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沈千喬從鍾離宮出來,此時日頭有些大。
走到夕雲殿門口之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眸光一動:“世安。”
殷世安停下腳步,侷促的看了過來。
沈千喬看到他等在這裡,連忙幾步上前:“你是在等我嗎?”
殷世安耳垂有些泛紅,輕輕點頭:“我想問問月吟她如何了?”
沈千喬聽到這聲,心裡沒有意外,想到月吟的情況,她十分的擔心,可殷世安並不像月吟說的那般,對她全無關心的。
“等月吟身子好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吧。”
沈千喬輕聲開口,一直盯着他臉上的神色。
殷世安臉龐和脖子也慢慢紅了起來,輕輕‘嗯’了一聲。
沈千喬這下終於臉色好了一些,“那就這樣說定了,時辰不早了,我得進去了。”
她擡腳便往裡面走。
“千喬——”殷世安突然喊了一聲。
沈千喬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他:“還有事嗎?”
殷世安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的將喉嚨裡的話給嚥了下去,搖了搖頭。
沈千喬收回視線,擡腳跨過門檻,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視線內。
殷世安神色有些失落,緩緩低下了頭,站了一會便擡腳離開。
不遠處的閣樓上,琴音嫋嫋。
男人捏着酒杯,視線一直落在窗外。
從認識到現在,兩個人都沒有怎麼說過話,方嫣然摸不清這個男人的心思,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面具,有些失神,手下突然錯了兩個音,她後知後覺,有些驚慌,連忙擡頭看向男人。
可他明明對琴律甚懂,每次她彈的什麼,他都能說上兩句。
此時他竟然仿如沒有察覺一般,保持着那個姿勢不動,讓人感到陌生又不安。
方嫣然手下停了下來,靜靜的看了男人好一會。
“國師,”她的上齒緊咬着下脣瓣,輕輕出聲。
男人收回視線,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沒有說話。
方嫣然垂在身前的手捏了捏衣服,站起身走了過去,拿起酒壺給男人倒酒。
“秦月吟那件事是國師使人做的嗎?”
她看着這個男人,高大挺拔,即使看不出他的容貌,可從他的一舉一動就能看這個男人天生的貴氣和優雅,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相提並論的。
不可否認,從第一眼,憑直覺,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十分危險的。
可她又對這個男人充滿着好奇,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除了讓自己彈琴,並沒有爲難她。
男人擡眸看了她一眼,矜貴淡漠的氣度讓人有些難以直視。
方嫣然垂下眼簾,掌心沁出了一層薄汗,有些緊張:“嫣然知道國師是爲了嫣然出頭,只是秦家小姐畢竟是個姑娘家,那樣的懲罰對她太過了。”
“是嗎?”男人聲音聽不出情緒,眸子靜靜深深的仿如一團暈不開的墨。
方嫣然抿了抿嘴,心裡陡然有些發慌,覺得自己不該多嘴,畢竟這個男人能爲她出頭,證明是將她放在心上的,她該感激纔是。
“我並不是說國師不對,其實國師能對嫣然這般,嫣然心裡是很高興的。”
“你回去吧。”
男人站起身,一個眼色都沒有給她,便擡腳走了下去。
方嫣然緊緊抿着脣瓣,看着男人消失,她低眸看着斟滿的酒杯,心裡竟然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