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川出了茶館，拉開了一輛停在外邊等候的奔馳的後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老秦，看你的臉色，又和女兒談崩了？”坐在旁邊的梅爾扎克，笑眯眯地把一盒綠殼熊貓香菸遞過去。
秦逸川從中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口白煙。
多瞄了這煙盒幾眼，他好奇道：“老梅，這可是典藏版的熊貓。認識你這麼多年了，從沒見你請我抽過好煙。”
納悶地搖了搖頭，秦逸川皺起眉頭，斜眼看着梅爾扎克：“不對勁，不對勁……平時你這吝嗇鬼都抽幾毛錢一包的大力神。今兒個怎麼轉性了？你從哪兒搞到這種煙？”
梅爾扎克笑道：“前幾天跟劉市長吃飯，他送的。別打岔，跟你說正經的。你女兒的事……”
一說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秦逸川就不住惱火：“嗨，別提了。菲兒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見了她相中的那小子，完全不靠譜。都還沒築基，怎麼能繼承我秦家的產業？”
“所以你就棒打鴛鴦了？”梅爾扎克也叼了根菸，點上火，吸了起來。
“我給了他子仙會的請柬，想讓他知難而退。”
梅爾扎克哂笑道：“那牛仔恐怕沒你說的那麼不堪吧。不然你會把請柬給他？”
“哼，還算有點能耐。不過也僅僅是一點而已。跟當年的林涵之比起來，可差得太遠了。”提起李逍塵，秦逸川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老梅，你知道那小子跟我講什麼嗎？”
梅爾扎克饒有興趣地問道：“那牛仔跟你說了些什麼？”
秦逸川冷哼一聲：“他跟我說命運可以改變，還掰了個什麼《了凡四訓》的書出來。我看我女兒不願意再嫁人，多半是被他慫恿的。”
“了凡四訓？”梅爾扎克摸了摸脣邊的鬍子，略一沉吟，“那牛仔叫什麼名字？”
秦逸川眼角一瞥：“怎麼，你對他有興趣？他姓李，名兒倒是好記得很，叫做逍塵。逍塵、逍塵，逍遙塵世……哼，這小子只有名字不錯。”
梅爾扎克又吸了一口煙，意味深長地笑了：“老秦，我跟你打個賭，怎麼樣？”
……
李逍塵坐着秦語菲的車，返回了學校。
一路上，秦語菲只是望着車窗外的風景，呆呆出神，沒搭理他。
他倒也樂得清靜，順便給姜蜜兒回了條短信。
剛走回到美食節舉辦地，李逍塵就被一個戴着圍裙和廚師帽的大學生拽住了。
“阿塵哥，可把你盼來了。這是你的賬單。”那大學生生怕李逍塵跑了，先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再把賬單奉上。
李逍塵感到不解：“我沒在你的攤子上買東西啊。”
“是一位超級大靚女給我捧了場。她讓我找你要的。”
一定是姜蜜兒乾的好事——李逍塵第一時間把嫌疑人的身份給鎖定了。
除了這丫頭，還有誰會跟他李逍塵那麼不見外？
姜蜜兒八成是利用了她的姿色和手段，在別人的攤位上賒賬。
沒錢也有沒錢的招兒。李逍塵從來不懷疑，姜蜜兒那滿肚子的鬼點子，會有用光的一天。
他覺得她是那種即使被丟出太陽系，也能平安回到地球的女魔頭。她的生存能力簡直強大到令人詫異。
李逍塵低頭去瞧那賬單。好嘛，上百塊的消費。
“敢情姜蜜兒一點也不心疼我的錢啊。”在心裡嘟囔了一句，李逍塵把賬給結了。
正準備投入與茫茫人海，尋找姜蜜兒，他卻又被一個大學生拉住：“阿塵哥，你得給我做主啊！”
李逍塵盯着他看了半天，吶吶道：“兄臺，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大學生死死抓住他不放：“你女朋友吃東西不給錢，叫我找你要。你可不能不負責任啊。”
“我沒女……噢！好好，我給你。我給。”李逍塵只好把錢包掏出來，把賬劃清。
才把這位送走，李逍塵馬上又被一個滿頭大汗的學生攔住：“阿塵哥，我——”
“付錢是吧？多少，直接說個價吧。”對於姜蜜兒，李逍塵已經無言了。
這個死人到底吃了多少啊！
“五十份飯盒再加上外賣費，一共是三百二十八塊七毛……”
“等等。怎麼會有外賣？”
“噢，是這樣的。你女朋友讓我送外賣到附近的孤兒院。所以……”
李逍塵以手捂額，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姜蜜兒，你自己吃也就罷了。居然還叫外賣！叫一兩份也就罷了，可你整整要了五十份！
不甘情願地付了錢，李逍塵在會場裡到處搜尋姜蜜兒的蹤影。他恨不得馬上把這死丫頭給揪出來，把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跟她好好說說。
一轉到會場中心，那些擺攤子的學生們在見到他之後，頓時兩眼精光大放。
他們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跑過來向李逍塵討債。
“阿塵哥，這是你女朋友在我那兒賒的賬。你看……”
“我這兒也有單子。呵呵，阿塵哥，你女朋友長得可真漂亮。先結了我的吧？”
