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聽說過尹家這位小姐,傳言是個溫柔賢惠的女子,怎麼見了面竟是這樣?
“尹小姐,來者是客,你也是國公府的主人家,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趙氏說得算客氣的了,今兒來是爲了給尹老夫人賀壽的,她也不願在這種場合跟尹家人鬧不愉快。
然而,尹玥華空有些才情,終究也是個不韻世事黃毛丫頭。尹家將她捧在手心裡疼,她當然是覺得自個兒高高在上,見誰都覺得低她一等。
國公府的人臉皮也夠厚的,就尹玥華這狗眼看人低又沉不住氣的性子,在外頭名聲再傳得好,總有一天也得露陷兒。
尹玥華自然沒將趙氏放在眼裡:“咱們尹府當然知道如何待客,那也得是個客啊!有些上不得檯面的,不待也罷。”
“孽障!還不住口!”
一聲呵斥,令院中衆人皆注意到了月牙門前站着的淑妃娘娘。
皇帝的寵妃就是不一樣,她身後侍奉的宮女就有四位,還不算那在一旁伺候着的老嬤嬤。
淑妃今兒倒沒怎麼打扮,穿着中規中矩的,看起來還有幾分端莊貴氣的意思。想來也是,即爲皇帝的妃子,在宮力花枝招展是給皇帝看的,在外頭太豔麗未免輕浮了些。
唯獨一處讓人驚歎,她頭上那頂流金飛鳳冠扎眼得很,相傳那是大鄴建國之初太祖皇帝賜與鴛鴻夫人的。
鴛鴻夫人並非太祖皇帝的后妃,而是祁安王的糟糠之妻,更是位奇女子,因對大鄴建國有功故得恩賜。
據傳,鴛鴻夫人以賢良淑德著稱,已然是大鄴婦人女子學習的典範。聖上將鴛鴻夫人遺留下來的東西賜與淑妃,其意是淑妃賢德可與鴛鴻夫人並齊。
實乃無上容寵。
“姑母,您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報一聲……”尹玥華側頭見了淑妃,顯得膽怯不少,沒了方纔那盛氣凌人的模樣。
淑妃柳眉微微皺起,徑直朝尹玥華走了過來,二話不說,一巴掌往她臉上招呼。
“啪!”這一聲響亮程度,能與方纔那聲怒吼相媲美了。
尹玥華柔柔弱弱的,哪裡經得住這樣一巴掌,當即就摔到了地上。她身邊的丫頭乾着急,扶也不敢去扶。
“姑母…您……”尹玥華捂着臉,淚花子止不住的留,高高隆起的髮髻也被打亂了,看起來悽慘得很。
“通報?讓你知道本宮來了,你就好繼續只裝模作樣?你這不爭氣的孽障!生爲尹家女,怎能做如此無禮之舉?從前還覺得你乖巧懂事,今日竟讓本宮見到這番情景,你真叫人失望!”
三娘不禁對淑妃肅然起敬,幫理不幫親,還當着如此多人的面訓斥尹玥華,當真是高風亮節啊!
趙氏反應過來,拉着三娘她們跪下:“淑妃娘娘千歲,小孩子年輕氣盛也屬常事,還請您莫要怪罪尹小姐了。”
淑妃待趙氏異常親和,趕忙親自上前將趙氏扶起身:“夫人快請起。”趙氏緩緩起身後,淑妃便朝着三娘她們道:“你們也快平身吧。”
三娘她們聽了這話,才從地上起來。
“謝娘娘……”趙氏站穩之後,又福了福身。
“你太多禮了”淑妃笑容和善的對趙氏說道,轉而又冷臉與尹玥華道:“滾回房裡去!禁足三日,閉門思過!”
尹玥華蹭着跪好,結結實實磕了個頭:“是……”
如此,她身旁那丫鬟纔敢動手去扶她,而後攙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
趙氏先前確實有些氣,可是見了尹玥華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尹小姐還小,這樣責罰有些重了。”
淑妃搖搖頭:“毛病雖小卻不能疏忽,指不定將來就會成她的致命傷,早點訓戒讓她早點長記性。”
“娘娘英明,如此教育,尹小姐往後必成大器……”趙氏說這話一半發自肺腑,一半出出於奉承。
淑妃長寵不衰,奉承的話應該也聽得出來,她沒有回趙氏這句,而是看了看趙氏身後的王祁蓮。
“這位應該就是夫人的長女吧?”
趙氏見她突然轉了話題,才反應過來:“回娘娘的話,正是小女。”
“嗯,這雙眼睛很是靈動,一看就是隨了夫人。”
得了淑妃娘娘的誇讚,趙氏惶恐:“娘娘言重了,小女非驚豔絕倫之姿,當不得您的誇讚。”
“女子家世好、德行好即可,太過俏麗不見得是好事……”
三娘暗自思忖,淑妃這話有些耐人尋味。
此時,院裡院外都知道淑妃娘娘駕到了,定國公攙着尹老夫人出了正廳,前來恭迎:“淑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定國公領了這個頭,裡裡外外的人皆行禮:“淑妃娘娘千歲……”
淑妃這才斷了與趙氏的談話,先是上前將尹老夫人和定國公扶起:“母親、兄長這是作甚?不是折阿妍的壽麼?快快起來。”待他二人起身,淑妃才與衆人道:“諸位來者是客,就不必太拘於禮數,都平身吧。”
衆人紛紛起身,淑妃攙起尹老夫人往正廳去了。
這一出過後,院裡明顯靜了許多,有了淑妃坐鎮,大夥兒都拘謹了許多。
緊接着進到院裡的又是位大人物,丞相蘇沛是也。
他雖已至中年,眉宇間透着的神氣,着深色錦衣,昂首闊步。想來年輕時也是風姿卓絕的,單看蘇欽玉就能知一二。
蘇沛隻身一人,除了身後跟在的隨侍,並未領家眷過來。
“哎呀!這不是丞相大人麼?”
聞聲,衆人紛紛往蘇沛那邊望去。
蘇丞相爲百官之首,他的來到瞬時如雷鳴般轟動,一發不可收拾。院中官員爭先恐後的湊了上去,又是問候,又是套近乎,直將蘇沛圍了個水泄不通。
“丞相大人安好,小人暫於順天府任職,先前見過,您還同小人說過幾句”
“小人也同丞相大人有過一面之緣,去年皇上前往西郊狩獵,小人還給您遞過箭筒,你可還記得?”
“”蘇沛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豈會不知這些人的心思,不過是想混個臉熟罷了。只是這些人說的都有理有據的,可他怎麼就沒印象呢:“記得記得,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