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心裡一緊,眼裡的驚愕一閃而過,面色淡然與平日無異。
“阿黎是去找您了啊,三長老。”微微一笑,阿黎敞開着大門,走進房間。
柳煥璋似是不大相信,反問道:“哦?去找我了?不知聖女大人這麼晚了找在下,可是有何要事?”
輸人不輸陣,阿黎施施然在柳煥璋對面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潤喉,這才緩緩說道:“自然是有事,否則阿黎怎敢去打擾日理萬機的三長老呢。”
“阿黎只是想告訴三長老,我已經想清楚了,願意答應你,嫁給七長老。”
阿黎的話一說完,柳煥璋便笑了。
“真沒想到,您這麼快就想清楚了。”柳煥璋的眼睛盯着阿黎的眸子,眼神裡充滿探究和懷疑。
阿黎斂目,抿一口茶水,櫻脣略彎,然後挑眉看向柳煥璋,道:“其實,三長老早就知道,阿黎別無選擇,不是嗎?”
“哈哈哈哈哈……聖女大人還真是明人不說暗話啊!那就這麼定了,婚禮三天後舉行!”柳煥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爽快的拍板定釘,也不管當事人的阿黎和柳乾是怎麼想的。
說到底,他在乎的,只是他心中的大業,至於柳乾和阿黎,不過都是他前進路上的棋子罷了,又何須顧忌太多呢?
柳煥璋從族長那裡出來以後,就直接來了阿黎這裡,本是想給她時加些壓力,沒想到阿黎這麼快就妥協了。
“聖女大人只管坐等便是,在下自會打點好一切。”柳煥璋囂張的笑過後,給阿黎留着這麼一句話,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阿黎自然知道這些都是自己沒辦法反抗的,她只能逆來順受。
仰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緩緩低首的同時,阿黎閉上了溼潤的眼睛,睫毛微顫,眼淚順頰而下,一滴一滴砸在瓷杯上,發出微弱而沉悶的聲音。
青翊哥哥,對不起。你現在生死未卜,我不能去尋你,還要爲另一個人再次披上嫁衣。對不起……你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心念一轉,阿黎又想起,剛纔自己答應族長說,會爲他們解毒。
舉目四望,這裡根本沒有匕首。也是,柳煥璋怎麼會在自己周圍留下匕首這麼危險的東西。阿黎看了看自己手裡拿着的茶杯,輕輕一鬆手,茶杯就滾落在地,碎成了幾片。
只是手邊還是沒有合適的容器。天色已晚,還是明天再說吧。明天去廚房看看,應該可以找到。
雖然來此地後,阿黎的心情一直就沒有好過,但是怎麼樣,也還是要休息的。尤其是她知道自己有了蘇青翊心心念唸的孩子以後,對自己的身體更是小心翼翼。
爲了救族長他們,自己受一點小傷,這個是沒辦法的,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
秀眉緊蹙,阿黎在無盡的擔憂中陷入夢鄉之中。
“三哥,阿黎真的答應嫁給我了?”柳乾驚訝中帶着歡喜的看着柳煥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阿黎的決定,但在三哥面前,還是要表現的意外一些。免得三哥懷疑阿黎,又想什麼歪主意欺負阿黎。
柳煥璋自得的說:“自然是真的,有你三哥在,什麼事情辦不成?何況只是一個女人。”
“三哥……”欣喜過後,柳乾突然皺起眉來,他吞吞吐吐的說:“既然阿黎已經答應嫁給我了……你能不能放過她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所以,你放過她的孩子吧,我會把她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柳煥璋一看到柳乾這個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我沒那麼有空天天去算計她!”
“謝謝三哥!謝謝三哥!”柳乾九十度鞠躬對柳煥璋表示深深的感謝,卻被柳煥璋一腳踢在了屁股上。
“滾!看看你這個窩囊樣兒!就爲了一個女人!”柳煥璋橫眉冷目的呵斥柳乾說:“滾遠一點!看着你就心煩!”
柳乾卻一點也不生氣,拍拍自己被柳煥璋踢的生疼的屁股,他笑得賤兮兮的說:“是!這就滾!一定滾遠!”
