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禹見她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着,臉上的表情明顯是有些同情她,在被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猶豫着沉吟了數秒,才支吾着回答:“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那家醫院是個私立的婦科醫院,以他前女友的身份,我估計也不敢去什麼人多的大醫院。”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時音這會已經差不多捋清楚了這個祁少禹的用心。
挑撥離間嗎?
她現在甚至有些懷疑之前祁嘉禾去見任珊珊這件事情,祁少禹是不是也有在背後做推手。
念及此,她忍不住出了一脊背的冷汗。
雖然時音是嫁進祁家以後纔開始對祁少禹格外留心的,但嚴格點說,她和眼前這人的樑子早從六年前就結下了。
要不是在他背後整幺蛾子,祁嘉禾也不會出那種事,她也不會留下經年的心理陰影。
而這個人如今居然還在她面前蹦躂,試圖離間她和祁嘉禾剛剛纔打下一點基礎的感情。
一想到這裡,她就一陣窩火。
但她足夠理智,沒有忘記此刻的狀況,臉上依舊帶着憤怒的表情,只是開口的時候,把對祁少禹的一腔怒火都轉到了祁嘉禾身上:“是麼,婦科?真有他的。怎麼,前女友生孩子還得找他簽字?”
祁少禹被她的言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出聲安慰道:“那不能,他們兩人都好久沒聯繫過了,我估計也就是湊巧。”
他倒真沒想到,時音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發起脾氣來居然這麼暴躁。
這讓他有些超出意料之外的驚訝,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她身上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那可真巧啊,得巧到什麼地步,能讓你哥一個大男人在老婆生日這一天跑到婦科醫院和前女友偶遇?”時音冷笑一聲,滿臉不屑,“我說他怎麼回家之後情緒就不太對勁,敢情是心疼老相好呢。”
祁少禹沒說話。
祁嘉禾對任珊珊還有沒有感情他不知道,可當初那件事,確實是對祁嘉禾打擊不小。
和任珊珊分手後好長一段時間,祁嘉禾都對女人敬而遠之,也不知是覺得噁心還是純粹留下了心理陰影,但無論是由於什麼,都一度讓祁少禹覺得暗爽無比。
“行了嫂子,你也別多想了,我哥對你好那是大家公認的,什麼前女友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了,你別往心上放,現在你纔是他老婆,甭管之前有過什麼,都已經過去了,你自己開心纔是最重要的。”
祁少禹一邊這麼說着,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時音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賣力表演,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前腳還在說人壞話,後面又反過來勸她別放在心上,這種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的事情,沒想到男人也幹得出來。
“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天大地大,我開心最大。”時音冷冷一勾脣,滿臉不以爲然,似乎已經將滿腔怒意壓制了下去,“但這事兒絕對不可能就這麼過去。我從來不是含糊的性子,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心裡都記着。”
祁少禹看着她一副有仇必報的果敢性子,沒來由的,心裡居然生出幾分欣賞來。
剛認識的時候,他原以爲她是朵純良無害的小白花,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有脾氣,性子果斷至此,倒讓他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
“今天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人情我欠下了,我不會在祁嘉禾面前提到你的,放心。”
時音作勢要走,按下電梯樓層前還不忘給祁少禹塞一顆定心丸,好做收尾,“這件事過了之後,你往後要是有事兒找我,儘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幫。”
這只是個開端,她想知道,祁少禹後續還會不會再整出什麼花活來,乾脆先給他拋個橄欖枝,爲他之後的動作做鋪墊。
畢竟挑撥離間,哪有一次就成功的?她不給他多製造幾次機會,還怕他一次就成覺得無趣呢。
祁少禹沒急着走,站在原地饒有興致地看着時音等電梯的背影,眯着眸子打量了她好一會,才終於在電梯打開的一瞬間開口叫了句:“時音。”
時音愣了一下,回眸去看他。
男人.站在走廊的盡頭,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在地上投射出修長的一道陰影。
背後窗戶投射下來的陽光爲他描摹上一層金邊,時音只覺得他的五官有些模糊。
祁少禹直視着她的眼睛看了數秒,忽的笑了笑:“沒事,你走吧。”
他目光銳利得如同鷹隼,盯着她看的時候,像是在看待獵物一樣,危險又精準。而那一笑,則直接讓時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衝他略一頷首,沒有過多停頓,直接進了電梯。
直到電梯門在眼前徹底合上,時音才徹底靜下心來,好好捋了捋方纔兩人之間的對話。
很明顯,祁少禹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爲了特意把那些話說給她聽,前面做了那麼多鋪墊,就是爲了讓一切看起來順其自然,並給他塑造一個完美的形象。
一個不忍心看嫂子受哥哥欺瞞,卻也不忍心破壞兩人關係的二十四孝好弟弟形象。
可他大概沒想到,時音早就對他有所提防,並且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件事。
現在想想,那麼多年沒聯繫的任珊珊爲什麼會突然想到要找祁嘉禾?她之前流過產,可孩子不是祁嘉禾的,她怎麼還好意思繼續找前男友?
但凡是稍微有點羞恥心的,恐怕都幹不出來這種事。
除非,她是背後有人慫恿,一時上頭。
時音越想越覺得事態發展逐漸明朗,原本還因爲任珊珊的事情覺得不太高興,這會卻只剩下無盡的後怕。
如果一切真如她所想,那祁少禹豈不是真的如祁嘉禾所說的那樣,一直在暗中想着要怎麼對付他?
可他跟自己說這些有什麼用?難不成是想看着她和祁嘉禾吵架?他咋這麼惡趣味呢?
想的多了,時音就覺得有些心煩。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她已經大概捋順了一切的來龍去脈,乾脆直接給祁嘉禾打了通電話過去,把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