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郡王妃聽到京兆尹衙門的人說,蕭良在前面,請他們派人去接回來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護衛頭領,護衛頭領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很快,護衛頭領便反應過來了。
方纔他們前去清障的時候,人羣前方,有一名裸身男子,趴在不遠處,他原本是想讓人去看一下的,但是,還沒來得及看,京兆尹衙門的人就來了,他便將屬下召回來了。
難道,那個裸身的男子,便是他們家世子?
想到這個可能,護衛頭領臉色瞬間就變了。
德郡王妃見他臉色變了,目光也是一沉,隨即才問:“怎麼回事?”
“啓稟王妃,屬下也不敢確定,還請王妃讓屬下先去確認一番。”護衛頭領沒敢將話說的太滿。
他簡直無法想象,德郡王妃知道了,前面不遠處趴着的那名男子就是蕭良以後,會是什麼反應?
“不管怎麼着,快派人去看看,若真是世子,快些將人接回來,小心着點兒,可別叫世子受傷了。”德郡王妃此刻還並不知道,前面有個渾身赤裸的男子,擋住了去路,只以爲是別的事情,京兆尹衙門的人來處理什麼爭端之類的,正好碰見了蕭良。
她這個兒子,她最是瞭解,半點兒不讓人,京兆尹衙門的人過來,請她將兒子接回來,說不定,是雙方因爲什麼原因,起了些齟齬,京兆尹衙門的人沒辦法,纔來請她出面的。
德郡王妃想的挺好,自以爲找到了兒子,也放心了。
她又哪裡會想到,兒子是找到了,不過,到底是什麼模樣的,可就說不好了。
護衛頭領哪敢只派人去啊,聽了德郡王妃的吩咐,忙自己帶着兩名屬下,小跑着過去了。
很快,便到了那裸身男子趴伏之處。
那男子臉着地,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誰,德郡王府護衛頭領擔心這就是蕭良,忙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將那人的臉,給託了起來。
要說方纔他心中還尚有些幻想,那麼此刻,算是徹底清醒了。
他就知道,方纔那些圍觀的百姓,不會無緣無故那樣看他們。
萬事皆有因啊,護衛頭領心想。
“頭,這……世……這不是……”屬下已經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就說麼,爲何方纔那羣看熱鬧的百姓們,都一臉同情地瞧着他們,感情是因爲這個啊!
德郡王府世子大清早裸身趴在大街上,這熱鬧,可真是夠好看的!
周圍傳來百姓們的竊竊私語,德郡王府的護衛們聽見這些聲音,一張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真是丟人啊!
他們雖只是護衛,但是,這臉也夠燒得慌的!
德郡王府好歹也是皇室宗親,有頭有臉的,今日之後,可要徹底淪爲京都的笑柄了!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將世子帶回去!”護衛頭領見屬下們全都愣了,不由斥道。
“可,頭兒,總,總不能就這麼,弄,弄回去吧……”護衛指着渾身赤條條的蕭良,一臉的無奈掙扎。
他們世子這脫得可真是光溜,連一塊遮羞布都沒留下,周圍這麼多人都看着呢,現在擡起來,怕是更難看吧?
護衛頭領也知道這樣擡起來不好看,左右看了看,實在沒什麼可以替他們家世子遮羞的,只得一咬牙,脫了自己的外衫,又叫屬下也將外衫脫下來。
幾件護衛的外衫疊起來,總算是將蕭良給裹住了。
護衛頭領心細,還特地將蕭良的頭也包了起來。
可是,其他幾個屬下都覺得,他們頭這麼做,跟掩耳盜鈴,也沒什麼分別。
他們世子的臉是兜起來了,可是,他們的臉還都露着呢。
方纔早就表明了身份,這會兒再遮着臉,又有什麼用呢?
再說,世子身邊放着那麼大一塊牌子,上頭明明白白地寫了世子的身份,和爲何被脫光了衣服扔在這裡,那世子的臉遮與不遮,有什麼區別嗎?
護衛頭領也不是不明白,自己此舉,猶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純粹自我欺騙,但是,他敢打賭,要是他不將世子的臉遮起來,就這麼擡到王妃面前去,回府之後,王妃絕對饒不了他們。
德郡王妃起先還雍容大氣地坐在馬車裡頭呢,但很快,這雍容華貴的表象,就維持不住了。
馬車裡突然被塞進來一個人,護衛們報說,這是蕭良。
德郡王妃一聽說被塞進來的是蕭良,瞬間,斥責的話就吞了回去,趕緊去看寶貝兒子。
一看之下,德郡王妃就火了。
“這怎麼回事!”
護衛頭領聞言,忙回說:“王妃,咱們還是趕緊先回府去吧?”
說罷,他便將一塊牌子,也遞給德郡王妃。
德郡王妃見護衛頭領遞來一塊牌子,便示意侍女去接。
等接過了牌子,剛瞧了一眼,她便知道,護衛頭領爲何建議先回府了。
德郡王妃臉色騰地一下,就變了,一口老血險些直接噴出來。
臉色扭曲了片刻,她才抖着手腳,咬牙吩咐道:“回府!”
護衛頭領聞言,忙叫大家動身回府,然後,趁着德郡王妃的車駕正在調轉馬頭的工夫,自己找到京兆尹衙門的人,偷偷給人塞了銀子,讓他們幫忙打點一下這邊。
京兆尹衙門的人沒有被德郡王妃遷怒,又見德郡王府護衛頭領挺會來事,便點頭應了。
不過,他們可沒敢給保證。
這種事情,其實再怎麼着,也是瞞不住的。
官府再如何,也不可能堵上所有百姓的嘴。
今兒這事,瞧見的人實在太多了,德郡王府想要壓下來,恐怕不太現實。
不過,暫時壓一壓,給德郡王府一個危機公關的時間,還是有可能的。
否則的話,京兆尹衙門的人,也就不會應下德郡王府護衛頭領的請託了。
德郡王妃的車駕匆匆走了,留下一羣圍觀的百姓,對着馬車指指點點,顯然是對於一大清早的,就瞧見了這麼勁爆的熱鬧,非常有興致。
好在,京兆尹衙門的人維持京都治安,早有經驗,倒是很快就肅清的道路,也將爲官百姓都疏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