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恩公,進去吧。”
尖細的嗓音帶着若有似無的輕蔑。
沈廣茂掌心沁出了一層薄汗,弓着腰,擡腳跨進了這個金碧輝煌的大殿。
“微臣叩見皇上。”
他十分恭敬的行禮,將頭磕在了地上。
夏侯景低眸看了他一會,並沒有立刻讓他起身。
周圍寂靜無聲,壓抑至極。
沈廣茂一顆心仿如跳到了嗓子眼上,即使他想裝作平靜,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次簡單的召見,可陛下這態度讓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那個逆女又吹了枕邊風,還是他做的那些事情……
越往下想,他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又像是一腳踏入了泥潭,一種接近窒息的死亡陰雲籠罩着他。
“成恩公的小公子今年幾歲了。”
慵懶低沉的嗓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
沈廣茂心裡一顫,身上都被汗打溼,泛着涼意,他連忙回道:“已經四歲了。”
“沈家家大業大,從始祖那代開始,就一直是皇商,如今這家業怕是幾代人都用不完吧。”
“承蒙陛下厚愛,沈家一直都十分感激。”
“是嗎?”
夏侯景漫不經心的在龍案上敲了兩下。
這輕微的聲響仿如是叩在了沈廣茂的心頭上,他雖然是個閒職,可這每日的早朝他都要去的,自然也知道這位年輕帝皇的鐵血手段,滿門覆滅,斬草除根……
他的呼吸灼重了起來,心頭的不安漸漸擴大。
“沈家可是記恨朕將皇商的位置給了曹家?”
沈廣茂一個激靈,連忙道:“微臣不敢,陛下自有陛下的意思,微臣不敢妄論,定是微臣做的不好,微臣以後一定會改。”
“你能明白就好,”夏侯景眼裡的冷嘲凝成了銳氣,帶着些不明顯的哂笑:“朕雖然不喜你沈家,可千喬她終究是你女兒,朕看在她的面上,還是不會做的太過。”
沈廣茂連忙回道:“多謝陛下開恩。”
“可朕也不想她受了委屈,”夏侯景幽幽的開口:“她是你的嫡女,按理說這庶子的風頭是不應該蓋過她的,這沈家的家產你這個做父親的應該心裡有數纔是。”
“微臣明白!”沈廣茂立刻迴應。
“嗯,”夏侯景這才臉色好了一些,“有人上奏你同那淮南世子近日走得近,可有其事?”
沈廣茂心裡一沉,連忙否認:“不曾,微臣的忠心天地可證,定是有人污衊,還請皇上明察秋毫!”
“朕自然也是不信的,”夏侯景輕飄飄的涼笑,眼裡是不動聲色的冷:“這件事朕會派人下去查,到時定會還成恩公一個清白。”
“多謝皇上。”
“下去吧。”
沈廣茂顫巍巍的站起身,轉身退了出去。
走出來之時,外面陽光灑下,他臉色冷峻,心裡半點暖意也沒有,疾步往外走。
沈家,扶蘭院。
方茹輕拍着孩子,哼着小曲。
丫鬟進來後,她眉頭一擰,吩咐道:“照顧好小少爺。”
她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男人揹着手在外面來回踱步,看得出神情焦躁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