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軒雙手抓着她的肩膀,極爲用力,想要將她肩胛骨給捏碎般,“爲什麼?爲什麼不可能?”
沈若歡面上依舊冷漠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像是沒有感覺到疼般,如葡萄般黑眸的雙眸中滿是冷意,微仰着頭看着陸文軒,“一定要我把話說的這麼明白嗎?”
“對,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個清楚明白!”
看着他眼中的堅持,沈若歡冷笑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行,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她低着頭,像是在組織着語言,又像是在回憶着什麼。
精緻的臉蛋上不時掠過痛苦之色。
“如果我是若歡,那麼我是冷曜的妻子,和你絕無任何可能,如果我是若夢,那麼你我之間隔着一條無法跨越的人命,和你更不可能!”
“人,人命?”
陸文軒握着她肩膀上的手慢慢鬆開,赤色的雙眸瞪着巨大,很是不可思議的看着沈若歡。
整個人猛地倒退數步。
反手浮出病牀牀尾的扶手才堪堪穩住身形。
“對,就是人命!”
沈若歡一臉冷漠的看着他大受打擊的臉,面上露出嘲諷之色。
“歡,歡,是因我,而,死的?”
陸文軒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沈若歡看着他這樣,眼中露出一抹不忍,比起不忍,她更加明白什麼是長痛不如短痛,狠心的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就算不是因爲你,你也是間接的兇手。”“你恨我嗎?”
陸文軒一屁股坐在她的牀尾,雙手抱着頭,許久都沒有說話。
沈若歡眼神複雜的看着他,一番的欲言又止以後,終究化成一抹深深的嘆息。
許多的事情,從三年前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所有的人註定要越走越遠。
她們的青春是悲痛且慘烈的,在痛失所愛的同時,她們也接受了一場又一場的鮮血洗禮。
各自不同的選擇,將他們越推越遠,遠到沒有了回頭路可走。
“你恨我嗎?”陸文軒輕輕的問道。
“不恨。有愛才有恨。”
沈若歡偏着頭看向緊閉的病房大門,淡漠的嗓音輕輕說道:“過去的事情該忘的就忘了,重新開始你的新生活,不管當年死去的人是若歡還是若夢,我們都不想你揹着這道沉重的枷鎖生活,更何況,有些事,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最多隻是一個誘因。”
“要是我當年沒有……”
陸文軒的話還沒有講完,就被沈若歡打斷了,“每個人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就算真的讓你回到過去,我相信你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別再惦記過去的那些事情了。”
“那你到底是,誰?”
陸文軒遲疑的看着她,還是想要從她口中得到準確的答案。
“我是冷曜的老婆。”
“你愛他?”
“我以爲,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
沈若歡眉宇間露出一抹煩躁,臉上爬滿了不耐煩,顯然她不想再跟陸文軒糾結這個話題。
“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
“我說的有用嗎?”
她還不瞭解這羣人。
一個個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實則個頂個的霸道。
壓根就不會以別人的意志爲轉移。
陸文軒坐在牀頭目光深幽的注視她,似乎要將她刻進心裡去的般。
看的沈若歡渾身不自在,讓她不禁想要逃避。
“還有事嗎?沒事,我喊他們進來了!”
“現在你連和我單獨共處一室,都會覺得……難以忍受嗎?”陸文軒看着她那迫不及待的神色,眼中難掩失落之情,低沉的嗓音中滿是不加掩飾的痛苦。
痛失所愛的痛,誰能懂?
誰能懂?
沈若歡臉色一僵,“沒,我,我只是……”
“你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陸文軒一臉抗拒的打斷她的話。
沈若歡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都知道呢?
他都知道什麼呢?
連她自己都還沒搞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他怎麼就明白了呢?
陸文軒站了起來,眸光深深的注視着她,“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沈若歡壓下眼底的詫異之色,目光清澈的看向她。
“當初你和陸靖文在一起,是,是爲了我嗎?”
陸文軒嘴脣抿成一道凌冽的直線,臉部線條異常的緊繃,眼神期待中難掩緊張之情,就好像這是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既害怕,又期待。
沈若歡微仰着頭看着他臉上的神色,眉頭微皺,突然沉默了下來。
靜靜的看了他半響,倏然笑了出來。
“你在期待什麼?”
陸文軒臉色驟然僵了下來,眼神中的期待一點點的散去,“是我多想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不記得了,所以非常遺憾沒辦法你一個準確的答案。”
沈若歡輕笑一聲,心情異常的沉重。
看着他這模樣,她心尖微微泛疼,卻也無計如是。
他們註定要成爲兩條沒有交集的直線,她又何必再去給他希望呢?
往事如煙,已沒有了追根刨地的必要。
“那,我走了!”
“恩,路上注意安全!”
沈若歡衝着他勾脣笑了笑,笑容依舊甜美燦爛,卻少了一份溫暖與親密。
“我,回頭再來看你!”
陸文軒看着她笑顰如花的嬌顏,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將心底話說了出來。
“好的。”
沈若歡回答的很是爽快,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可是她越是這樣,陸文軒心底就越是難受。
這意味着她心底已經徹底沒有讓他的位置。
就像她說的,無愛亦無恨。
心無芥蒂。
他們真的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剛走出病房,冷曜一轉身就撞見夏焱打量他的眼神,“有事?”
“你明知道,陸文軒是怎麼想的,爲什麼還要讓他們兩人單獨共處一室?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明知道,對方是情敵,還給對方騰出機會,他什麼時候變得的菩薩了?
“你放心,若歡知道該怎麼做?”
冷曜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與其讓他們揹着我偷偷見面,還不如他們在我眼皮底下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