說完,柳乾手腳麻利的跑了出去,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柳乾這邊和柳煥璋說話的時候,阿黎也早早起了榻,簡單的吃了一點飯菜之後,便說自己沒胃口,讓人將早飯撤了下去。
半上午的時候,阿黎藉口說她餓了,在廚房裡走來走去,說是要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
找來找去,不是盤子就是碗筷,合適的容器就是找不到。怎麼辦呢?阿黎心裡不禁有點着急。她只有三天的時間,越早讓族長好起來,她得救的希望也就越大。
回到房間裡,阿黎泄氣的坐着發呆,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子上的茶具,阿黎突然知道該怎麼辦了!
夜深的時候,阿黎將昨天收起來的碎瓷片用布包好,又拿起一個茶杯來裝在身上。趁着所有人都睡着了,阿黎輕手輕腳的溜出房間,往族長的院子走去。
到了族長的小院兒外面,因爲不知道柳煥璋是不是在這裡,阿黎還是選擇了翻牆進去。此時阿黎無比慶幸自己輕功上乘,身體輕盈,可以做到悄無聲息。
在門外橫樑上等了很久,裡面一直沒有動靜。
應該是沒問題咯!阿黎翻身而下,輕輕推門進去。在黑暗中摸索到族長的榻邊,剛想問族長哪裡有蠟燭,就聽到了和上次一樣的石板摩擦聲。
完了,自己進來的太早了!心急之下,阿黎俯身鑽進了榻底下,連忙屏息斂氣,一動也不敢動。
若是現在被柳煥璋發現了,自己出逃的希望可就破滅了!阿黎額頭漸漸滲出冷汗,手心也變得溼溼的,心跳也越來越劇烈。
雖然柳煥璋一直沒有說話,但是阿黎依舊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雖然打從阿黎第一次見柳煥璋的時候,就知道他這個人脾氣暴躁,但是現在,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從暴躁轉爲了暴戾。
大部分人在面對脾氣暴躁的人時,會覺得他們都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可柳煥璋不是這樣,在他粗獷的外表下,是一顆精細多謀的心。
至少對於世代隱居的羌狐族人來說,他的心思已經足夠精細了。
柳煥璋揹着手在族長的榻前靜靜佇立了一會兒,一句話也沒說,然後就走了。在聽到柳煥璋輕輕的腳步聲以後,阿黎的心跳才稍微平緩了一些。
接着便是開門的聲音,關門的聲音。
柳煥璋走後,阿黎沒敢立刻出去,而是等了很長時間,確認柳煥璋真的離開不會再回來了,才從榻底下出來。
“呼……”阿黎長長舒了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胳膊和腿。剛纔呆在榻底下,她不敢有半點動靜,連呼吸都十分困難,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族長爺爺。”阿黎趴在老族長耳邊,輕輕叫
醒了他。族長睜開眼睛,在一片黑漆漆之中看着阿黎。
其實他一直沒有睡,再等阿黎來。剛纔柳煥璋出來的時候,他心裡也緊張的不得了,生怕柳煥璋看出什麼來。
“族長爺爺,這裡可有燭火?”
族長費力的在阿黎手裡寫道:“無。”
沒有燭火?這可怎麼辦……早知道自己應該帶着蠟燭來的,真是考慮不周。
索性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有一束月光穿透窗戶的阻擋,照射在桌子上。阿黎看到以後,連忙走到桌子上有亮斑的地方,把自己帶來的茶杯放上去,然後從包裹的布里面拿出一塊碎瓷片。
爲了不讓柳煥璋發現自己身上有傷口,阿黎將袖子高高捲起,在胳膊上劃出一道口子來,鮮血緩緩流入茶杯之中。
那幾日沒有受傷,自己日日以淚洗面哭個不停,如今有需要了反而哭不出來了。無奈,阿黎只好狠心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扯動了剛纔的傷口,加上劇烈的疼痛,阿黎的眼淚唰一下子流了出來。
在阿黎準備好了一切,正要起身去喂族長喝下去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誰?!”來人壓着嗓子發出一聲焦急的怒喝。
阿黎驚嚇之餘,手一抖,差點把自己忍痛流出來的血淚晃的灑出去。
眯着眼睛迎着月光,阿黎轉頭看向來人,緊張的心情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稍微鬆懈了下來。
還好不是柳煥璋去而復返。阿黎瞪了一眼突然闖進來的柳乾,說:“你是要嚇死人嗎?”
