:“伯符,既然不合袁紹結盟,反正是要和袁家人作對,不如我們直接趁着袁術和曹操、袁紹打得元氣大傷之際,出兵豫州,重奪大叔父(指孫堅)之領地!”
孫賁作爲前任豫州傀儡刺史,是有點積與私憤才提議孫策謀奪先下的豫州,他前不久剛剛被袁術以防守豫州不利而撤了職,換了袁術的從弟袁胤爲新任豫州刺史。
孫賁是孫堅大哥孫羌的兒子,孫羌與妻子接早亡,孫賁是在孫策家長大的,雖說比孫策大好幾歲,脾氣性格卻是個典型的武將,氣度也不怎麼大,被袁術撤職,心下一直在暗罵:“好你個袁術,我哪點對不起你了,我做這豫州刺史時哪一點不是聽你的了,你自己被曹操追着屁股後面攆回了豫州,還丟了好幾座城池,就來怪我,我那有兵馬來抵擋曹操數十萬大軍的侵襲,兵權不都被你的親信把持着嗎?”
孫賁越想越氣,所以一聽孫策想着往那邊擴張地盤,他就夾帶着私憤,要求趁亂殺回老家去,拿回屬於他們孫家的領地。
孫賁一說完,張紘、周瑜均在搖頭,話不太多的孫靜道:“伯陽,休要胡說,袁術一度統領三州之地,雖是新敗,但也不是我們幾千人馬能掠動其虎鬚的,將來兵強馬壯之時或許還有可能!”
橋蕤也在此時適時進言道:“是啊!我等現在還隸屬袁術,羽翼未豐之前,還不宜與他正面衝突!”
周瑜點頭道:“在理,再說袁術他和曹家兩兄弟及袁紹的死結是不可能解開了,他們剛剛交了一回手,好戲還在後面,我們這時**去打袁術,不等於幫了曹家兄弟一把,坐山觀虎鬥,纔是我們的爲今之計!”
提到曹家兄弟,坐在孫策左下首的吳景頹廢地哀聲嘆氣。
吳景被周瑜等救回後,一直萎靡不振,照道理他應該這幫人裡,除了孫靜和橋蕤,征戰沙場最久,經驗最豐富的前輩,但他敗得太慘,最後還要靠最不看好的晚輩周瑜救出逃命,這面子實在太過不去,所以吳景在這段時間裡一直沉默寡言,很是低調。
孫策左右兩邊分別坐着吳景和孫靜,這也體現着他尊敬長輩的優良傳統,別人可能沒聽見吳景的嘆氣聲,孫策離得近,一下就聽到了。
孫策抄起自己几案上的酒壺,輕移兩步,來到吳景案前,輕輕叫了聲“舅舅!”爲吳景斟上些酒,緩緩道:“舅舅,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要放在心上,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吳景看十九歲的外甥這麼懂事,不由大爲寬慰,感激地擡頭看了一眼站立在面前的孫策,點着頭道:“舅舅沒事,沒事,文臺有你這樣的兒子,九泉下也該瞑目了!”說着吳景有些眼眶發紅,抽搐着哽咽了兩下。
孫策剛安撫完吳景,身後的孫賁已按耐不住衆人對他提議駁斥,嚷嚷着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我們應該何去何從!”
孫策轉身,看了一眼暴躁的孫賁,再眼神平視着掃了在孫賁上首的張紘一眼,轉身慢慢踱回首座後,客氣地朝張紘的坐席一欠身,微笑着朗聲道:“張先生,未知張先生對抉擇方向一事,有何看法!”
有本事的人都這樣,一般你不問,他就不說,只有等大家沒轍時,他才站出來,說出他的真知灼見,這樣大概顯得有本事的人有真本事。
張紘年近四十上下,下巴留着三寸長的鬍鬚,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樣子,但你只要稍加註意就會發現,他想問題時,眼珠子一直轉個不停,顯得此種人滿肚子壞水。
張紘自詡也是有本事的人,他少年時遊學京都,在洛陽求學,鑽研《易》、《尚書》、《韓詩》、《禮記》、《左氏春秋》等古代典籍,回到家鄉後,被推薦爲茂才,而張紘並沒有接受,學成後回到他在廣陵的老家,又被推舉爲孝廉,但卻一直拒絕做官,甚至在中平六年大將軍何進、太尉朱儁、司空荀爽三府闢其爲掾,但張紘皆稱疾不就,後因喪母,爲了躲避出仕的邀請,而躲到了江都,被孫策哭着喊着請出了山,他這麼個拉風的人,不是個有本事的人,還有誰有本事。
張紘顯然對孫策的前景早有規劃,他胸有成竹的站起身,環顧一圈後,輕輕道:“子綱還是那句話,目前世亂多難,如果主公想建功立業,就當南渡!”
“南渡!”在他下首的孫賁不解的問道:“南渡到哪裡!”
張紘看着有點可愛,又有點傻的孫賁,不急不緩道:“巢湖!”
“噌噌噌!”張紘話音剛落,會場內有好幾個人都站了起來,這其中有不解的孫賁,驚訝的吳景和持贊同意見的周瑜,其他人也都爲張紘的高論現出動容之色,但表情不一而已。
孫策年紀不大,此時顯得很有城府,並沒有如衆人般那樣動容,只是低頭輕輕咳了兩聲,示意衆人稍安勿躁後,輕擡右手道:“張先生爲何說伯符能去巢湖!”
張紘點頭稱是,從他的坐席後踱出,來到大廳中央道:“諸位,不知誰清楚這巢湖現在歸屬誰轄制!”
這問題幾乎在場的人都知道,孫賁幾乎要脫口而出“傻問題!”三字,但被英俊的周瑜搶先道:“巢湖隸屬揚州,本是一個獨立的郡,自鄭寶戰敗皖城,被曹智殺害於濡須塢後,現在的巢湖被廬江陸康和丹陽曹智共同把持、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