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星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他的話,但是在毒發之前,無殤給她用那個讓她變醜的藥確實用了兩次,和吳同說的也是符合。
她心裡倒是迷茫起來,試着問:“他之前給我用過跟這個氣味差不多的藥,”她撩起劉海露出那個疤痕說:“我頭上有這個疤,他騙趙大成說是寄生疤,會傳染。他爲了保護我在牛頭寨不被賊人惦記,就用藥讓我的膚色上起了一層噁心的黃斑,變得很醜。”
“哦?聽你的意思,你是要感謝他?”吳同站起身走到窗口,和外邊的小憐招手打招呼。背對着陸晚星讓她看不見他現在的神情,可是他的語氣並不是友好的,是質疑和輕視。“用變醜來保護你這麼一個普通的女子,有什麼意義呢?”
倒不是他瞧不起陸晚星,而是他不知道陸晚星當時在牛頭寨都經歷過什麼。無殤起初想要幫她,可能是出於正義感的惻隱,不希望她這樣的女孩子在他的眼皮底下被趙大成糟蹋;後來也是發現她夠機靈,有主見。就收了她做自己的丫鬟幫她僞裝。
再後來陸晚星在牛頭寨鬥了二劉,這件事纔是徹底的讓無殤刮目相看,將她重視起來。
但這些吳同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懷疑無殤的動機無可厚非。
陸晚星對那些過去的事,真是不想再提。那些血腥的往事不是能拿出來炫耀的資本。她只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簡單的生活。任由着吳同怎麼想吧!
瘙癢的感覺已經徹底緩解,吳同也給了她一些藥膏治療抓傷的傷口。在和吳同接觸的這段時間,總體來說並沒有不好的感覺。並且在太平鎮,吳同再這麼短的時間裡已經積攢了很好的口碑。和無殤那種亦正亦邪比起來,吳同更像一個正派的人。
但無殤提醒了她,她就多了一些懷疑。不知道爲什麼,似乎和無殤算是共患難過,她在他們之間更加相信無殤一些。聽着吳同的話,就有些挑撥離間的意思。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管那個藥會不會變成這個結果,那時候他的確是保護了我。我相信四十九天不會一直遇不上他,到時候問問他有沒有解藥就好;要是……要是真的遇不上,那就當這段時間是賺了,我也應該死在牛頭山上。”
吳同回頭瞥了她一眼,她笑的很坦然。有種對死看淡的通透,也有對生的信心。或者是對無殤的信心。
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知道無殤的下落?她們雖然在牛頭寨分開,但還保持着聯繫。他低垂着眼簾想了想說:“剛纔給你把脈,看你的體質虛寒,胃腸都不太好,要好生的調養不能太累。一會兒我再給你開些補藥,身體強健一些,說不定能支持的更久。”
陸晚星點點頭,目送他出去。又想起無殤的提醒,她倒是害怕吳同給她開補藥藉機下毒。本來在這裡就沒有幾個相熟的人,和吳同有了芥蒂,以後再相處更不容易。她可不是善於僞裝的人,心裡盼着早日和無殤見面,來解決這些疑難。
折騰了半宿,就算是今天的瘙癢已經解除,可是身體還是疲乏極了,睡了一個上午。
下午的時候才領着小憐去窪塘地看看。小憐聽流兒說那裡有魚,還特意的拎了一個魚簍。吳同找了兩根竹竿,拴上細線,燒彎了一根縫衣針做成魚鉤,製作了一個簡單的魚竿。又用玉米麪做了些魚餌。也跟着她們一起去窪塘地。
陸晚晴和陸晚茹沒有再跟着,畢竟她們和吳同還是有些生疏。
他們四個走着去窪塘地,路過楚昀霆的宅子,陸晚星還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門前的守衛盡職盡責的站的挺拔。硃紅的大門緊閉。
吳同也看了一眼說:“沒想到槐樹坡的治安比太平鎮都要好,這麼多巡邏的士兵。”
陸晚星有點驕傲的回道:“以前清風寨做山賊的時候,對周邊的百姓也是禮遇,現在招安更是爲大家着想。前邊的石橋也是他們出力修的;這段砂石路也是他們鋪的;還幫着沒有勞力的人家擔水……真給槐樹坡帶來了很多好處。”
吳同邊聽邊點頭,對清風寨的做法也是十分的認可。他說:“人間正道是滄桑,應該就是這個道理。要是牛頭寨那時候也能順利招安,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陸晚星對他說的話不敢苟同,“牛頭寨的人和清風寨的人本質就不一樣,你沒去過興安鎮,牛頭寨在那邊作威作福,興安鎮都快變成鬼鎮了,商戶都沒幾家。那邊的老百姓都跟着遭殃。”
吳同說道,“他們的本質有何不同,不都是賊?就是招安也難改賊性。”
陸晚星辯解的說,“就算是賊,也是盜亦有道。再說誰還沒個過去呢?”
流兒拉着她的手在接着說:“以前是賊不代表以後也是賊,現在不是賊的,也不代表將來不會做賊。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陸晚星揉了揉他的頭髮說:“對啊!世事無絕對。”
“那也不對,”小憐撅着嘴說:“雞蛋裂縫了就是壞雞蛋,以前怎麼好壞了就是壞了。”
陸晚星笑嘻嘻的說,“人怎麼能和雞蛋比。人是會變的呀!”
吳同掃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她心裡也是奇怪,從什麼時候起,她對山賊的看法有了這麼大的轉變呢!還爲他們爭辯。賊,就是賊,還分好賊,壞賊?但吳同的話就是不能認同,什麼叫賊性難改?還不許人從良了?楚昀霆以前還是工兵呢,這不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了。
到了窪塘地,流兒領着她們去找有魚的水溝,陸晚星拿着鐵鍬把田埂扒開灌水,走了幾塊田,看裡邊的水剛剛好。她倒是覺得奇怪了,這幾天也沒下雨,按說應該缺水了纔對。又走了兩塊,在水田裡發現了好幾個大腳印。
一看那腳印就是男人的,上次她沒有拍平的田埂都被弄的整齊了;田埂上還丟着水稗草,總不會是自己跳上岸吧?難道這又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