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鬧騰到很晚,阿黎與香兒就在茶樓的後院的廂房裡洗漱歇息了。
夜深人靜,躺在牀上的阿黎卻沒有半點睡意。白天的時候,她可以隨意折騰,讓自己忙起來就不會胡思亂想,也沒有時間去難過。可是,晚上……
阿黎翻來覆去,心亂如麻。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裡出現的是蘇青翊;張開眼睛的時候,腦海裡還是蘇青翊。
蘇青翊對她的溫柔,對她的包容,對她的疼愛,還有蘇青翊對她的冷漠……
怎麼可能不心痛……回想起蘇青翊扔掉玉佩時的不屑一顧,阿黎在黑暗中默默咬脣,逼着自己不能因此落淚。
而屋頂上,蘇青翊冷着一張臉,就那麼守了一晚上。當他看到香兒給阿黎準備洗澡水的時候,就知道阿黎不會回宮了。那時,他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火氣。
這個傻子!前段時間剛被人擄掠,賊人還沒有抓到,她就敢大晚上的跑出來還不回宮!怎麼一點都不長心!真是氣死他的。
可是就算生氣到臉色鐵青,如今他也不能去責怪她了。他不敢面對她,不敢看到她傷心的表情,不敢看到她淚汪汪的眼睛,也不敢看到她決絕的背影。
他只能,在夜風中,守着。
半夜,突然間開始電閃雷鳴,不一會兒就下起了瓢潑大雨。可是蘇青翊還是一動不動立在那裡,頎長的身影,就像是一座永恆了的雕塑。
尋他而來的楊素離,打着傘來到他身邊。
“蘇蘇,下雨了,回去吧。”楊素離心疼的對蘇青翊說。
蘇青翊沉默不語。
楊素離握着傘柄的手緊了緊,說:“蘇蘇,你身體剛好,不能淋雨的。難道,你想看那丫頭的一番苦心,都付諸東海嗎?”
蘇青翊眼神暗了暗,卻還是一動不動,沒有說話。
“蘇蘇……”
楊素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青翊打斷了:“你回去吧。”
“你……”
“回去。”
本就是個急性子,見蘇青翊如此固執,楊素離也氣的不行。將傘一扔,獨自跑了。
氣急了的楊素離,跑的時候根本沒看路,直到闖進一片樹林。
憤懣不已的楊素離踢打着眼前的樹,發泄着心裡的委屈和心痛。
“蘇青翊!你個混蛋!”一腳踢在樹幹上,楊素離眼裡也溢出淚水。
雨下的越來越大,阿黎睜着眼睛望着窗戶,一道閃電照亮了屋子,阿黎呆呆的想,不知道,蘇青翊現在在做什麼?應該已經睡了吧……不知道,他的身體怎麼樣了……
而屋頂上,雨水打溼了蘇青翊全身。雨水順着他的輪廓滑到下巴尖上,滴落在阿黎房間的屋檐上。
啪!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隨即淹沒在漫天的大雨裡。
天快亮的時候,阿黎才沉沉睡去。醒來已經是半上午了。阿黎收拾好自己,吩咐香兒去買了她要的東西,在廚房忙碌了許久。
阿黎做了一個小蛋糕,做了些小菜,用食盒裝好,給了張叔。
“張叔,我要回家去了,你幫我把這個交給公子吧。”阿黎說着,將食盒遞給張叔。
張叔接過來說:“小姐不自己去送嗎?”
阿黎搖搖頭說:“不了。張叔送的時候,也不要說是我送的。就說……就說是嬸子做的吧。”
張叔雖有些奇怪,但看阿黎似乎不願多說,便只是點了點頭。
“那小姐慢走。”
阿黎帶着香兒出了酒樓,回說:“張叔不用送了。”說完,與香兒乘着馬車絕塵而去。
即便蘇青翊說了不喜歡她,她還是忍不住想關心他。但是,她說過不會再與他糾纏,所以,她不會讓他知道的。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阿黎悶悶的想,或許,時間久了,感情淡了,心也就不會痛了。
端王府裡,張叔將阿黎留下的東西交給了蘇青翊。
蘇青翊打開食盒,問:“這是什麼?”
張叔不自然的回答:“這是……是賤內自己做的糕點,嘗着還不錯,所以送來給王爺試試。”
“是麼?”蘇青翊垂眼,幽幽的反問。
張叔心裡咯噔一下,不禁面露苦色。就知道瞞不過王爺,偏偏小姐不讓說。兩個都是主子,哪個也不能得罪。
昨晚蘇青翊在茶樓那邊守了一晚上,自然知道張叔是沒有回家的。這糕點,
怎麼可能是他內人做的。
傻丫頭……淋了雨本就有些着涼的蘇青翊,突然鼻尖發酸,喉嚨一癢咳了起來。
張叔慌張的問:“王爺您可是昨夜着涼了?小人去給您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不用。”蘇青翊擺手制止道:“不礙事,再說我府上也有大夫。”
張叔頓時窘迫:“我倒忘了。王府上怎麼會缺了大夫。”
“這糕點我收下了,替我謝謝嬸子。”
“當不得當不得,王爺不嫌棄就好。”聽蘇青翊叫他內人嬸子,張叔嚇得連連擺手。
蘇青翊道:“本王今日不大舒服,就不久留張叔了。”
張叔見蘇青翊確實也是病態十足,便起身告辭了。
張叔走後,蘇青翊嚐了一口阿黎做的蛋糕,想起昨夜阿黎他們的歡聲笑語,心裡泛起說不清的苦澀和醋意。
再嘗一口,低頭看見蛋糕上的蘿蔔花。那是阿黎用來裝飾蛋糕的。
將蘿蔔花拿在手裡把玩,蘇青翊驀地看見,蘿蔔花上頭,淡淡的刻着四個小字:生辰快樂。
若不是蘇青翊眼力好,怕是也發現不了。
就在蘇青翊正不是滋味的時候,顧況和楊素離推門而入。
“翊,我們來給你送壽禮了。”顧況邊走進來邊說,眼尖的發現了桌子上的吃食。
不滿蘇青翊吃獨食,顧況說:“好哇,你小子竟然躲着我們開小竈。”說着就上去大大的吃了一口蛋糕,蘇青翊都沒來得及阻止。
蛋糕入口,顧況眼睛一亮。
“到底是王爺啊,就是會享受!這糕點如此美味,怪不得你要藏起來吃。喂,這麼多年兄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顧況坐下來,又吃了一口。
楊素離聽了顧況的話,趁着蘇青翊不注意也上去嚐了口:“確實好吃,怪不得一向嘴刁的師兄都會誇讚。”
這倆人,到底是來送壽禮的,還是來蹭吃喝的!看着沒剩下多少的蛋糕,蘇青翊覺得真是心痛。這可是丫頭爲了他的生辰專門做的!竟被他們吃完了!
蘇青翊無奈的扶額,沒好氣的對顧況說:“不是來送壽禮的麼!壽禮放下,你們可以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