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佔地面積並不大,廳裡只有幾處餐桌,只有角落裡的一桌有人在用餐,甚至可以算作門可羅雀。
但目所能及的每一處都透着一股隱隱的高貴。
比如,連站在門口的服務員的顏值都明顯比樓下日料店裡的服務員高了不少,並且他脊背筆直,笑容得體,一看就是經過了專業訓練的。
時音只看見打頭的陸睿走上前去對着前來迎接的侍者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對方的視線朝着她看了過來,很快便笑着對陸睿回道:“當然沒問題,尊敬的貴賓,祝您幾位用餐愉快。”
“這地方看起來好貴。”許佳怡小聲嘀咕,“等會我們不會付不起錢吧?”
“不至於吧,整個酒店人均消費也不高,沒道理吃頓飯能把人吃破產。”時音小聲分析。
許佳怡工資一直不怎麼高,再加上要扶持家裡那個敗家弟弟,因此這幾年都沒有攢下什麼錢來,也節儉慣了,平時消費從來都是量入而出。而如今她和家裡鬧決裂了,好不容易纔狠下心來對自己好一點,這才辭了職,喊着時音出來玩。
但哪怕是狠下了心出來玩,她心裡也是帶着些顧慮的。
陸睿回眸看了兩人一眼,脣角噙着笑意:“進去吧,你們隨便坐,我和約翰先生還有事情要談,就不打擾了。”
時音點點頭,禮貌道謝。
眼看着陸睿的身影被侍者帶着消失在走廊拐角處,許佳怡頗有深意地“嘖”了兩聲,“我越看越覺得他對你有意思。”
時音淡淡地朝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語氣漠然:“瞎猜也不作數。”
“感覺他人還可以啊,要是你沒結婚的話,他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許佳怡打趣道。
“你這麼快就給人下定義了嗎?”時音瞟她一眼,脣角帶着幾分隱隱的笑意,“你要是喜歡,倒是可以試試。”
“什麼呀,我自己的事兒還沒捋清楚呢。”許佳怡沒好氣地看她一眼,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問道:“對了,這個陸睿知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啊?別他整了這麼多,真的是爲了追你吧?那往後要是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得多打擊人啊?”
時音正要落座的動作一頓,突然也意識到了這樣一點。
雖然她並不認爲這個陸睿是對自己有意思,但是……倒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她和祁嘉禾結婚這事到現在都沒有公開過,陸睿不知道也實屬正常,如果他真的是想追她,那豈不是有些尷尬?
她斂了斂神色,決心無論怎樣,還是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下陸睿的意思,跟他說清楚纔是。
已經有侍者過來詢問她們想吃的菜,兩人便沒有再談論這件事,拿過了菜單開始點菜。
令兩人驚訝的是,這裡的菜單上,居然沒有標價,而且上面寫的菜名也是平常飯店裡見不怎麼到的菜。
許佳怡到底按捺不住,還是問了侍者一句:“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消費高不高啊?一餐飯大概在什麼價位?”
對方有些驚訝地朝許佳怡看過去,臉色明顯帶着幾分奇怪,“這個您不知道嗎?”
許佳怡也有些奇怪,“你們菜單上都沒寫價格,我上哪知道?”
見她是真不知道,侍者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她似乎有些猶豫該不該和許佳怡講。
時音擡眸看着對方吞吞吐吐的樣子,又垂眸看了一眼菜單上的菜,視線落在其中一道叫做“罐燜三寶鴨”的菜上。
一道經典的國宴菜。
這飯店不一般啊。
再擡眸朝着侍者看過去的時候,已經有另外一位侍者匆匆朝她們走了過來,和同事小聲說了句什麼,先前那位招待她們的侍者點了點頭,轉身便離開了。
後來的這位略微抱歉地衝兩人欠了欠身,說:“兩位貴賓,實在不好意思,讓您二位久等了,您這邊是有什麼疑問嗎?”
時音記得她的臉,先前陸睿走進來的時候,首先過來迎接的就是她,當時陸睿還和她小聲交代了一句什麼。
“我就想問問你們這吃飯貴不貴。”許佳怡有些鬱悶地看着她,“這很難回答嗎?”
有必要換個侍者過來才能答得上來嗎?
聽她這麼說,新來的這位依舊保持着得體的笑意,答道:“您二位的餐費陸先生已經吩咐過記在他賬上了,所以您只管點菜就好,價格方面不用擔心的。”
時音微微擰了擰眉,“我們不用他付錢,自己買單。”
她不想平白無故的欠下什麼。
“不好意思,本店只面對記名貴賓開放,非會員無法進行消費,希望您能理解。”侍者臉上浮現幾分歉意的笑容。
還有這種事?
也就是說剛剛陸睿低聲對她交代的,是讓她們兩個“非會員”在這裡用上一餐?
時音挑了挑眉,下意識看了許佳怡一眼,才問:“也就是說,今天這頓飯,陸先生是請定了?”
她作爲餐飲行業的從業者,也不知道這家店的規矩爲什麼這麼奇怪,這不是明擺着給自己設門檻,不想讓生意紅火起來嗎?
侍者但笑不語。
時音的視線重新落回菜單上,一邊看着菜名,好一會才說了句:“那行吧,點菜吧。”
他請就他請吧,剛好時音也有事要找他談談,到時候把飯錢轉給他就好了,她不想欠他人情。
兩人隨意點了幾道菜,菜品分量不多,但味道十分美味。
一頓飯時音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想,等會應該怎麼和陸睿開口。
難道直接問他是不是想追自己嗎?她說不出來。
還是委婉一點,問他爲什麼對自己這麼熱情?
萬一人家說只是出於禮貌,並沒有別的意思呢?
無論哪一種,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好尷尬。
說到底,還是臉皮太薄。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要是她面對別人的時候有面對祁嘉禾的時候一半厚臉皮就好了,連裝醉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還有什麼可怕的?
念及此,時音愣了愣。
怎麼……莫名其妙又想起他了?
想起如今她出來散心的目的,時音面色不禁沉了幾分,連下筷的動作都慢了許多。
一時之間,她居然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因爲心煩纔會來到這裡,還是爲了逃避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才離開了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