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豔茹臉色難看的捏着那張薄薄的A4紙，比她臉色更難看的，是孫晨的臉色。
“姐，事情都擺在這裡了，你還要瞞我？”
孫晨的眼睛微微發紅，眼眶瑩潤，神情悲愴的看向孫豔茹。在知道姐姐爲他付出了什麼以後，他心疼的不得了。
之於孫豔茹，他是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弟弟。但是之於他，孫豔茹又何嘗不是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姐姐？
看姐姐爲他犧牲了一生的幸福，叫他於心何忍？
所以，當那些人找到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他們的條件。只求，在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之前，能有人讓他在短時間內擁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姐姐，讓她遠離那些她不想要的生活，讓她繼續實現自己的夢想。
孫豔茹臉色慘白一片，慌張的看着孫晨。
她好怕小晨的病會復發，幸好幸好，小晨已經換了一顆健康的心臟，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這些，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艱難的問道。
“一個月前知道的。”孫晨老老實實的說道。
“誰告訴你的？”
她想知道，到底是誰多管閒事，將她苦心瞞着的事情捅了出去。
孫晨卻果斷的搖了搖頭，“姐，是誰告訴我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我知道你不愛他，他也不會給你幸福的生活，所以，我希望S市那個破地方你就不要再回去了。”
說着，孫晨雙手緊緊的握住了孫豔茹的手，懇求的看向她。
“姐，我需要你在我身邊，答應我，不要再回S市了好嗎？就在我身邊，我現在已經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了，我也完全可以應付我們姐弟倆的生活。”
孫豔茹擰眉，“小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他現在有足夠的能力應付他們姐弟倆的生活？他今年不過才十七歲而已，他有什麼能耐能應付他們姐弟倆生活上的一切費用了？
連她都沒有信心說出這樣的話，他又怎麼敢放出這樣的豪言？
孫晨沒吭聲，默默的低頭又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了一疊A4紙。
孫豔茹狐疑的接過。
“Superstar打造計劃？”
孫晨點點頭，少年的臉上隱現了一絲羞澀之意，然而眸中暗藏的神采和自豪卻震撼了她。
孫豔茹大略的翻了一遍那份協議書，幸而她之前在法國待的兩年有用心的去學習法文，不然的話，還真的一句都看不懂。
協議書大概就是講，ATER娛樂公司有意培養一批異國的全民少年偶像，而經過調查和選拔後，孫晨恰好位列其中一員。
當然，簽下這樣的協議書，得到的東西多，失去的東西同樣更多。
協議書規定，不管偶像計劃能不能成功，在十年之內，孫晨他們這一批少年都將完全失去自由，他們的所有一切活動全部由ATER公司安排。
不過，按照各人的要求不同，他們得到的東西也不一樣。
孫晨簽下這份契約書，他得到的就是五百萬的現今，即時到賬。若是他違約的話，違約金則高達五千萬。
對於大名在外的ATER公司，五千萬的現金只是一個小數目，ATER公司的背後力量纔是最恐怖的。要是在他們不同意的前提下違反了約定，那麼面對的就是永無寧日的黑暗生活。
曾經有藝人因爲毫無發展前景，想要離開ATER公司，結果，ATER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徹底的毀了他，讓他這輩子都只能像癡兒一樣度過。
簡而言之，簽下ATER公司的協議，就等於完全賣身給ATER公司。
孫豔茹緊咬下脣，雙手緊握着契約書的兩側，眼中含淚的看向孫晨。
“小晨，你爲什麼這麼傻？怎麼可以簽下這樣的東西？你不知道ATER就是吸血鬼嗎？”
孫晨無所謂的笑了笑，眸中一絲陰霾也無，相反的卻是對未來充滿的無限希望。
“姐，你不要將事情想的太恐怖啦，ATER是吸血鬼不假，可是ATER的造星能力和公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何況，你也知道我是個病人，能活多久都不一定，ATER能給我這樣的機會，不是也很難得？再者，姐，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我不希望你不開心。”
孫晨定定的凝視着孫豔茹的眼睛，向她表達着自己的堅定。
他需要她在他的身邊，他不希望她再回S市，再回那個讓人討厭的地方。
孫豔茹側過頭，迴避了孫晨的目光。
她明白孫晨的心意，然而此刻她的心情是那般的複雜和糾結。她知道孫晨說的都是對的，她也知道她在S市不會活的開心，可是，爲什麼她會如此難以下定決心，如此難以答應孫晨？
是不捨嗎？是還有牽掛嗎？
陡然間，心中一陣泛嘔，她連忙大步跑向衛生間，乾嘔了好一陣子，卻只是吐出了一點點的酸水。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似乎她的胃病又犯了，每天總會幹嘔那麼一兩次。不過次數也不算多，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陡然間，她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她的大姨媽似乎推遲了兩個星期了，雖然以前也有過推遲的情況，但從來沒有這麼長過，會不會……
她的眉頭擰成了一團，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會不會……她也跟洛芝一樣，有了他的孩兒？
若是她也有了他的孩兒，在與洛芝的爭鬥上，她是不是也有了勝利的機會？她是不是也有了留在他身邊的機會？
剎那間，她也被自己腦中冒出來的不可思議的想法震驚了。
難道不經意間，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深到這種程度了？她以爲，只是一點點好感而已，她以爲，只是一點點吃醋和在意而已。未曾料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她站在梳洗臺前，盯着鏡中的自己，腦子裡在回想着跟周文揚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些爭吵，那些糾葛，那些挑釁，那些漆黑的夜，那些絕望，直到最後，眼前只剩下洛芝驕傲的神色。
她似乎早已經輸得徹底。
孫晨瞅着孫豔茹進了衛生間久久沒有出來，擔心的敲了敲門。
“姐，你沒事吧？”
孫豔茹回神，洗了把臉，又隨手扯了扯臉頰，讓自己的神情放鬆一些，隨後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