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齊姜曾經的手帕交, 趙疊蕊十分清楚齊姜和柔瀾之間的過節,所以纔會在得知柔瀾的事後,選擇告訴齊姜知道。說到柔瀾瘋癲的情狀, 趙疊蕊只說了一句, “狀甚恐怖。”
齊姜不同情柔瀾。柔瀾有今天的惡果, 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她手腳已廢, 現又瘋癲了, 這一世她算是毀了。
談完話,齊姜和趙疊蕊回到了花圃。只見少女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賞菊,氣氛甚是和諧。容辛站在一株紫菊前, 靜靜地觀賞。齊姜走上前,說:“這株紫菊真是豔麗。”
容辛許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心平氣和的齊姜, 微微有些發愣, 許久才笑道:“是啊, 它開得這麼絢麗,反而讓人不忍看到它凋零。”
兩人就着菊花談了下去, 居然相談甚歡。談話間,齊姜的目光轉到了容辛的腰間,“你的佩飾真是小巧有趣,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
容辛腰間的佩飾除了尋常的玉佩外,還有一隻拇指大小的碧玉小蟬。這玉蟬配上了一個蝴蝶絡子, 看上去特別精緻, “只是尋常把玩的小玩意, 不值什麼錢。”
齊姜笑了笑, “看上去倒是精緻, 像是出自大家之手。”心中想的是:這隻玉蟬跟無殺的那一隻原來是一對的。
賞花間,世子妃在侍女的簇擁下現身了, 這時有人提議,“不如我們以菊爲題,來作幾首詩詞應和此景?”聽到這個提議,衆女紛紛附和,侍女這廂也備好了紙筆墨等,讓女眷們作詩。
在衆女賞花作詩之時,有名侍女匆匆行來,貼在世子妃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世子妃臉色突變。見衆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世子妃笑了笑,道:“我有事走開一會兒,妹妹們請盡興。”
衆女面面相覷,心裡明白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世子妃離去後,齊姜敏感地發現附近的守衛有所增加。冷凝的氣氛只維持一會兒,少女們便若無其事地專心賞花作詩。
齊姜全神貫注地留意着周圍的動向,根本沒有心思作詩。過了一會兒,齊姜見到林靜兒臉色發白、腳步發虛地走到了亭子裡。這引起了齊姜的注意。齊姜心生疑竇,卻面色如常地走上前扶住了林靜兒,問:“你臉色有點差,沒事吧?”
林靜兒擡起頭,結結巴巴地道:“沒,沒事。”
齊姜給林靜兒倒了一杯熱茶。林靜兒接過茶杯的時候,手還是抖的,“前院那邊出事了。”她無頭無尾地道。齊姜的心“突”地一跳,只聽林靜兒繼續說:“有人遇刺了。”
林靜兒說這話的時候,恰逢谷小宛走了過來,聽聞這話,她驚呼出聲,“什麼!”引得衆人都看了過來。
齊姜掃了谷小宛一眼,站起來對衆人說:“沒事,剛發現了一隻小蟲子。請大家繼續作詩吧。”說完又對明顯還錯愕着的谷小宛道:“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爲避免引起恐慌,你們都別聲張。這裡護衛很多,只要待在這裡就會沒事的。”
林靜兒和谷小宛對視一眼,忙不迭地點頭應和。
齊姜四下看去,只見守衛在花園的侍衛有增多的趨勢,看來是進入戒備狀態了。齊姜心神不定,她阿兄和沈敘都在前院,刺客的目標很有可能是世子殿下,不知道受傷的人是不是世子殿下?
齊姜越想越擔心,決定去前院看看情況,卻不想她還沒走出花園,便有侍衛攔住了她。只聽侍衛冷冰冰地道:“殿下有令,花園內的人暫時不得外出,請姑娘耐心留在花園裡。”
齊姜雖被侍衛阻攔了,但見他們行事頗有章法,他們又說是得了世子殿下之令,看來對於這情況世子殿下早有了應對之法,可見事情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嚴重。
少女們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俱在賞花作詩,容辛作了一首好詩,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讚賞。
林靜兒見齊姜回來了,顫着聲音道:“是不是不能出去了?”
“沒事,情況應該沒想象中那麼糟糕。”
林靜兒將快流出的眼淚憋了回去,她胡亂地擦了擦眼睛,道:“我回來的時候,前邊還亂糟糟的。”
齊姜柔聲地安慰着林靜兒,又問:“你可知受傷的人是何人?”
