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醒了,大事已成。”破修見一旁趙甘塘清醒,面上喜悅難遮難掩。他清醒得這樣快,這就說明他們今日借血月之力的行這陣法萬分順利。他與師父這些年的準備都沒有白費!
趙甘塘緩而坐起,四處打量周遭環境,而後面上現出笑容。“哼,我回來了!從此以後,我便是這大邑的皇。”
“望君收斂神形,慎言。”徐道林抹去嘴角殘血,擡眸同趙甘塘說道。
趙甘塘聞言,神色微滯,而後與他點了點頭。“這次也多謝徐道長,若不是徐道長,我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洗髓換骨,死而復生。”
“我只是遵循神意。你無需謝我。”徐道林起身,揮手卸去周遭阻隔暗房與陸威風衆人的結界。
破修站在徐道林身邊,扶着他的小臂,緩而將他扶了出去。
暗牢之門大開,在外等了十個時辰的衆人早已疲憊不堪。可他們聽見響動,便就立即回了神來,齊齊看向那扇正在打開的暗門。
徐道林與破修首先從門內行出,徐道林臉色煞白,看起來十分虛弱。
邱凜凜探頭看向暗房之內,尋找趙甘塘的身影。
“徐道長,趙兄他沒事了吧?洗髓換骨可還順利?”段庭之鮮少地耐不住性子,徑直便攔在徐道林面前,問他道。
徐道林微而擡眸,並不答段庭之的話,只緩步同他擦肩而過,離開了這密不透風的天牢大獄。
衆人快步入暗房,正巧趙甘塘也快步朝衆人跑來。
他神色如新,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頭不錯。
趙甘塘跑到邱凜凜身前,恍然將她擁入懷中。
陸威風三人驚愕,陸威風更是切齒到雙拳緊攢。可趙甘塘好歹從閻王爺那裡走了一遭,如果陸威風現在上去打他,是不是顯得不近人情了些?
“凜凜。我此番死裡重生,忽而徹悟。從前是我固執守禮,不敢對你表明心意。可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我此後再不想自己有什麼遺憾。我臨死之際,腦中都是你的身影。凜凜,我喜歡你,從今以後,我都要與你在一處,不分不離。”趙甘塘緊緊抱着邱凜凜,他的鼻間盈滿她的香氣,他從前所有的隱忍暗戀都似乎得到了宣泄。
“不近人情個鬼。”陸威風氣惱,粗暴將趙甘塘拉開。他是當他不存在嗎?明明他纔是凜凜的夫君!這趙甘塘居然敢當着他的面擁抱他的妻子?
不近人情?陸威風何時做過近人情的?陸威風拔出身後七星寶劍,懸在趙甘塘脖頸間,怒斥道:“誰許你冒犯凜凜的?你別以爲自己從死亡中走了一遭,我們就都要讓着你!”
“趙大人,你喜歡我?”邱凜凜聽得趙甘塘的告白,忽而蹙額。
秦妙與段庭之立在一旁,惶惶不知所措。這趙甘塘洗髓換骨,怕是也打通了任督二脈,他竟是敢光明正大將自己對凜凜的愛意宣之於口了。真是不容易。
從前所有人都看出趙甘塘喜歡邱凜凜,唯獨邱凜凜看不出。如今趙甘塘看破禮法,終要直面自己的感情,且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是,我喜歡你,不,不僅僅是喜歡,那是愛。是想要與你長相廝守的愛。”趙甘塘不懼陸威風架在他脖頸上的長劍,竟是倏忽握住了邱凜凜的雙手。
陸威風急躁,握着七星寶劍的手中竟是又加了三分力道。
“長相廝守?”邱凜凜輕笑。“趙大人你馬上就是這大邑的皇帝了,你大半生都要在京都度過,而我絕不會在京都久留,你要如何與我長相廝守?”
趙甘塘被邱凜凜問得一怔,久久答不出話來。
“趙大人,承蒙厚愛,可我已經有夫君了,他就是我唯一的天命。”邱凜凜推開趙甘塘的手,且與他隔開一段距離。
邱凜凜再怎麼不懂事,也明白那個若是不喜歡對方,便不要給對方任何希望的道理。
他二人殊途,註定此生無緣。
趙甘塘沉眸,自嘲一笑。“是我唐突了。”
陸威風見趙甘塘冷靜下來,恍然將架在他脖子上的長劍收回。陸威風就只當他是洗髓換血之時,氣血翻涌,一時糊塗吧。
他先前隱藏的愛意,從此以後就一直隱藏下去不好麼。
衆人紛紛冷靜,一切如初。
徐道林行大陣,傷元氣,便棲身於皇宮煉丹閣休息。段庭之四人隨趙甘塘入宮覲見皇帝,見證趙甘塘從此後開啓人生新篇章。
段庭之與皇帝攀談幾番過後,便藉口出恭,從衆人眼前淡去。
段庭之行於深宮,此間重巒疊嶂,花草鼎盛,高閣屋檐翹腳,湖水伴雅亭,似如山水畫。
皇宮,確實比段庭之之前見過的所有地方都豪華輝煌。
段庭之行至煉丹閣,求見徐道林。
彼時煉丹閣人不多,給段庭之開門的便是徐道林身邊的小道童——破修。
破修見段庭之來求見,眉間忽而現出疑惑。段庭之應與他師父無怨也無仇,應該也沒什麼交情。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爲什麼會突然來求見他師父呢?
而且,他還是一個人來的。
“不知段大人來此,有何貴幹?”破修問他道。
“鄙人想求見徐道長,我有事想請教他。”段庭之回覆道。
破修聞言,且將段庭之上下打量,而後緩而開口道:“你隨我進來吧。”
“多謝。”段庭之俯首作禮,而後便跟着破修進了煉丹閣。
徐道林正半臥在牀榻之上,凝心靜氣。榻前一卷琉璃珠簾,將徐道林阻隔在內,使段庭之看不清他的神情。
“師父,段庭之段大人來求見,說是有事要請教您。”破修稟告道。
段庭之擡眸看向琉璃珠簾,珠簾之後的徐道林聞了此言,卻是動也不動,只輕聲同破修說道:“日後再有人求見,就不必帶進來了,我近來什麼客都不見。”
“是。”破修應答,而後合手行禮。
“徐道長,我就只是想向您求教一個問題,就一個。”段庭之見徐道林興致不高,倏忽有些着急,竟是立即將話問出了口。“徐道長你可以爲人洗髓換骨,那您可以爲妖脫胎換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