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尼瑪的狗屁!”周叢偉瞬間暴怒,“啪”一巴掌直接扇在陸睿臉上,清脆的巴掌聲響響徹整個房間。
他狂怒着衝陸睿大吼大叫,說的全是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聲音又大又洪亮,震得人耳朵生疼。
陸睿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樣的苦,連着被人這樣欺負,他也受不住,陰着一張臉沉聲道:“你要麼乾脆揍我一頓,要麼好好跟我講道理,說兩句就動手,你是有什麼毛病?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殺了我,等我出去我一定整死你。”
見他死到臨頭還嘴硬,周叢偉徹底被激怒,一招手,身後的小弟們便一窩蜂衝了上來,逮住陸睿就是一頓胖揍。
時音難免也受到波及,她勉強躲避了幾下,突然覺得手腕一陣輕鬆——
原來剛纔,陸睿在和周叢偉進行對峙的時候,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手上的動作,這一刻,綁着兩人的繩索終於被割斷。
時音重獲自由,不由得心裡一驚。
現場亂作一團,五六個人圍着陸睿一頓狂扁,周叢偉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冷眼看戲,時音被衆人推搡着連站立都成問題,叫罵聲和拳腳聲混成一片的氣氛裡,沒有人注意到她已經掙脫了束縛。
她回眸看了一眼陸睿,只見他舉起雙手阻擋着幾個小弟的暴力行徑,被打得齜牙咧嘴,卻還是趁亂從縫隙裡瞪了她一眼。
時音立刻會意,使出自己吃奶的力氣,拔腿就跑。
方纔進來的時候,周叢偉並沒有關門,大概是覺得在人多勢衆的情況下,兩人是沒有機會逃脫的。
趁着這個機會,時音僅用了數秒便奪門而出,速度快到連周叢偉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他意識到人跑了的時候,時音已經狂奔着離開了這幢房子。
周叢偉咒罵了一句,拔腿追上。
但或許是體格擺在那裡,他跑起來顯得有些笨重,不如時音靈巧,速度更是比不上她,僅僅只是從房間到大門口這段路,他就已經覺得有些吃力了。
無奈,他只能扶着門框看着時音奔跑着離去的背影,停下來衝房間裡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手下狂吼了一句:“別特麼打了,給我追啊!”
時音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跑,只是照着泥濘的小路一直往前,試圖能夠找到通往公路的方向。
在短暫的甩開對方過後,周叢偉的人很快便追上了她,身後的叫嚷和腳步聲逐漸逼近,她一顆心臟狂跳不已,體力在經過剛剛一輪的爆發之後,已經消失殆盡,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陸睿現在還不知道怎樣了,她只能祈求自己能夠早點甩脫那些人,然後帶人回來救他。
可現在看來,這種希望渺茫到和中彩票一樣稀有。
男女天生就有相當大的體力差距,她也深知自己今天很有可能是逃不脫的。
身後追擊的人越發逼近,腳步聲密集得像是鼓點,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只一心朝着前方奔去。
但夜色如墨,幽深偏僻的小道彷彿看不見盡頭,她深一腳淺一腳,看不清周圍的景色,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方纔那棟舊房子早已經消失在了夜色裡,身後的人卻依舊緊追不捨。
她幾乎是玩命地在狂奔,一刻也不敢停下,累到極致的時候,連呼吸都成了折磨。
眼見着身後的人越來越近,便在她幾乎萬念俱灰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兩道刺眼的光亮。
一輛越野車宛如從天而降,橫空從一旁的灌木叢中殺出,擋住了她的去路。引擎轟鳴的聲音像是黑夜猛獸一般低啞沉悶,刺目的車燈照亮了周圍一切的荒蕪。
一個乾脆利索的飄逸轉向之後,越野車將將剎車在了時音面前,慘白的燈光映亮了她更加蒼白的臉色。
身後追擊的人也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個猶豫着不敢上前。
引擎聲仍舊在嘶吼,車門開了又關,一雙修長筆直的腿揹着光出現在衆人眼前。
那人面容俊逸,眉目犀利,眼神裡帶着明顯的肅殺之氣和藐視一切的君王氣概,視線掃過衆人的時候,冷得像是能結出冰碴一般。
祁嘉禾徑直朝着時音走去,臉色陰得可怕。
正在衆人猶豫着要不要繼續上的時候,驀地又從一旁的小道上衝出幾輛越野車,將幾人團團圍住,炫目的燈光照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幾人無措地站在原地,下意識地擋住眼前的強光。
又是幾道開關車門的聲響,時音回眸想要去看,卻被祁嘉禾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視線。
他將她擁入懷中,大掌撫着她的後腦,低啞的聲線像是歷經了磨難:“上車。”
短短兩個字,卻勝過千言萬語。
時音就這麼被他帶上了車,祁嘉禾立刻調轉方向朝着來路駛去,在穿越一片茂密的低矮灌木後,越野車終於駛上了明亮寬敞的大路。
時音一路上都渾渾噩噩,看着眼前飛速逝去的景色發呆,心情許久都沒能平靜下來。
“陸睿還在他們手裡。”她說。
“知道,我會解決。”祁嘉禾專心開車,聲線剋制而平靜,握着方向盤的手卻青筋畢露,很明顯是在刻意壓制情緒。
“好。”時音點點頭,腦子依舊還是一片空白。
祁嘉禾突然放緩了車速,慢慢在路邊停了車。
時音有些迷茫地側眸去看他,卻見他解了安全帶,越過自己打開手套箱,從裡面拿出一套醫療器具。
她這纔看見自己的手,指腹被劃破了幾道口子,殷紅的血染紅了大半隻手掌,虎口也有一道很深的傷口。
是之前用鏡片割繩子的時候劃傷的。
她低頭看着祁嘉禾捉着自己的手開始處理傷口,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陌生:“會有點痛。”
“嗯。”她做足了準備,只輕輕點了點頭,卻還是被酒精刺激得瑟縮了一下。
祁嘉禾抓着她的手腕不讓她躲,擡眸和她對視上的時候,她看見他眸子裡的深沉情愫,陰鬱得讓人心驚。
“我快急瘋了,你知不知道?”他壓低了聲線問她,語氣裡帶着喑啞與隱怒,還有,失而復得的慶幸。
時音心裡一酸,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