“阿黎?”柳乾在聽到阿黎的聲音後,上前一步,從袖子裡掏出蠟燭和火摺子,將房間點亮,才確定真的是阿黎。
關上門,柳乾問道:“阿黎,這麼晚了,你來這兒做什麼?”
還不等阿黎回答,柳乾就嗅到了房間裡的血腥味。他皺眉問道:“怎麼會有血腥味?你受傷了?”
說着便去拉阿黎的胳膊,阿黎受傷的胳膊被他這麼一拉,傷口又被扯動,阿黎敷在傷口上的手絹上,殷出血來。
“你真的受傷了?是誰傷的你?”柳乾看到阿黎胳膊上的血跡,站起身來一驚一乍的問道。
阿黎看着他看自己的眼睛,裡面是濃濃的心疼和擔憂,應該……沒有作假吧?那關於自己的發現,是不是可以告訴他呢?
阿黎又看向後面榻上的族長,想起那天族長寧願相信自己一個陌生人都不願意和柳乾求助,就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告訴他好了。
“上次你不是讓我給族長爺爺診過脈嗎?我一直很擔心族長爺爺的身體,所以就想試着幫幫他……”阿黎想了想,這麼和柳乾解釋道。
看來柳乾是真的單純而且無知,他竟然不知道阿黎作爲聖女,其血淚是可以解百毒的,他只是緊張阿黎的安全,依舊眉頭緊皺,略帶責備的說:“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傷害你自己啊,你不知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嗎?你不爲自己考慮也爲孩子想想啊……”
阿黎把自己的胳膊從柳乾手裡拿出來,端起自己剛剛準備好的東西,向族長走去。她邊走邊說:“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我有分寸的。我雖自認不是個惡人,但也不是什麼能爲了別人犧牲自己的聖人。我要救人,肯定是在保證我自己安全的情況下的。”
阿黎在族長的榻上坐下,伸手去扶族長起來,柳乾見她胳膊受傷使不上力,上前去用自己的臂膀支撐起了族長。
阿黎將自己的血淚讓族長喝下去,然後示意柳乾放族長下來平躺着好好休息。
“你給族長爺爺喝下去的,是你的血?”在阿黎喂族長喝東西的時候,那股子血腥味更加濃烈的縈繞在柳乾的鼻尖。
阿黎淡淡笑了笑,說:“是我的血,和淚。”
“這樣就能救的了族長爺爺嗎?”在柳乾看來,阿黎這樣簡直就是胡鬧。
阿黎卻十分認真的點頭說:“你也知道,我是聖女。羌狐族聖女的血淚,可解百毒,你不知道嗎?”
柳乾臉上顯出尷尬的神色,他低聲道:“我……我確實不知道……”
“可是,族長爺爺是中了毒嗎?”柳乾突然反應過來阿黎說的話,訝異的看向阿黎。
阿黎這才發現自己不經意給說漏了嘴。她眼睛一轉,補救的說道:“聖女的血,不僅僅可以解百毒,還能強身健體,我又診斷不出族長爺爺的病因究竟是什麼,想着反正是沒有壞處的,就試一試嘍。”
雖然阿黎後面的這些話也還說得過去,可是柳乾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難道阿黎有事情瞞着自己?柳乾看向阿黎,阿黎卻無視了他的眼神,看向族長。
“族長爺爺,你可好些了?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你好好休息吧。”阿黎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準備回去休息了。
柳乾卻叫住了要離開的阿黎,將她拉到桌子旁邊坐下來。
“你幹什麼?”阿黎不解的看着柳乾。
柳乾白了阿黎一眼,說:“當然是給你的傷口上藥了。難道你自己房間裡有藥麼?”
阿黎順口問道:“那你就有藥了?”
“我們練武的人,都會隨身帶一些治療跌打損傷刀傷箭傷的藥。”說着,柳乾從自己身上掏出一小瓶藥來,小心翼翼的揭開阿黎壓着傷口的手絹,給阿黎的傷口敷上藥,然後再次小心翼翼的把手絹綁在阿黎的胳膊上。
阿黎撇嘴道:“謝謝了啊,不過綁的好難看……”
沒想到阿黎說話這麼直接,柳乾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爲了掩飾,他愣是板着臉皺起了眉頭冷冷的說道:“有本事你自己包紮。”
阿黎看他這個樣子,好像個別扭的小孩兒,便輕輕笑了一聲。
柳乾狀似惱怒的瞪了阿黎一眼,阿黎卻一點畏懼感都沒有。她看着柳乾手裡的藥瓶子,說:“這瓶藥,能送給我嗎?”
