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止水怎麼會來?
內堂裡躲著的黃衣女子一把攥住了面前的門, 從縫隙中盯著外面跪著的一地下人和護著宋燕呢的止水,不該啊,止水一向寸步不離的守著裘衣輕, 而裘衣輕如今還在重病昏迷之中, 止水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而止水突然帶劍出現, 驚動了在偏房裡與宋家老族長談事情的宋明, 他帶著老族長和家丁火速衝了進來。
黃衣女子的眉頭越皺越緊,亂了亂了,止水突然衝進來將這場局全攪亂了!
本該是她在宋燕呢被老太太押下去鞭笞的時候衝出去救下宋燕呢,與她「姐妹相認」,這個時候纔會驚動早就通過氣的宋明,他會帶著一早請過來的宋家老族長過來, 當著老族長的面順水推舟讓她「上京認親」這齣戲圓滿完成。
她是要作爲宋燕呢的孿生姐妹進入宋家, 接近裘衣輕的, 可如今止水冒出來,宋燕呢壓根不需要她出去相護……
最好的時機已經被止水攪合了, 再耽擱下去還不知有沒有機會, 她當下定了心神,一把推開了內堂的門衝了出去。
「老太太息怒!」她衝出去攔在了宋老太太的面前, 發揮演技的急切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她……她怎麼會殺人?一定是哪裡誤會了。」
她誰?
九陰站在止水身後就瞧著一道黃色身影衝了出來聲音發抖的替她說話,然後那人轉過頭來紅著眼眶,對上了她的眼。
哦豁, 這不是原女主嗎?她特意換了一襲黃衣, 這次沒有戴笠帽, 那張臉和宋燕呢生的可真是像,除了她眼角的淚痣和脣角的梨渦,五官幾乎是一模一樣。
「??」系統驚了,原女主怎麼會在這個上線了?這是什麼劇情?
她這一露臉,屋子裡除了宋老太太和宋燕錦都驚了,目光在她和九陰兩個人臉上來去對比。
「這位姑娘是……」與宋明一同過來的宋家老族長宋鶴開口問道。
原女主她就望著九陰,一雙眼睛擠出晶瑩的眼淚,啞聲與九陰道:「你就是燕呢嗎?是我找了這麼多年的阿姐嗎?」
這演技高超令九陰驚歎,可這劇情令她十分不適,原女主這是要仗著自己和宋燕呢長的一模一樣,硬是要給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給自己加戲,做宋燕呢失散多年的孿生姐妹嗎?
九陰看著這滿屋子的宋家人,今日這麼巧連宋家老族長都來的,她忽然明白過來皇后和老太太聯合誑騙她回來,不止是跟她算帳來的,還是要踩著她給原女主鋪路,讓原女主順理成章的和她相認,成爲宋家「五姑娘」。
那讓她來猜猜,原女主不止是和宋老太太、皇后聯了手,這宋燕錦,宋明也已經是原女主的人了。
果不其然宋明嘆了口氣對老族長宋鶴道:「宋老,這位就是我方纔與您說過的姑娘,她叫宋燕音。我母親在回京途中遇上了她,她是進京來親生父母的,她父親……便是我二弟宋輝,我原也覺得荒唐,可這姑娘長相和……」他看了一眼宋燕呢,連她的名字也不想提,「一模一樣。」
宋燕音?
