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他們下來的時機湊巧,駐守在此地的那隊匈奴士兵,正好出去運送寒鐵了,尚且還未回來,這邊就只留下兩名士兵看守洞口。
誠如暗衛所想,這些匈奴士兵在此待久了,從未見過南詔人過來,早已經放鬆了警惕,以爲南詔人永遠也不會找過來,這裡就是真神賜給他們的“福地”。
又哪裡會想到,就在方纔,有個南詔人,就從他們的頭頂,進了他們挖的礦洞,帶走了一塊兒,真神賜給他們的“福地”裡的“寶貝”。
此時,已經得手的陸錚,帶着那名暗衛,已經在順着來路,往上爬了。
不過,這往上爬,可難多了。
可是再難,陸錚跟暗衛也未曾停歇,硬是靠着自身的意志力,爬了上去。
爬到最後的時候,二人已經明顯力竭,冰面可不比岩石,實在太難借力了,眼見着快要看到頂了,暗衛一個鬆懈,手上就脫了力,險些掉了下去。
幸虧陸錚機敏,狠命拽住了他,纔沒讓他掉下去。
不過這一下,陸錚的整個右手虎口,一下子就撕裂了,血順着手背留到了手腕上。
陸錚怕血跡落下去會引起匈奴人懷疑,抓住暗衛之後,就將手狠狠地往身上抹了一把。
他們的外面都裹着一層羊皮襖子,方纔下去的時候蹭在冰面上,早就凍得冷冰冰硬邦邦的,這一下抹上去,不用想,都知道傷口得多疼。
暗衛眼眶瞬間就紅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有嚇的,也有動容。
在死亡面前,沒有誰真的能做到無動於衷。
暗衛縱然受過專業的訓練,但是在生死的一瞬間,仍然也是害怕的。
方纔若不是陸錚拽住了他,他掉下去,一定摔得稀巴爛。
這還是輕的,還會因爲他,暴露他們此次的行蹤,進而影響太子殿下整個計劃。
那麼,他便成了整個南詔的千古罪人了!
“快上去。”陸錚低聲說了一句,然後示意暗衛先上去。
暗衛撐着一口氣,咬緊牙關,拼命地往上爬去。
那短短的一段距離,暗衛卻覺得彷彿已經過了許久。
等終於上去了,他渾身一下就卸了力道,仰躺在地面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陸錚比那暗衛好一些,但是也是喘得厲害,兩隻手抖得厲害。
躲在背風口的胡老漢跟另一名暗衛,見陸錚他們二人上來了,忙跑了過來。
“此地不宜久留,趕緊離開。”陸錚喘息着,對跑過來的來二人說道。
胡老漢跟另一名暗衛看出陸錚和那名暗衛力竭,二話不說,一人背起一個,便飛快地向着姬妙山他們那邊跑了過去。
姬妙山雖等在外面,但是心裡的擔憂,一點兒也不比胡老漢他們輕。
他在胡老漢面前表現得篤定,也不過是爲了激胡老漢給陸錚帶路罷了。
陸錚他們此行不易,姬妙山哪裡能不明白,既明白,又怎麼可能真的放心呢?
正當姬妙山焦急不安的時候,馬車外面忽然響起了暗衛的聲音,“回來了,姬先生,老大他們回來了!”
姬妙山聞言,忙一把掀開車簾,自己扶着車轅就跳了下來。
見陸錚是被揹回來的,姬妙山臉色頓時一變,心道不會是受了重傷吧?
剛要詢問,胡老漢跟一名暗衛,已經揹着陸錚跟另一名暗衛到了近前。
姬妙山眼尖,一看到陸錚身上的血跡,再看看已經被凍得凝注了的手背,忙問:“傷的重嗎?”
陸錚搖搖頭,“無妨,就是上來的時候費了些力氣,有些沒勁兒了,緩一會兒就好了。”
姬妙山聽到這話,一顆心纔算是放到了肚子裡,忙招呼着讓胡老漢他們將陸錚二人放到馬車上。
陸錚跟那名暗衛被放到馬車上以後,姬妙山也趕緊爬了上去。
不等他說話,陸錚就從懷裡掏出個黑亮的“石頭”,遞給了姬妙山。
“先生看看,這可是寒鐵?”
姬妙山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然後,笑着點了點頭,“還真是,與書中描述無異,想來必然就是那藏於極寒之地的寒鐵了!
陸錚聞言,卻笑不出來。
這寒鐵礦被匈奴霸佔了這麼久,用此殺害了南詔那麼多將士,甚至,他父親跟大伯,當年也是因爲這重箭所傷,藥石罔效,才命喪西北戰場。
如此情況,他又怎能笑得出來?
“先生,我得儘快趕去淮安與陸文匯合,這寒鐵一事,就拜託給先生了,這幾名暗衛,會保護先生回京,太子殿下已經做好準備,待先生一入京,便能見到太子殿下,殿下宏才偉略,值得信任追隨。”
“你放心吧,我知道輕重,不過,你還是帶着一個人跟你一起去吧,路上好歹有個照應,我也能放心些,我帶三個人回去,足夠了。”姬妙山將陸錚的父親引爲知己,對陸錚,自然也多了幾分長輩的慈愛。
他知道陸錚還有別的差事在身,不得不離開,但是,陸錚此時怎麼看,情況都不那麼好,還是找個人跟着,才能叫人放心啊。
這一路上,他也看出來了,這幾名暗衛,懂得很多,功夫又都好,有他們中的一個跟着陸錚,怎麼也要更加安全才是。
陸錚知道姬妙山是好意,也就沒推辭,點頭應了。
姬妙山此行絕密,他身份又少有人知,有三明暗衛送他回京,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胡老先生那邊……”
“他那裡,我來說。”姬妙山衝陸錚點了下頭,示意陸錚放心。
胡老漢現在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了,有些事情,必然是得好好說一說的。
不過,這一點,姬妙山倒是不擔心。
那老頭雖是前朝的人,但一看就不是奸佞之輩,大道理無需多說,講人情就足夠那老頭甘心情願保守秘密了。
陸錚知道姬妙山的能耐,見他有把握,也就不再多說了。
很快,他們一行就又回到了那處夾谷。
他們趕着回去,也沒耽擱,仍舊是快馬加鞭地穿過了夾谷。
出了夾谷以後,天色也漸黑了,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在山腳下停下,紮了營,準備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