柳乾想了想,阿黎那傷口一天半天的也好不了,少不了要用藥,便冷着臉抿着嘴,沉默着把藥遞給了阿黎。
阿黎不客氣的收下後,又說道:“柳乾,我和你說件事情。”
柳乾奇怪的睨了阿黎一眼,在阿黎身邊坐下來。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族長,話到嘴邊阿黎又猶豫了起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柳乾一定以爲柳煥璋在竭盡全力想盡辦法的醫治老族長,現在自己醫治了老族長,柳乾一定回去告訴柳煥璋。這個時候,自己若是要求他不要告訴柳煥璋這件事情,也不要透露自己受傷的事情,就必須要有一個充分的理由。
“柳乾,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把我來見過族長爺爺的事情告訴你三哥?也不要把我一直族長爺爺的事情說出去?”阿黎咬脣,看上去很爲難的問柳乾說。
柳乾也問道:“爲什麼不能說?這又不是什麼壞事!如果族長爺爺的身體恢復健康了,三哥一定也很高興
的!”
“我……”阿黎慌亂之中,說道:“你看不出來你三哥他其實很不喜歡我麼?他一定也不希望我來看族長爺爺,而且還是這麼半夜三更的。再說,我也只是試一試,管不管用還不知道。這樣,如果以後族長爺爺的身體好起來了,你再和你三哥說?”
柳乾懷疑的看着阿黎,他心裡總是隱隱的覺得,今天的阿黎十分不對勁。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還確實不能告訴三哥這件事情。除了剛回來的時候三哥讓自己來探望過族長爺爺一次,他再未允許過自己來這兒,不然自己也不會半夜三更的纔來這裡了。三哥說,族長爺爺需要靜養,可是誰讓自己放心不下呢?
今天來看族長爺爺,其實他是想告訴他,自己要成親了,是和羌狐族幾百年都不一定出現一個的聖女,是和一個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喜歡的女子,成全了。雖然這個成親是假的,但他還是很開心。
能和阿黎拜堂成親,就算是假的,也是他一輩子都值得懷念回憶的珍貴往事。他很珍惜和阿黎相處的每一點每一滴。
他沒想到在會在今天這麼晚的時候,在族長爺爺的房間裡遇到阿黎。她說她不是什麼人都救的大聖人,但他就是知道,她很善良。
她心裡,永遠不忍心傷害牽連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既然自己如此確定她的秉性,又何須那麼多顧慮呢?
“好,我答應你,不說出去。”柳乾看向阿黎的目光,澄澈乾淨,讓阿黎在那一瞬間,猛然覺得很心虛。
自己利用着他的喜歡,卻又不敢真的相信他,這樣的行爲,是不是太卑鄙了?可是如今,她管不了這麼多了。
若是他真的無辜,和柳煥璋不是一夥的,那麼等自己離開白玉山以後,相信族長爺爺一定會給他一個解釋的。
窗外月光淺淡,天色漸亮。
阿黎對柳乾說:“天鬥快亮了,我該回去了。”
“我也該走了。”柳乾隨着阿黎起身,說:“我送你回去。”
阿黎本想拒絕,但是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不信任,心裡有些愧疚,便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
那天晚上自己回去,碰上了柳煥璋,是自己運氣好,矇混着過了關。今天和柳乾一起回去,若是有什麼意外情況,也可以借柳乾抵擋一下。
說起來,自己對柳乾,始終都存着利用的心思。可是她能怎麼辦呢?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處在這樣一個孤立無援的境地,若是處處心軟,怕是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吧。
就當是自己欠他的好了,抑或,這是他上輩子欠下自己的?剪不斷理還亂,人間最是有情癡,上了心的那個人,在心動的那一刻便就註定也會傷了心。
還好今天柳煥璋並沒有大喇喇的出現在自己房間裡,看着阿黎進了房間以後,柳乾這才轉身離開。
一整夜沒睡,又失了血,阿黎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疲乏的很,腦袋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剛睡着沒多久,書馨就來敲門送早飯了。
阿黎匆匆起身換了身乾淨衣服,這纔開門。
吃飯的時候,阿黎發現書馨頻頻看她,而且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以前一樣溫和,反而帶着隱隱的怒氣和責備。
累了一整夜,有些上火,阿黎嗓子啞啞的,她強撐着精神問道:“書馨,你是不是有心事?”
