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心!璟心!你還好嗎?”電話那頭的戴維心急火燎地不斷追問,他已經很久沒聽到溫璟心給他迴音了。透過話筒,他只聽到了風颳過去的“簌簌”聲,和溫璟心若隱若現的抽泣聲。其實,戴維只是猜測那也許是“抽泣”,因爲他從未見過溫璟心哭。
“沒事,我沒事。”溫璟心終於發聲了,她的嗓音低沉而沙啞,但淚水的痕跡已經被她隱藏得很深,如果不仔細用耳朵捕捉,幾乎是根本找不到了。
戴維長舒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剛纔老是不說話,我還真的有些擔心你呢!”
溫璟心“平靜”地回答:“不用擔心,戴維,我能夠照顧好自己,這一點,相信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儘管看不見溫璟心的面孔,但戴維依然一面回答着,一面頻頻點頭,就好像溫璟心此刻在他面前看着他似的。
“好了,戴維,說正事吧。我想了解會議的具體情況,越詳細越好。”溫璟心嚴肅而認真地要求着。
“那我們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見面,然後面對面地單獨談談?”戴維問。
溫璟心搖搖頭:“不,我現在內心很焦急,很想快點知道會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還是現在就說吧,要不然,我真有點坐立難安的感覺。”
“好吧璟心,電話裡不方便細說,我就先長話短說了。其實整個會議的進程並不複雜,今天早些時候我們收到了裴氏集團的通知,說要提前召開會議。一開始我是拒絕的,因爲作爲談判代表的你沒有回來。可是裴氏集團方面的意思是,把這次會議的規格降低。”
“他們主動要求降低會議規格?”溫璟心有些驚訝地問。
“是啊,這樣一來,原本應該是一次‘劍拔弩張’的會談,就變成了一場非正式的會晤。他們不派出高層與會,你也就沒有出現的必要了。當然,更詭異的事情還在後面。幾乎在會議剛剛開始沒幾分鐘,對方就提出了‘退出競爭’的意向。”
“剛剛開始就‘退出’競爭?看來他們早就想好這樣做了。”溫璟心判斷到。
“我也這麼想。不過按照裴氏集團以往‘霸道無比’的行事風格,我們當時同樣擔心這是他們‘以退爲進’的策略。所以,我們的談判代表沒有第一時間接受他們的意向,而是想再試着打聽到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他們這樣做的背後,是不是隱藏着什麼後手。”
“結果呢?”
“結果就是,沒有任何疑點。他們推出地極爲乾脆,也很有誠意,更爲重要的是,他們的退出是無條件的,沒有向我們提出任何要求。至少看上去,裴氏集團這次是從內心真的‘認錯’了。雖然他們沒有那麼謙和,但也算對我們彬彬有禮。這對他們而言,並不多見。”
“是啊,並不多見……”溫璟心聽完戴維的講述,暗自想到:“這種‘主動求和’的會談做派,
根本不是裴寒臨的行事風格。他做事的樣子,是不跟別人留任何餘地的。難道這次反常的會談,真的是他在耍虛招嗎?如果這真的是虛招,那他後面的實招到底是什麼呢?”
在古代的兵書上,經常出現“兵法無常,虛虛實實本無定數”的語句。這些古人作戰時的智慧運用到現在,很多都體現到了商界層面。這也是爲什麼,有很多成功的企業家愛好讀兵書古籍的原因。
溫璟心就知道,裴寒臨有事沒事就翻出《孫子兵法》看兩眼。儘管他不是那種過目不忘的學霸,但以他的頭腦與智慧,肯定也從中領悟到了不少策略方面的精髓。所以說,如果只把裴寒臨看做是一個“霸道總裁”,那纔是真正的低估了他。
霸道只是裴寒臨給人的外在印象,它算是一種掩飾,一種隱藏,隱藏着他內心以及頭腦之中真正的智慧之處。反過頭來想,如果裴寒臨只是一個莽夫,那他是不可能駕馭得了裴氏集團這艘豪華巨輪的。
“知子莫若父”,如果自己的兒子不成體統,對裴氏集團極度熱愛的裴父,同樣不可能把公司那樣放心地交給他。能把總裁的權力毫無保留、原原本本地交給裴寒臨,這本身也證明了裴父對他兒子能力的高度認可。
說一千道一萬,如果裴寒臨成爲了‘對頭’或者‘敵人’,那他一定是本市甚至本地區最最強大的BOSS,沒有之一。至少溫璟心是這樣想的,在她心中,裴寒臨是最最危險的人物,對他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戴維,一會兒你把詳細的會議記錄發給我,我要再仔細看幾遍。還有,你要派人盯緊裴氏集團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們在暗處再做傷害我們林氏集團的行爲。”
“好,我馬上吩咐下去。不過……璟心,我覺得裴寒臨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但在商界他做事的信譽度還是很高的。我想這次他們既然認錯了,就不太可能再做什麼小動作了吧?”