“別爭別爭。注意素質！上公車會排隊。討賬就不會了？我們都是有素質的文明大學生。結賬要結得有秩序，有尊嚴，不失風度和威儀！”
面對這些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學生們，李逍塵再也受不了了。他運足一口丹田之氣，猛地大吼道：“姜蜜兒！你給我死出來！”
沒一會兒，姜蜜兒端着一碟薯條，撥開人羣，笑嘻嘻地來到他身旁：“你怎麼纔回來啊？”
李逍塵鐵着臉，佯怒道：“笑！你還好意思笑？你看看你乾的好事。”
“我這不是幫你廣結善緣嘛。大部分的食物都送到那些吃不飽飯的兄弟姐妹們手裡了。這叫行善積德。《太上感應篇》裡頭有說：夫欲求天仙者，當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當立三百善。修仙不但注重修煉，更需要善業的助緣。否則即使修到了金身，你也只能當個遊蕩於世間的散仙。”
看她振振有詞的樣子，李逍塵不禁好笑：“照你這麼說，你還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姜蜜兒不迭點頭，笑道：“知道我對你好了吧？”
“可你總得考慮一下我的經濟能力啊。我銀行裡沒剩下什麼錢了！”
“哎呀，你要知道，菩薩修六度，自度度他，福慧雙修，三學具足。其中六種般若密中，佈施爲第一。簡單來說，佈施就是施捨。內舍貪嗔癡慢，外舍五欲六塵。這是我們必須學習的。再說，慳吝會得貧窮果報。你別那麼小氣啦。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種下善因，以後必得善果。你還怕將來沒有錢麼？佈施錢財給窮人，不但能修善業，還可以消減你的慳吝之心。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
李逍塵被姜蜜兒說得沒了脾氣，搖頭苦笑道：“你這張嘴啊，說起這種事，總是一套一套的。”
話說完，他一改往日的吝嗇作風，豪爽地掏出票子，分給那些討賬的人，心裡暗道：姜蜜兒啊姜蜜兒，你還真有能耐。不但從我兜裡掏了錢，還叫我甘之如飴，不能反駁。
不過說來也怪，把財散出去之後，李逍塵非但沒有心痛，反而有一種奇妙的舒暢感，彷彿剛纔從身上出去的不是凡人皆愛的金錢，而是令人避之不及的糞便。
也不知這算不算削減慳吝心。
見人羣散去，姜蜜兒邀功請賞般地說道：“我忙活了一上午，還沒吃東西呢。午飯你得請我哦。”
“你一上午就忙活着幫我破財？完了還讓我花錢請你吃飯？”李逍塵又氣又好笑，索性把銀行卡扔給姜蜜兒，“你乾脆把錢全部取出來好了。吃光喝光，身體健康。”
“我纔不要你的破卡。”姜蜜兒把卡還給他，撇嘴說道：“假惺惺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李逍塵已經不是初次見識到姜蜜兒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了。
他無奈地問道：“我怎麼沒誠意了？卡都給你了，還要怎樣？”
姜蜜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的誠意在哪裡？你要真想給我錢花，就該把密碼告訴我。只給卡，不給密碼，最多隻能刷爆你的卡，但卻少了一口氣把你存款取光光的快感。這算什麼嘛！”
“唉咻！”李逍塵呻吟一聲，頭疼地揉着太陽穴，差點沒崩潰過去：我不該招惹你的，姜蜜兒。你的魔性一發作，就要禍害天下啊。
秦語菲和小碧在一旁瞧着這對活寶，都覺得他們二人有趣非常。
“還是讓我請你吃午飯吧。”秦語菲走過去，轉移話題，替李逍塵解圍。
驟然聽到秦語菲如此善解人意的話，李逍塵感動得幾乎想上前給她一個結實的擁抱，以表示謝意。
他從來不是好面子的類型，不會勉強充大頭，沒錢硬還要請人吃飯。
原先他帶夠了錢，請一頓午飯是不成問題的。但被姜蜜兒這麼一鬧，已經囊中羞澀了。
現在只要有人願意出錢，什麼事都好商量。
面子和肚子比起來，明顯還是後者重要。
李逍塵正要點頭答應，卻被姜蜜兒半路殺出，攪黃了好事。
她把一個小飯桶拎到他面前，笑道：“今天你得吃十谷健康粥，好好安胎。”
捧着這便攜式的飯桶，李逍塵欲哭無淚：“喂，不是吧？通融一下不行嗎？今天難得有人請客啊！”
姜蜜兒過去拉着秦語菲，低聲說了幾句，又對李逍塵說道：“如果你以後想生出個殘缺不全的娃，那就當我沒說。”
秦語菲歉然地看着他，說：“那隻好改日再請你了。”
李逍塵鬱悶得鼻孔都要冒煙了。他對姜蜜兒怒目而視，重重喘着粗氣，表達自己的不滿。
隨意忽略掉他的感受，姜蜜兒和秦語菲、小碧轉身便要離開。
沒走幾步，姜蜜兒忽然轉過頭，望着兀自站在原地氣苦的李逍塵：“我們要去吃飯，一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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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們，你們太壞了。那投票大部分人都想着全收。
太不純潔，太花心。這樣一來，我都看不出誰的人氣比較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