九陰站在那裡覺得膈應的很,原女主連名字都要與宋燕呢相仿嗎?這一世用不了宋燕呢的身體,要仿一個她嗎?何必呢,九陰想不通原女主怎麼想的,可她十分討厭這般行徑。
老族長又在比對她與宋燕音的長相,喃喃道:「當真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
連溫玉也驚呆了看二人,「這、這怎麼可能?從未聽說過燕呢還有個妹妹……」
止水盯著那宋燕音,卻是覺得哪裡就一模一樣,明明他們夫人漂亮多了。
那宋燕音淚盈盈的望著九陰,喉頭一哽要上前去,「我總算是找到你了……」
止水臉色一冷橫劍攔住了她,不近人情的道:「我們王妃沒叫你上前。」
宋燕音生生僵站在了幾步外,只見止水身後的宋燕呢冷颼颼的瞧著她忽然說:「方纔不是在林子裡見過嗎?這戲演的未免太過了。」她的心沉了一下,宋燕呢……怎麼認出來的她?明明她戴著笠帽,衣服也換了的。
宋老太太餘怒未消的喝了一聲:「宋燕呢!還不叫你的人退下!這裡是宋家,不是嗣王府!老族長在此你還敢如此放肆!」
九陰瞧著這幾個人眨了一下眼睛,原來宋家聯手原女主布了這樣一場局在等著她。
宋燕音提著裙襬淚盈盈的跪了下去,面向老太太和老族長哽了聲音要開口說話。
外面下人忽然急匆匆跑進來打斷了她準備好的情緒。
「老爺!老太太,老太傅來了!」下人跪下氣喘吁吁道。
老太太和宋明皆是一楞,老太傅……怎麼會登他宋家的門?
老族長宋鶴先道:「還不快去迎。」他與宋明這才慌慌張張出去。
沒過一會兒,宋明和老族長就迎著老太傅還有同來的白微進到了這院兒裡來。
九陰聽見了老太傅的笑聲,他與宋鶴說:「我這孫女被我寵壞了,非要來找嗣王妃討她的果子酪吃,我聽說宋老大人也回京來了,就一道過來瞧瞧。」
跪在地上的宋燕音攥了攥手指,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總有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壞她的計劃?她上一世在最後才知道白老太傅是裘衣輕的人,而這白老太傅從一開始就十分厭惡她這個沖喜的王妃,壓根沒信任過她,明裡暗裡的讓裘衣輕休了她。
怎麼白老太傅在這個時候來宋家了?總不會是爲了宋燕呢來的吧?
她熟悉的情節越來越多和上一世不一樣的了。
白老太傅與白微進來,免了宋老太太的禮,而後恭謹的朝九陰拱手稱呼了一聲:「嗣王妃。」笑著說:「聽聞嗣王爺病重,嗣王妃出府許久了,不回府照看嗣王爺嗎?」
哦……九陰聽出來了,這白老太傅也是被裘衣輕派來催促她回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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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水也忙點頭,低聲與她道:「爺在府中等您呢,爺……」更低了聲音,「早飯還沒吃。」
早飯?
九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這都已經下午了,裘衣輕他又發病不吃飯了?
她這邊沒答話,那邊榻上的宋老太太先說話了,「老太傅難得來一趟,只是實在不湊巧,今日家中出了些事,恐不能好好招待老太傅了。」她又向宋明道:「明兒,你且請老太傅去前廳招待,不可怠慢了。」
九陰笑了一下看老太傅,他可瞧見了,不是她不回府,是這些個人硬要扣下她。
白老太傅笑容就淡了淡,宋老太太是離京太久了,對嗣王府的印象還停留在被軟禁的廢人王爺上。
宋家在宋明這一代落敗至此也不是沒有道理,除了宋燕回,這宋家全是愚鈍不堪之輩。
他有心想再提點宋明兩句,不要惹火燒身。
外面就傳來一陣雜亂之聲,還夾雜著慘叫聲。
「外面怎麼了?」宋明蹙眉看出去。
一個鼻青臉腫的下人踉蹌過來,噗通跪倒道:「老爺外面來了好些人,不分青紅皁白就往府裡衝!」
老太太和老族長同時驚了一下,宋明怒道:「什麼人如此無法無天!天子腳下擅闖府宅!怎麼不叫人打出去!」
下人一腦門的汗,「太多人了,打不過……」
「沒用的東西!」宋明一腳踢開他正要往外去,卻被老太傅攔了住。
「不必去了。」老太傅嘆了口氣與他道:「如此無法無天,想必是嗣王爺來尋王妃了。」
宋明震驚的看老太傅。
只聽院門外一陣紛雜的腳步聲,一羣拎著佩劍的隨侍蜂擁而入,將這院子團團圍住,在隨侍之後兩個下人擡著一頂遮著厚重簾幔的步攆穩穩的走了進來。
站在屋子裡的九陰忽然探頭嗅了嗅,也是一驚,是裘衣輕的味道!
