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書挑了挑眉,無所謂說道:“說說。”
可誰知司言文說:“條件我還沒想好,先欠着。”
林清書又挑了挑眉,司言文可真敢說,要知道空頭支票最爲可怕。
林清書道:“那就要看你知道的,夠不夠換這個條件了。”
司言文笑了笑,似乎被刀架住脖子威脅的人不是她一樣:“迷風粉是許爾嵐撒的。”
算是個有用的信息。
林清書將目光投向了蕭辭,只見後者搖了搖頭。
這些年蕭辭與許爾嵐接觸最多,如果他有什麼目的的話,以蕭辭的聰慧,不會發現不了。
要麼司言文在撒謊,要麼許爾嵐是最近才知道她身份的。
“只是,他一直在找聖靈珠。”蕭辭又補充道。
林清書笑了笑,不得不說,在這夜色之下,她的笑有些惑人。
“阿辭,司言姑娘是客,不要這樣粗魯地對待人家。”林清書緩緩說道,“請坐吧。”
經過剛纔許翼那麼一查探,以及晴羅幻陣,此時已經過了子時了,月光透過窗戶洋洋灑灑地灑了一地,今日是滿月,月亮亮極了,怕是點燭火,都不如這月光養人,索性三個人就直接坐在了桌子上。
林清書沒提幫司言文處理傷口的事,她自己也沒有提。
林清書方纔注意到了,提到“聖靈珠”三個字時,司言文的目光閃了閃,很明顯,她知道一些內情。
索性直接發問:“許爾嵐爲什麼要聖靈珠?”
司言文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決定托盤而出:“因爲我曾經服侍過的主子,唐晚。”
唐晚?這個名字怎麼有點熟悉?
“唐晚曾經是絕塵宮的內門弟子。”蕭辭在一旁解釋道。
一段記憶忽然就在林清書腦海裡浮現了,真正見過唐晚的是原主,而不是她,她對唐晚的印象,只在於十年前剛剛重生時,聽趙家錦提過這個名字。
司言文接着說道:“早些年的時候,我還沒有被接回司言家,還是一個被流放的棄子,是主子收留了我。”
“可惜她命薄,生母秦氏在懷胎七月的時候不幸暴斃,主子是在秦氏的肚子裡剖出來的。”否則就是一屍兩命了。
蕭辭忽然出聲,在一旁補充道:“她修煉天賦極高,對吧。”
司言文苦笑了幾聲,聲音有些乾澀:“是,可她愛上了許爾嵐,那時許爾嵐還不是魔域之主,可他野心極大,是我主子的死,祝他統一了千年無主的魔族。”
在憫鬼惡神死後,魔域千年無主。
林清書挑了挑眉:“難道得到權利以後,他突然就悔過了?”
司言文沉默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還真是世事弄人。
看來許爾嵐要用聖靈珠復活唐晚。
“可是就算聖靈珠有用,也得要逝世之人屍身完整才行,可唐晚……已經將近十年了。”蕭辭說道。
司言文的眸光突然堅定了,她朝着林清書跪了下去,道:“殿下,這便是我的條件了!”
林清書問道:“你要我幫你尋到唐晚的屍身,然後讓她復生?”
司言文卻搖了搖頭:“我想安葬她。”
“主子的屍身好像掉進了聖陵,可是除了憫鬼惡神,聖陵不會爲任何人開啓。”
林清書解釋道:“你也說了聖陵不會開啓,那麼屍身不會在聖陵。”
林清書感受到了蕭辭投來的目光——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唐晚的屍身,十有八九落在了凜川河!
“那在哪裡?”司言文愣了一下,而後問道。
林清書似乎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於是便由蕭辭代勞了:“聖陵與外界被一條凜川河隔開了,唐晚的屍身,應該落在了凜川。”
凜川可是她前世的葬身之所啊!
她一直不用這具身體修煉魔氣,否則的話被那羣所謂的正道人士發現,再加上原主爲人張揚,結仇甚多,最後就會落得一個萬人追殺的下場。
軀體還是要用自己的最好,說不準她的屍身,也在凜川河呢?
不過林清書心中清楚,這估計是不可能的了,她怕是死了之後,那羣人還要拿刀把她的身體捅出一個個窟窿的,她的屍身就算在,估計也被剁碎了四散天涯。
司言文聽到蕭辭的話,面色緊了緊,自從千年前正道圍剿憫鬼惡神一戰後,凜川河畔就積攢了大量的怨氣,千年未消,甚至越來越嚴重,凜川河方圓百里都沒有人居住的痕跡。
並且,這些怨氣大多數都是曾經追隨憫鬼惡神的死士留下的。
司言文的神色似乎還很茫然,她總覺得……林清書的表情好像有點不對勁?而蕭辭卻是知道林清書心中所想。
於是,他開口了:
“司言姑娘,很抱歉,我師尊不能幫你這個忙。”
聞言,司言文的眸光黯淡了一些,她早該知道的,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真正綁住林清書,而所謂的一個消息換一個條件,也只不過是因爲林清書想與她周旋罷了,倘若真的遇到自己不想去的地方,林清書還是會拒絕。
司言文雖然不知,凜川是憫鬼惡神的葬身之所,但她卻知道千年以前的曠世一戰,憫鬼惡神對上一衆仙門。
“不過,”突然,蕭辭的話鋒有了轉折,“我可以。”
這回詫異的不止司言文了,還有林清書。
司言文的眼裡忽然迸發出了光芒,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蕭辭,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又似乎是在害怕蕭辭反悔。
可林清書實在很難明白,蕭辭爲什麼答應,可是聽心術對蕭辭無用。
她自然知道司言文是無惡意的,否則司言文根本就沒有跟她談條件的機會。
“公子說的,可是真的?”司言文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蕭辭認真又堅定地點了點頭,在林清書看來,這幅樣子頗有些可愛。
其實蕭辭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只是不知爲何,面色蒼白了些,將他的美削弱了幾分。
她探查過了,他的經脈並不脆弱,他身體的機理也沒有問題,反而更像是心臟供血不足,導致常年的面色蒼白。
司言文得到肯定的回答,頓時喜出望外,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被林清書打斷了,只聽她說道:
“司言姑娘,今夜不早了,先請回去歇息吧。”
蕭辭抿了抿嘴脣,司言文則是有些不安,猶豫着不肯走。
寂靜的夜裡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林清書的輪廓被勾勒在月光中,靜謐又美好,她也以同樣溫柔的語氣解釋着:
“我徒弟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我還有些事情要交代他,還請司言姑娘明日再來。”
有了林清書這句話,司言文心裡就彷彿有了底,這才離開。
司言文帶上門以後,房間裡便只剩下了師徒二人,蕭辭坐的離她不遠,就在她左手側。
此刻蕭辭抿着嘴脣,垂着眸子不說話。
他面色看着本就不好,偏生了一雙鳳眼,劍眉星目,鼻樑高挺,月光照的他有些朦朧之感,叫人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