溫璟心冷冷笑道:“他的信譽度要分對誰,依我看他現在對我們林氏集團很難重新恢復友善,就算他是真心想和我們和好,那也要拿出進一步的行動加以證明。在此之前,戴維,我們必須要提防他再出損招。”
“是,璟心,你說得對。我……我這就去做該做的事情。”戴維結巴了一聲,好在瞬間恢復了正常。
“那好,有什麼新情況即使和我聯絡,再見。”溫璟心顯然沒在意戴維話語裡露出的小“破綻”,並直接結束了對話。
戴維掛上電話,又慶幸地長舒一口氣。其實他剛纔本來想說:“我對裴寒臨的瞭解遠遠不如你多。”可那個“我”字剛剛出口,戴維就覺得自己的這句話對溫璟心說不合適,於是他強行掉轉了舌頭的“方向”,把這句不合適的話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裴寒臨,如果你真的還對璟心戀戀不捨,那就應該拿出一個男人應該拿出的做派。這一點,難道你都做不到嗎?”戴
維想着,大口地喝了一口咖啡。
和戴維結束對話後,溫璟心感到自己恢復了一些氣力。不知道那些氣力的來源是重新燃起的對林氏集團的責任感,還是把裴寒臨當作“對決”目標的認真程度。總之,現在溫璟心,已經不是剛剛那個“眼淚在風中飄零”的溫璟心了。她恢復了決心,與現實抗衡的決心。
正當溫璟心準備立刻路邊綠地,準備回家處理下一步工作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這次通話的對象不再是戴維,而是那家替她調查抹黑報道的偵探事務所。
“喂,林小姐,現在方便說話嗎?”偵探問。
“方便,你們查出什麼新情況了嗎?”溫璟心沒有停下腳步完全認真地說話,因爲她覺得調查的工作已經基本結束了,這個時候偵探打電話,八成是來向她索要佣金的。
“是的林小姐,我們查到了一些新情況,而且是很重要的情況。雖然只是供您參考,但我希望您能夠仔細聽好,以便您對事件做出新的相應的判斷。”偵探用極其認真的語調說道。
“哦?真的有新情況?”偵探的一番話出乎了溫璟心的預料之外,她停下了腳步,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通話上:“好了,你說吧,我在認真聽。”
“好的。您應該還記得,上次跟您說過的那輛疑似裴氏集團所屬嫌疑車吧?”
“當然記得,怎麼了?”
“我們運氣不錯,前幾天在市區一處隱蔽的地點,我們找到它了。”
溫璟心一聽,心跳瞬間加速起來。誰都知道那輛車是目前爲止最重要的線索,找到那輛車,就等於離最終的真相邁出了一大步。
“我們對那輛車進行了仔細的檢查,結果大大出乎了我們的意料。”
溫璟心屏氣凝神地聽着,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關鍵節點上插言,從而耽誤偵探說出結論。
“我們發現,那輛車根本就是一輛套牌車!它根本不是裴氏集團的車輛!”
“什麼?你說什麼?”溫璟心愣住了,除了不斷地追問,它已經想不到說別的話了。
“裴氏集團的確有一輛與嫌疑車一模一樣的商務車,但它如今正停在裴氏集團下屬的一個停車場裡,很久沒開動過了。那輛套牌車爲了模仿它,做了很多表面的改動。除了車牌,噴漆也是特意重新噴塗過的。從以上這些可以判定,有人在故意、有預謀的栽贓裴氏集團!”
又一陣風吹來,風中的溫璟心,又一次感覺自己在風中凌亂了。
“林小姐,我們會繼續調查下去的,請您放心,如果有新情況,我們仍舊會在第一時間向您報告,再見。”
手機裡的結束音已經響了很久了,但溫璟心一直沒有按下結束通話的按鈕。
難道是自己錯了?又或者,根本沒有正確?溫璟心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惜,除了她自己,沒人會在此刻告訴她,應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