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抵在腰上的時候,胭脂並不害怕。
轉過頭看到來人,她微微一驚,明白自己暴露了,瞬間淡定起來,可謂是錚錚鐵骨。
導演深吸一口氣,不悅地問:“你在演什麼?這是我的女主嗎?女主是革命者,你這像什麼樣子,哪裡還有骨氣?”
而且胭脂被槍指着那一刻,辛容的表情太過震驚了。她都沒看到是誰,需要震驚嗎?胭脂受過訓練,不會那麼震驚的!
辛容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表情,淡然地說:“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導演可以聽我認真解釋嗎?”
導演擺了擺手,洗耳恭聽。
辛容說:“胭脂接受過訓練,所以就算命懸一線,她也會很冷靜。能讓她痛苦的,大概只有觸及心中的信仰。所以當槍抵在腰上時,她會稍微一驚,這種驚是害怕、是警惕。
她去當臥底那一刻,肯定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也假設過各種情況。這種情況肯定也在她的假設中,她會猜:我的身份暴露了嗎?那要怎麼辦?任務失敗了、命要沒有了、也不可能再爲革命做貢獻了……
這時候,她的內心必然五味陳雜,不可能面無表情。她對任何事都可以面無表情,但不能繼續爲心中那個信仰奉獻,她就會難受了。恰好這時她前方沒有人,她不怕被人看見,就不需要過分地隱藏情緒。”
導演一聽,認真起來,思維像被她打開了一道大門。
辛容繼續說:“但接着她會想方設法解決眼前的困境。她的第一任務不是傳遞消息,而是活下去!只有活着,纔有希望。所以不用看到大帥,她第一個假設就是自己暴露了,她的腦海裡已經有了應對辦法。
她不會就這麼認命,還會抗爭!還會爭取!和那個時代所有的華國人一樣!如果這樣她就認命了,連她這個接受過訓練的人都認命了,剩下的人呢?那個年代,如果認命了,今天就沒有華國了,是一個龐大的J國,不是嗎?
所以當她轉身,看清楚是誰就馬上變臉,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假裝害怕。哪怕見了棺材,她也可能不會落淚!”
辛容深吸一口氣,感激地說:“謝謝,我說完了。”
導演看向編劇。
編劇有些不滿:她這是說自己的劇本寫得不好?人物解構得不好?
編劇硬巴巴地說:“你分析得很好。但你是埃米里亞人,這部電影是華國的抗戰歷史,你不適合。”
辛容隱隱一笑:“埃米里亞也在抗戰,現在的我,比任何華國人都更瞭解胭脂的心情!”
導演看着她。
她雖然是混血,但埃米里亞本身是和亞洲人接近的人種,所以她演華國人不會有違和感,頂多是漂亮得過分了些。而且就算她長得違和,化妝師也會通過化妝技巧讓她不違和。
他沉默了片刻說:“你演得很好,幾乎說服了我。我們會鄭重考慮,你回去等消息吧。”
辛容笑着鞠躬,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