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佳音如夢

佳音有三個月沒有再去信誠,最後一次去還是工程即將全部完工之時,卻沒有見到小鄺,即便是那天的晚宴上也沒有見到他。

只後來聽劉總說起,才知道他早已經辭職離開了信誠。

“他本來就不是一般人物,到我們這公司來純粹是體驗生活了。”劉總說。

佳音心裡存疑,想起小鄺那張英俊淡定的臉,或許很矚目,但也不至於在本城最大的地產集團裡僅算是體驗生活吧?

卻也沒多往心裡去,只想着,今後能不再見面,也算是免了一點難堪了。

想起那夜,佳音仍是無法完全釋懷,以至於後來一聽到說要玩真心話大冒險,韓佳音就頭痛,找盡理由落跑。

她不是會玩的人,也沒有很放得開的心。她有時想她的心或比針眼大不了多少,那麼小那麼輕的一件事,在別人眼裡無非是笑談,而於她,卻糾心了月餘,沒有比她更學不會放下的人了。

就像沈放,離婚的時候沈放說,事業稍有成就的男人,哪個沒在外面有一個半個情人?

她不知道別的女人怎麼容忍的,她只覺得自己自知道後心一直糾結地疼,考慮到父母,考慮到現實,考慮到自己今後的種種,考慮到沈放也並不是夜不歸宿,隱忍也未償不能生活下去。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她無法忍受沈放從另一個女人牀上爬起來後還對自己情話綿綿,她更無法忍受沈放每一次外出,那對她來說,無異於是一種凌遲。

她的心太小,只容得下一心一意,她的心眼太實,揉不進半粒砂子。

所以硬撐着要離婚,哪怕父母知道後傷心難過,她無法用自己的後半生幸福來成就孝女的名聲。

離婚後,她的生活仍然平靜。

談業務,應酬客戶,在酒桌上久了,心靈慢慢給酒精浸得麻木,有時候竟自己也能應和着講一兩段黃色笑話,逗得自己和他人哈哈大笑。

錢也越來越多,存摺上的錢以倍數在長,除去父親治病必需的花銷,慢慢竟有了節餘。可心也越來越空,越來越冷,有時候明明和人在笑,心卻冷得發涼。

只見到江河的時候,心裡纔會暖過來,那時候的她像一尾冬眠的魚,而江河就是那暖化寒冰的太陽,給她溫暖。

開始的時候,江河每週五的下午在他們初遇見的廣場上等她。然後和她一起買菜,回家做飯,對她做的飯菜,江河總免不了一陣鄙視,可卻吃得點滴不剩。

後來,佳音配了家裡的鑰匙給他,江河週五放了學就直接去了她家裡。有時候回得晚了,看到家裡的燈,會覺得很幸福。

佳音忍不住的時候也問過江河,這樣住在她這裡家人會不會擔心,江河滿不在乎地說他們只要他開心就行了,他在哪裡誰管呢。

再問,他也不說,只皺着眉,小大人似的:“我陪你還不好嗎?你一個人很寂寞吧?”

佳音很好奇江河有着怎樣的家人,如此放心一個五歲的孩子在外面留宿。江河的表現極像是富有家庭出身的孩子,看他一身不斐的名牌即可窺見一斑。但他也很缺少愛,喜歡溺在佳音懷裡,要她講故事,有時候半夜醒來,江河緊抓着她的手,想掙脫都不能。

有時間的時候,佳音會陪他去遊樂場,去公園散步,她拉着他的手,看江河在身邊笑得純粹乾淨,走在路上,看街邊霓虹流轉,江河的眼睛流光溢彩,她會突然有種錯覺,這個孩子,或者就是她不小心遺失的,現在來到她身邊,只是爲了彌補她曾經失去的痛。

曾看過一本書,書上說,上帝會失聰,但他最終會康復。

她的上帝現在終於康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