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窗口案前的桌子上,小小的藥瓶有着淡淡的折光,這樣的光彩其實很淡,淺淺的黃色,迷濛中透着幾分尊貴的顏色。
明大夫自己的那個瓶子卻沒有這種顏色的變化,依舊和沒有在光線下一般無二。
“侯……侯爺,這不是我的,絕不是我的!”明大夫這時候也發現了這一點,驚喜交加,激動的差點跳了起來。
居然不是自己的藥瓶,這讓他心裡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自己的藥瓶就只是普通的藥瓶而己,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顏色,這會明大夫欣喜的差點熱淚盈眶,壓在自己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如何不激動。
“不是你的……”衛洛文這話聽起來似疑問又似肯定。
明大夫一時不明白衛洛文是什麼意思,忙收斂起自己心頭的激動,一臉正色的道,“侯爺,真的不是我的藥瓶,我的藥瓶只是最普通的哪種,價錢也便宜,當初爲了方便,只讓人定製了一批,因爲定的多,一直用不完,到後來就沒用了,不可能出來這樣的藥瓶。”
“你先回去吧!”衛洛文臉上的神色陰沉,揮了揮手,示意明大夫退下去。
明大夫忙恭敬的退了出去,待到了外面,纔在自己額頭上抹了一把汗,方纔那一刻,他真的以爲侯爺不會放過自己的,卻想不到居然只是讓自己來辯識一下藥瓶而己。
想了想,這事還得報以六小姐聽,她那裡還在等自己的消息。
明大夫抹了把汗之後,就轉向了清荷院的方向,之前六小姐的丫環早就來請過,說六小姐身體稍有不適,讓他去看看,進了府,當然也是正大光明的去看六小姐的。
書房內,衛洛文依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那個藥瓶,一動不動。
小廝垂着手站在門口,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這個時候的侯爺雖然是平靜的,但其實是最爲暴烈的時候,這個時候誰敢去惹侯爺都是找死。
果然,書房裡平靜的纔沒一會兒,就聽得裡面發出“哐啷”,“嘩啦”一聲,小廝戰戰兢兢的,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好半響才聽到裡面衛洛文冰冷的聲音。
“讓人把這裡給收拾了!”
“是!”小廝急忙出去,別叫了兩個侍衛進來。
一進門,果然看到那隻寬大的書案被一劈兩斷,上面的東西掉了一地,唯有兩個小藥瓶卻握在侯爺的手裡,侯爺的臉色陰沉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
小廝和侍衛不敢多看,忙把書案上的東西收拾了起來,又把破碎的寬大書案清理了出去,重新去找了一張書案過來。
“侯爺,冬姨娘那邊做了點心過來,可要用一些?”清理完這一切,小廝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之前冬姨娘的丫環送過來的,那時候衛洛文正一個人對着藥瓶發呆,小廝不敢往裡送,這會見他火氣發了出來,纔敢回話。
“不用!”衛洛文冷冷的道。
“冬姨娘那邊問侯爺晚上要不要過去用晚膳,她那邊替侯爺準備了補身子的湯藥!”小廝又低頭回道。
這幾天衛洛文一直在冬姨娘那邊,每天晚上冬姨娘都替他準備一些補身子的湯藥,但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小廝覺得還是問一聲比較好。
冬姨娘送出的荷包固然不薄,但如果真的惹惱了侯爺,他還是很分得清的,那可就不只是錢財的問題’。
“有事,不去!”衛洛文冷冷的道,捏着手中的瓶不由的用力起來。
那個瓶裡淡淡的金黃之色,他如何不認識,別人或者不知道,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唯有皇家出品的東西,纔有可能帶着這種淡淡的金黃之色。
這樣的技術就不是一般的工匠能掌握的,很明顯自己手中的兩個藥瓶,並不是同一處出產的。
藥瓶有相似,那麼裡面的藥呢?是不是也只是相似而己……
衛洛文眼角怒睜,虎目之中卻不自覺的滴下了兩滴淚,四肢無力的癱軟在寬大的靠椅上,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樣,自己竟究當何去何從。
蕊兒是自己最愛的女子,自己牽累她不說,卻如果她真的是因爲自己被害死的,自己情何以堪!
