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她明顯看見祁嘉禾深深蹙起了眉,臉上一成不變的表情總算有了幾分裂痕。
她心下生出幾分報復般的快意,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大了。
無奈地攤了攤手,時音無所謂地笑着說:“太難了,我玩不起。和你這種專業演員相比,我算什麼啊,我什麼也不是。”
“你呢,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把事情完成得精妙絕倫,毫無破綻。”
“你再看看我,我都做了什麼啊。我居然妄想能用幾道菜打動你,妄想能和你和平共處,你說說,我多搞笑啊?”
她笑着說着,卻忽然悲從心起,彎成月牙的一雙眼睛猛然被晶瑩的液體灌滿,沉甸甸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墜落眼眶。
祁嘉禾凝眸看着這樣的她,脣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下頜線也緊繃着,彷彿在壓抑什麼情緒。
“祁嘉禾。”她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語氣凝重,一字一頓,“我,不,玩,了。”
“我把自己搭進去了,我輸了。”
被唸到名字的男人渾身一震,目光微閃,表情終於有所鬆動。
他身側的右手微微擡起,似乎想要伸向她,可最終也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徒然地在虛空中微微一蜷,像是在抓什麼東西。
他就這麼看着她,什麼也沒有說。
“所以——”
她頓了頓,使勁抿了抿脣瓣,把胸口泛上的那抹酸澀盡力壓了下去,這纔開口繼續說:“請你不要再做那些會讓我產生誤會的事情了,也不要再過問我的事情,因爲那樣只會讓我對你產生幻想,會讓我誤以爲,你也是在乎我的。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她擡起眼瞼,定定地看着他,接着一字一頓地說:“又或者說,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纔會這麼吊着我的胃口,對我時好時壞,讓我思而不得,存心折磨我,是嗎?”
她烏黑纖長的睫毛像是蝶翼一樣輕輕顫動,濡溼晶亮的眼眸蒙着一層霧氣,潔白整齊的貝齒緊咬着飽滿的下脣,鼻尖紅彤彤的,像是剛剛纔哭過,令人只是看着,便心生不忍。
祁嘉禾看着這樣的她,嗓子裡的乾涸更甚。
紛亂的思緒堵在胸口,令他心情沉鬱,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或許是沉默了太久,他居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像是有一把刀在胸口一下下剜着,痛得淋漓,還有種說不出的悵然。
時音看着久久沒有開口的他,抿着脣瓣,輕輕笑了笑,倒像是釋然了,“你確實,對我沒有一丁點心思,對吧?”
或許也只有這樣,她才能說服自己徹底死心。
“那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她有些無望地看着他。
祁嘉禾注視着她良久,想說的話堆積在胸口,爭先恐後地想要破口而出,可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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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身側的手卻慢慢攥緊成了拳,因爲太過用力,連關節處都透着幾分青白色,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勃了起來。
他面色冷寂,大概是因爲保持着這樣的狀態太久,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她了。
腦海裡在天人交戰,一個叫囂着拋卻顧忌,另一個讓他坦白。
半晌,理智最終還是佔了上風。
他忽然下定了決心,連帶着,眸子裡的光亮也跟着一併熄滅,一雙漂亮的眼睛頓時變得一片死寂。
他忽然移開視線,越過她上了樓。
“我這有樣東西,等你看過再說這些話也不遲。”
他這麼說着,語氣裡透着無邊的孤寂。
雖然語調清冷,可卻隱隱含着幾分沉重的情緒。
時音渾身一僵,視線隨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樓梯拐角處。
隨後,開啓房門的聲音傳到耳朵裡。
不知怎麼,時音突然有種極爲不祥的預感,她仰頭站在原地,看着他房間一角透出的燈光,一顆心臟突然不受抑制地狂跳起來。
她有種預感,就好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一樣。
她突然生出了幾分想要逃避的念頭。
時音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離得有些遠,她聽不見祁嘉禾房裡傳來的細小聲響,卻在等了片刻之後,聽見了幾聲輕微的腳步聲。
祁嘉禾從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隻深棕色的木盒,站在樓上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裡沒有過多的情緒,臉上的冷漠卻讓她心驚不已。
她看着他一階一階地走下樓梯,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最終他同她擦肩而過,拿着盒子走向客廳。
“噠”的一聲悶響過後,木盒已經被他放在了客廳的茶几上。
祁嘉禾回眸看着她,並不出聲,像是在等着她自己過去一樣。
時音緩慢地擡腿走向他,視線始終落在那個木盒上。
她猜不到他想給自己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也預料不到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現在的心跳快到幾乎難以遏制。
看着那個盒子,她沒來由地有些恐懼。
那是一隻不過比手掌心稍大一點的木盒,開口的地方是銅釦鑄成的,沒有鎖,只要輕輕一按,就能打開。
等到在茶几面前站定,她緊緊盯着那隻盒子,卻遲遲不肯伸手打開。
她擔心,自己等會看到的東西會讓她後悔不已。
祁嘉禾卻側眸看着她,問:“不打開看看嗎?”
他的目光隱匿在陰影中,看不太真切,語氣卻是十足的喑啞。
一瞬間,時音居然分不清他到底是希望自己打開,還是不希望自己打開。
她死死盯着木盒,遲遲沒有動作。
良久,祁嘉禾卻先動了。
他把手伸向木盒,作勢要打開,卻在下一秒被時音喝停:“別動!”
他的手纖細潔白,五指修長,指甲修得乾乾淨淨,她卻滿心惶恐,好像茶几上的那個是潘多拉魔盒一樣,只要打開就會放出無盡的悔恨。
祁嘉禾看她一眼,手上的動作只是頓了一瞬,很快便直接按下了銅釦,揭開了那隻木盒。
裡面的東西呈現在時音眼前的瞬間,她的臉色驀地變得蒼白無比,像是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與此同時,祁嘉禾清冷的聲音也在她耳畔響起:“你的東西,現在我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