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的聲調都明顯拔高了不少,祁嘉禾也明白這種時候不該和她爭論事情的原委,於是鬆了手,任由她轉身離開,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雖然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祁嘉禾能夠看得出來,她現在可能也不是很想見他。
他的視線落在茶几上的那張光盤上面,稍作停頓後,他彎腰拾起光盤,走進了觀影室。
人在氣憤鬱悶到了極點的時候,食慾是會大打折扣的。
時音從中午起來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吃過,這會躺在牀上,卻依舊沒有任何想吃東西的與慾望,沮喪的心情像是潮水一樣把她整個淹沒,她根本感覺不到飢餓,只覺得手腳有些發軟,什麼興趣也提不起來,只想閉着眼睛裝死。
她知道祁嘉禾這會一定在看那張光盤,也知道他一定一眼就能認出任珊珊的助理,所以她絲毫不擔心他看不懂其中的內容。
但也正是這種認知,才令她無比難過。
他從來不曾對她談過自己的前女友,而任珊珊卻對她的情況瞭如指掌,這種不對等的關係令她惶恐,她十分厭惡這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
不知道在牀上躺了多久,連時音自己都覺得自己恍惚之間已經睡着了,突然響起的開門聲卻將她的意識從迷濛邊緣拉了回來。
臥室的窗簾沒有拉開,她睜開眼睛,看見祁嘉禾高大頎長的身影在一片昏暗的光線中從門口的方向朝自己走了過來。
“看完了?”她問。
祁嘉禾沒有說話,曲腿跪坐上牀,附身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溫柔又輾轉。
“是我做的不好。”他的聲線有些低啞,似乎心情很低落,“讓你受委屈了,老婆。”
原本時音還沒覺得有多麼要緊,頂多是有點難過,可他這麼一聲“老婆”一出口,她瞬間就紅了眼眶。
哪怕祁嘉禾怨她無理取鬧也罷了,因爲這件事本來和祁嘉禾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可他偏偏一副包容接納的態度,反倒讓她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
他肯這麼寵着她,已經是萬幸,她還有什麼可苛求的?
時音擡起手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悶聲道:“我就是可惜那塊牌子,定製的,可貴了。”
“嗯。”他只沉聲答應,“換個更貴的。”
時音沒答話。
他又接着說:“你要是覺得不吉利,換個店面也行。”
中國人向來講究風水命理,門頭潑血這種事情雖然並沒有對人身造成什麼損害,但在意境上可算是觸了大忌。
時音埋在他胸口搖了搖頭,“我偏要把店開起來,看看還有誰這麼不長眼。”
祁嘉禾啞然失聲,擡手順了順她柔軟的髮絲,緘默不語。
一片昏暗的光線中,他一雙深沉的黑眸裡暗潮迭起,似乎翻涌着無盡的晦暗情緒。
————
任珊珊是沒有想到,這輩子祁嘉禾居然也有主動找自己的一天。
哪怕是在從前兩人談戀愛的時候,他也一直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不主動也不拒絕,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感受過什麼叫做被重視。
這也是後來她會選擇祁少禹的主要原因,他懂女人,也知道怎麼做才能勾起她心裡最需要最渴求的東西。
安全感。
彼時的任珊珊剛結束一場打戲的拍攝,正被衆人衆星捧月般地圍在中間,這個給她遞水,那個給她遞毛巾,還有人在貼心地爲她用冰塊降溫。
經紀人收了手機,從一邊走來,拉着她走出人羣的包圍圈,等到兩人走到一個空無一人的角落,這才壓低了聲線在她耳邊說:“祁先生要見你。”
“哪個祁先生?”任珊珊第一反應是祁嘉禾,但很快又反應過來覺得不太可能,畢竟祁嘉禾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她,所以她想當然地排除了這個選項,還以爲是祁少禹又來找她和談了。
冷笑還沒來得及出口,經紀人便眉頭一蹙,提醒道:“還能有哪個祁先生?祁嘉禾啊!”
任珊珊屬實沒想到居然真的是祁嘉禾,一時有些驚訝,看着經紀人愣是好一會都沒說出話來。
經紀人從她出道就一直帶着她,多少也在娛樂圈工作了近二十年,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早期兩人曾經在一起過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經紀人就是其中之一,可以說要不是祁嘉禾早期的扶持,任珊珊根本不可能會有今天這樣的地位。
兩人分手的時候經紀人也非常惋惜,在得知原因後她更是憤怒地痛罵了任珊珊一頓,說她是個蠢貨,腦子都被屎糊住了。
這世界上沒幾個人敢這麼罵任珊珊,經紀人可不在乎那麼多,任珊珊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如果祁嘉禾記恨這件事,任珊珊的星途可能都會因此被毀。
她是怒其不爭,更想不通任珊珊爲什麼會放着祁嘉禾這樣的絕世好男人跑去找一個看起來就不靠譜的浪蕩公子哥,更何況那人還和祁嘉禾是兄弟。
這簡直都不是正常人幹得出來的事兒。
而當時,一向高傲的任珊珊也只是低着頭任由她指責,一句嘴都沒有頂過。
她似乎也對一切有些茫然,整個人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好在祁嘉禾似乎也沒有記仇的意思,自始至終都沒有找過任珊珊的麻煩,這也讓經紀人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時隔多年,祁嘉禾一次都沒有來找過她,漸漸的,連經紀人都已經快忘了這回事了,直到今天。
她心有疑慮,忍不住問任珊珊:“他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來找你了?不是都聽說他已經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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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珊珊心裡一緊,面色卻絲毫不改,不動聲色地回了句:“誰知道呢。”
她有預感,祁嘉禾絕對不會毫無原因地來找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甚至有些不安,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的路似乎已經走到了頭。
畢竟上次交代助理辦事之前,她可從來都沒有想過祁嘉禾有一天會主動過來找她。
這樣大動干戈,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