“聽說,聽說,”林靜兒咬着脣,“是沈先生。”見齊姜臉色驟變,林靜兒擺擺手,慌亂地道:“你,我,我也是聽來的,沒有親眼所見。當時,當時情況很亂,我又趕着回來,所以……”
聽了林靜兒的話,齊姜覺得自己一刻都坐不住了,可她還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容,“沒事,或許不是他也說不定。”又跟林靜兒說了兩句話,才道:“我四處走走。”
林靜兒暗自責怪自己的一時口快,“你也別多想,事情應當沒那麼嚴重的。”
齊姜道了謝,才離開了亭子。她趁別人不注意,溜到了中庭的一座假山前。假山內有一條暗道,知道此處有暗道的人除了她,應該只有世子殿下了。這還是她上上世在世子府中亂逛,無意中發現的。暗道四通八達,可以通往前院和內宅。
齊姜閃入了假山,憑記憶找到了通道入口開關。暗道漆黑,齊姜扶着石壁,跌跌撞撞地順着暗道來到了前院。齊姜從假山處出來,看了看周圍的景色,便知道自己在暗道中沒有走錯路,這裡是前院觀景園的假山。只見四處有守衛巡邏,並沒有林靜兒所說的那般亂糟糟。
齊姜躲在假山後,窺了個空才走出去,豈料纔剛現身就被守衛發現了。一枝纓槍朝着齊姜刺了過來,幸好那侍衛發現不對,及時收了手,他喝道:“你是何人,爲何出現在這裡?”
齊姜驚魂未定,剛想開口說話,忽見沈敘從廊角處行來,“阿敘!”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敘擡頭看去,只見齊姜頭髮凌亂,小臉發白,她的衫裙更是沾染了不少灰塵,看上去狼狽得很。她這個時候應該在花園裡賞花纔對,卻以這副樣子出現在這裡,任誰都知道她是偷跑過來的。沈敘忍不住皺眉,“你怎麼到處亂跑?”轉頭又對那虎視眈眈的侍衛解釋,“這位是齊府的七姑娘。”
侍衛粗着聲音道:“殿下有令,府內禁止亂走!”
沈敘拱了拱手,“我這就帶她離去。”說着,拉了齊姜走到了一邊。
齊姜上下打量着沈敘,見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委屈地道:“我聽說你受傷了。”
見到她凝淚於睫、委屈莫名的模樣,沈敘心頭一軟,擡手替她理了理頭髮,嘆氣道:“我沒事。”
“那我阿兄呢?他有沒有事?受傷的那個人是誰?難道是世子殿下?”
“別急。你阿兄沒事,世子殿下也沒事。”沈敘頓了頓,才道:“受傷的人是趙尚真。”他們在品茶論道,不想有刺客前來行刺。
刺客的目標是世子殿下,當時沈敘和趙尚真都在世子殿下身邊。刺客行刺時沈敘拉了世子殿下一把,避過了刺客的尖刀。趙尚真則跟刺客對打,結果受了些傷。刺客一共有兩人,一人重傷被捕,一個受傷逃脫了。世子殿下下令,府內禁止亂走,現今各院俱是進不得出不得。
得知自己親近的人都沒有受傷,齊姜鬆了一口氣。既然世子殿下下令府內禁止亂走,沈敘又怎麼出現在這裡?齊姜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沈敘笑了笑,道:“我的衣服染了刺客的鮮血,剛纔是去換衣服了,現在要回去前院。”沈敘自然不會告訴齊姜,他覺得那兩名刺客的身手十分熟悉,認爲他們跟容府的那個刺客是同一批人,俱是滕國的死士。
沈敘想從那個逃脫的刺客身上找出容府刺客的線索,所以才冒險追了出來。
談話間,齊姜眼尖地見到齊致從遠處走來,想到齊致對沈敘似有偏見,如果讓他見到她和沈敘在一起,只怕又是麻煩事一樁。心急之下,齊姜拉着沈敘躲到了假山內。卻不想,齊致見到有人影閃過,疑心是刺客,便向假山處追了過來。
情急中,齊姜打開暗道的開關,拉着沈敘躲入了假山內腹。
忽然置身於一個黑乎乎的通道,沈敘壓下心中驚疑,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才問:“你怎麼對世子府這麼熟悉?”熟悉到連假山內有密道都一清二楚。
齊姜笑了笑,不答話,踮腳親了親他的臉頰,想借此轉移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