書馨看着阿黎誠摯的目光,猶豫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阿黎姐姐,你要嫁給柳乾哥哥嗎?”
最近因爲爹孃還有孩子的事情,自己被逼急了,暈了頭,倒忘了這兒還有個一心一意惦記着柳乾的書馨。被書馨這麼一問,阿黎愣在那裡。
書馨一看阿黎這個表情,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了。本來從別人嘴裡聽到三長老在爲柳乾哥哥準備婚禮,還是和阿黎的婚禮,她是不相信的,因爲阿黎姐姐和她說過,她嫁人了,她只愛她的相公,她心裡沒有柳乾哥哥,所以她信了。
可是如今,連阿黎姐姐自己都承認了,那事情,肯定是沒錯的了。
書馨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心裡有一種深深的受騙感,她憤怒的睜大了眼睛,質問阿黎說:“你騙我!你說你不會和我搶柳乾哥哥的!”
“書馨,你冷靜一下好嗎?我……”阿黎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畢竟她不可能將自己和柳乾之間的約定隨便告訴別人,那樣,自己和柳乾,都會有危險。
書馨卻不聽阿黎說什麼,她瞪着阿黎,眼睛裡的淚水洶涌而出:“你怎麼能這樣呢?我那麼相信你,你卻騙我!你明明已經嫁人了,你還有了那個人的孩子,你還要嫁給柳乾哥哥!你這麼做,對柳乾哥哥公平嗎?”
“就算是柳乾哥哥喜歡你,你就可以仗着他的喜歡傷他的心了嗎?一女嫁二夫,你都不覺得羞愧嗎?!”
書馨的對阿黎的指責,聽上去字字鏗鏘,句句在理,可是阿黎卻被她的弄得怒從心起。說到底,她也不過是自己到了這裡才認識的陌生人,自己在這兒沒有朋友,又看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纔對她親近了些,沒想到她卻是這樣偏激的人。
看着此刻氣憤的臉都有些扭曲了的書馨,阿黎心裡突然有些後悔與她的親近了。自己本就不屬於這裡,何必花費多餘的心思。她和自己本就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自己有什麼必要跟她解釋這一切?
阿黎站起身來,對着氣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書馨淡淡一笑,肅然冷聲道:“是,沒錯,我要和你的柳乾哥哥成親了,那有怎樣?你阻止的了嗎?”
“你……”書馨睜大了眼睛看着阿黎,覺得阿黎彷彿一瞬間變了個人,不再是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平易近人親切溫柔的阿黎姐姐了。
阿黎纔不管她現在在想什麼,繼續言不由衷的說道:“覺得我騙了你嗎?我告訴你,我還不屑於騙你這種無知小孩。我是嫁過人,我也有了他的孩子,我也的確並不喜歡柳乾,可是,柳乾就是喜歡我,我能怎麼辦呢?我根本就沒有和你搶,因爲我不搶,他喜歡的也是我,不是你!”
“你說我這麼做,對你的柳乾哥哥不公平是嗎?可是對這件事情不滿的人,從頭到尾只有你,不是嗎?就算是傷害,你的柳乾哥哥也甘之如飴。如果不信,你自己去問他啊!問問他是要娶我還是娶你!你去啊!”
“啊——你,你這個壞女人!”因爲柳煥璋的命令,書馨終究還是不敢傷了阿黎,只是心中怒氣難耐,將桌子上的東西攤了一地,然後捂着臉哭着跑了出去。
阿黎嘆了口氣,將地上的瓷片碎渣一點點撿起來放到食盒裡,準備丟出去,卻在擡頭的時候,看到了柳乾邪倚着門框,呆呆的站在那裡,用失神的眼睛望着阿黎。
像是被細長的銀針狠狠刺進了心臟,阿黎心中一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