這次,他無論如何也會去問個清楚……
“什麼,不是你的藥瓶?”衛月舞放下手中的書,詫異的問道。
“是的,不是我的,那個藥瓶在陽光的下會泛起淡淡的黃色,雖然不明顯,但是兩個瓶子放置在一起的時候,就看得清了,之前也以爲是我的藥瓶,但現在很明顯不是我的。”明大夫激動的道。
他是治死扶傷的大夫,卻莫名其妙的捲入到華陽侯夫人的死因中,這麼多年,一直惴惴不安,總害怕有一天這事會查到自己頭上,自己百口莫辯。
“淡淡的黃色?”衛月舞關注的重點卻不在明大夫話裡的意思上,柳眉微微蹙起,水眸處揚起一抹幽冷。
藥瓶在陽光下和不在陽光下,有不同的顏色,這樣的技藝可不是一般的工匠能掌握得了的,應當是參合了什麼東西在裡面,那個混進藥瓶的人,當然不是有意想這麼做,那就是拿過去的東西,都這麼處理的。
這樣的技藝,再加上淡淡的黃色,實際上很容易讓人想到了皇家,或者跟皇室有關……
“父親那裡怎麼說?”衛月舞問道。
“侯爺沒說什麼,只是讓我辯識了一下,之後就讓我出來了,沒有多問一句。”說起這事明大夫也茫然的很,侯爺的那副樣子似乎並不需要自己多說什麼,他就知道了,叫自己來,只是爲了證明他心中的想法而己。
“父親問也沒多問?”衛月舞又問了一句。
“是的,侯爺沒有多問,就讓我回去了!”明大夫肯定的道。
“金鈴送明大夫回去吧!”衛月舞點點頭,吩咐道。
金鈴應了一聲後,帶着明大夫離開,不一會兒又重新轉回了屋子,看到衛月舞依舊微皺着好看的柳眉,坐在那裡發呆,不由的低低的喚了一聲:“小姐,您覺得這事是不是有蹊蹺?”
“爲什麼?”衛月舞眨了眨水眸,道。
“侯爺難道不應
當追查到底嗎?難道就憑一個瓶子,就這麼肯定這事跟明大夫肯定沒有關係嗎?誰知道是不是明大夫故弄玄虛呢?”金鈴不解的問道,“難不成侯爺心裡己有了答案?”
答案?衛月舞一驚,心頭一動,有些不能解釋的關鍵,彷彿在一瞬間有了答案。
“小姐,會不會侯爺覺得這事跟冬姨娘有關,直接去問冬姨娘了?”畫末帶着幾分天真的道。
“不是!”衛月舞搖了搖頭,方纔父親的神色就很奇怪。
“金鈴,一會你就去盯着父親,看他去了哪裡?”衛月舞道,然後又頓了一下,“如果要出府去,就讓燕風他們去盯着。”
“是,奴婢早就讓他們候在府外了!”金鈴點了點頭。
“小姐,冬姨娘回去後什麼也沒做,就是把一些下人處置了,不一會侯爺的人過來,似乎問是誰動了夫人院子裡的東西,之後,又有幾個人被責打了頓,奴婢看冬姨娘那邊,現在連個可用之人都沒了!”
書非這時候也從外面走進來,臉上的神色很是高興。
“冬姨娘那裡沒什麼其他的動靜?”衛月舞悠然一笑,纖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問道。
“沒有,很安靜,只有被打的丫環、婆子哭成一片,其餘的並沒有什麼動作,那個董嬤嬤看起來是不行了,被擡出去的時候鮮血淋淋,府裡也只是讓那個於大夫稍稍處理一下,己是進氣少,出氣多的份了。”
說起那個董嬤嬤,書非還是有些驚懼的,看熱鬧的人很多,她只是稍稍張了一眼,便覺得整個心都提了起來,那個樣子,怎麼也不可能再活下去的。
“應當不可能再活下去了,她知道的太多!”衛月舞冷冷一笑,做爲冬姨娘那麼多年心腹的董嬤嬤,被冬姨娘下狠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以冬姨娘的心性,又怎麼會放任自己這麼一個心腹好生生的在外面呢!
“小姐,要不要想法救下董嬤嬤?”金鈴眼睛一轉提議道。
“沒用的!”衛月舞搖了搖頭否定了金鈴的想法,“冬姨娘心性隱忍,算計周詳,又怎麼會給人可趁之機,必然是看到董嬤嬤嚥了氣,纔會離開的,況且不必爲董嬤嬤浪費太多的心力,心腹一個個被清除,冬姨娘那裡又豈會不急,她現在管家的權力也沒有撤,人手少這麼多,應當是很手忙腳亂的吧!”
衛月舞笑了笑站起了身,睫翼般長而密的眼睫撲閃了兩下,精緻的五官越發的顯得嬌媚動人。
“走吧,我們也出府去看看!”
“小姐,我們現在這個時候出去合適嗎?太夫人那邊會答應小姐出府一趟?”畫末詫異的問道,府裡發生這樣的事,小姐這個時候出去,顯然是不合適的。
“這個時候出府,纔是正好!”衛月舞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起身,府裡亂成一團,太夫人無心在幕後操縱,冬姨娘現在手忙腳亂,三房章氏那裡,應當會忙着衛秋芙的嫁妝,根本無心,或者也不想插手這陣子的事。
“把梳妝盒裡的單子拿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