他能見人了嗎?不會又犯病焦躁的傷害自己了?出來沒事嗎?
九陰忙探頭去瞧,隨侍在外冷聲道:「嗣王爺來了,屋中閒雜人等退出去。」
還真是他來了。
老太傅和止水先一步出門對著那步攆行禮,宋明和老族長僵楞了一下也忙跟著過去行禮。
一屋子下人慌忙退了出去,跪在院子中。
那步攆卻沒停下徑直的擡進了屋中,輕輕落在了當中。
步攆內有人悶咳了幾聲。
跪在榻邊的宋燕音脊背發寒,卻又忍不住偷偷去看那步攆中之人,是裘衣輕嗎?他不是病重昏迷不醒嗎?他竟然醒了,還親自來了……
可他上一世明明心疾重到,與人說話,聽見人的動靜都會恐懼不安,自殺自殘,是在半年後才慢慢好轉起來啊。
她想起上一世裘衣輕在最後病態的樣子,是真的跟崩壞了一樣可怕,她穿越進這本書裡一直無法真正親近裘衣輕,是覺得他不像是個活生生的人,他彷彿就是作者寫壞寫崩的一個產物,對她沒有愛,只有病態。
步攆裡的人壓著聲音又咳了幾聲,悶聲悶氣道:「除了王妃,其他人滾出去。」
他這話讓屋子裡的宋老太太和宋老族長全皺了眉,這嗣王爺什麼時候這般囂張了?
宋老太太瞧著那步攆,她記得她當年離京之時嗣王爺被軟禁在嗣王府裡,如同一隻奄奄一息的雀鳥,如今他敢在聖上眼皮子底下這般肆無忌憚起來?就不怕傳到聖上和皇后耳朵裡?
「嗣王爺。」宋明在外跪著道:「家母重病在牀……」
「擡出去。」裘衣輕聲音厭煩起來,「止水。」
「是,爺。」止水立刻帶人上前,將屋中人全部「請」了出去。
「嗣王爺!」宋老太太氣怒至極,剛要呵斥什麼,止水上前來「噓」了一聲對她道:「老夫人,我們王爺病著,您別驚著他,不然您可賠不起。」一揮手讓兩個隨從擡著宋老太太的側榻,連人帶榻一塊往外擡。
荒唐!太荒唐了!無法無天目無尊長!
宋老太太從未遇到過這般待遇,這簡直是太荒謬了!便是王爺也沒有闖入人府中,如此辱沒家中主母的!
「祖母!」宋燕錦嚇壞了,忙低低吩咐她的丫鬟去稟報皇后娘娘。
那丫鬟卻被在院門口被嗣王府的人攔了住,這院子被守的嚴嚴實實。
日頭還沒落山,熱的人發暈,宋老太太就被擡到了太陽底下,氣的幾欲昏過去。
宋老族長也怒了,「嗣王爺也該尊稱宋老夫人一聲祖母,您今日如此辱沒老夫人,辱沒宋家,也該有個理吧?」
老太傅冷哼一聲,你同他要理?宋家一個比一個腦子不靈光。
屋子裡被清的乾乾淨淨,開著門,那人還坐在步攆裡沒有要出來,他在裡面輕輕吐出一口氣,在簾幔縫隙中瞧著站在桌邊的人。
她今日,穿了新衣服。
紅霞一般,襯得她又白又嫩,額頭還點了硃砂痣,漂亮的叫人氣不順,他給她做的新衣,卻是沒有第一個給他瞧。
她歪著腦袋也正在從縫隙裡瞧他。
「夫人爲何不過來?」他悶聲問她。
九陰看見系統欄裡他的狀態,又生氣了。
「來了嘛。」九陰朝步攆走過去。
他的氣性怎地如此大?心眼比那繡花針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