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皇宮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夏侯嬰等到通傳,便擡腳走了進去。
“來了。”康桁帝淡淡的擡起眸子。
夏侯嬰也沒有想到他這個向來對他不重視的父親竟然會這個時間傳見他。
“見過父皇。”夏侯嬰行了一禮。
“起來吧,”康桁帝將筆擱下。
夏侯嬰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內殿裡沒有人伺候。
“父皇可是有事要吩咐兒子?”
康桁帝眼裡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讚賞的點頭:“殷太傅說你最近學業完成的不錯,是可造之材,父皇深感欣慰。”
這是從小到大,父親第一次誇讚他,夏侯嬰雖然心裡從來沒有奢望過,可真正親耳聽到,心裡還是有些不一樣。
“太傅過獎了。”他的聲音低沉的平緩。
能力出衆,不驕不躁,倒是個好孩子,就是不該從那樣女人的肚子裡出來。
康桁帝斂住眼底的內容,“你年紀也不小了,作爲皇子,也應該有獨立行事的能力了,父王想給你安排一個任務。”
夏侯嬰垂下眼簾,不緩不滿的開口:“請父皇吩咐。”
“嗯,”康桁帝點了點頭,想到白日裡的事情,他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國師長居宮裡,就仿如在他頭頂上懸了一把刀,讓他寢食難安。
“過兩日朕打算出宮去皇陵祭祖,到時國師也會跟着一塊去,你也一起吧。”
夏侯嬰自然知道每年這個時候皇帝都要親自去皇陵拜祭夏侯家的列祖列宗,能跟着去的都是父皇十分看重的,往年都是夏侯淳跟着去的,有時也會帶上那個傻子。
可卻從來沒有他的位置。
沒有想到今年父王竟然說要讓他跟着去,夏侯嬰從來沒有這麼意外過。
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了一絲起伏,他面上維持着鎮定,恭敬回道:“多謝父皇。”
康桁帝眯起渾濁的眸子,沉聲道:“不過朕給你的任務是讓國師有去無回。”
仿如一盆涼水潑下,夏侯嬰渾身的熱度一下褪盡,可他並沒有表露情緒,而是畢恭畢敬的站着。
“兒臣遵旨。”他神色淡的瞧不出情緒。
康桁帝將事情吩咐了下去,便不願意再費口舌了,便道:“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夏侯嬰站着沒動。
康桁帝眉頭蹙了下:“還有事情?”
夏侯嬰低下頭,“兒臣會多派人手保護父皇母后,不知這次二哥和世子也會同去嗎?若是這人手不夠,兒臣打算再找世子去借些。”
“不必了,”康桁帝擺了擺手:“淳兒和阿景不去,人手你不必操心,劉秀安排。”
夏侯嬰眼底的溫度褪去,嘴角勾起冷嘲,“兒臣明白。”
頓了頓,“兒臣告退。”
他轉身往外走去。
養心殿外面寂靜無聲,銀白的月光灑下,一地的淒冷。
厚重的大門在他身後合上,夏侯嬰腳步頓住,擡頭看着頭頂鎏金的牌匾,臉上的寡淡消失殆盡,俊美的臉陰沉了下來,薄脣勾勒出嘲諷的弧度。
他心頭重重冷笑一聲,很快擡腳便步入了這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