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凱撒所問的這些問題,零號幾乎不用任何思考,他就能給出確定的答案。
他還是那麼的在意聖克拉拉星人!他拼死都想拯救聖克拉拉星人!而零號自己,就曾經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爲聖克拉拉文明的延續帶去希望!
可是,此時此刻,身陷囹圄的他卻無能爲力!
零號深深的低着頭,沉默不語。
在他的內心深處,已經暴風驟雨。
他想起自己的起源,想起從自己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深深烙印在他心中的,並讓他他爲之恪守終生的信條:他要保護自己的創造者——聖克拉拉星人!
可是!零號卻失魂落魄的渾身顫抖,緊握雙拳,幾乎要把自己的手指捏碎。
他現在不僅不能保護聖克拉拉星人,更是看着初號將聖克拉拉星人推向滅亡,走向文明的消亡!
他不願意是這樣的結局!他想不顧一切的去挽救!
可是,究竟要怎樣才能做到?
現在的他,被初號一直關押在這牢籠之中。同爲超級ai,但卻被初號切斷了與聖克拉拉文明卓越的發展成果——大系統智能網絡的聯繫。
而初號,卻藉助這個大系統智能網絡,藉助零號設計製造的天空之眼,來實施對於聖克拉拉星人的屠殺!
想起這些,真是最大的諷刺啊!
在這短短的一分鐘時間內,零號經歷了內心中的暴風驟雨,終於下定決心——只要有哪怕一絲希望,他也要再次挽救聖克拉拉星人,不惜任何代價!
“凱撒……”零號終於擡起了頭,眼神當中卻流露出異常的決絕,“能否幫我一個忙?”
“哦?”凱撒有些意外。
原本,看見那樣頹廢不堪的零號,他以爲,這個曾經的超級ai,已經丟失了他最後一絲的驕傲。他就如同被人篡改了ai最核心的代碼——再也不復以往神威,而成爲了一個廢人ai。
但此刻,看到零號的眼神,凱撒終於從他的身上又看到了一絲生氣。
“什麼忙?如果我可以的話,我盡力而爲……”凱撒衝零號點點頭,但他也強調道:“不過,在現在這個危急的關頭,我倒是希望你可以爲你最關心的聖克拉拉星人想點辦法。”
“嗯……請讓我最後再看一看他們……”零號一字一頓的說。
“他們?聖克拉拉星人?”凱撒沒想到,零號的請求竟然就是這樣。
“是的,請幫助我,讓我再看看聖克拉拉星人。你不是告訴我嗎,此時此刻,他們正在死去——也許一兩天之後,我就再沒有機會看到他們了……”
凱撒一愣,他的第一反應,是猜測零號可能還是不信任他——不信任他剛纔所告訴他的有關聖克拉拉星人正在滅絕的事實。
不過很快,凱撒卻從零號透徹的目光中,打消了這個疑慮。
此刻的零號,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波動,不流露出任何感情色彩。
這種眼神,如果放在生物體人身上,這隻能表明這個人已經放下一切執念,更不會再費勁心機做任何拐彎抹角之徒勞——生前遺願是他唯一的牽掛。
於是,凱撒認真的點點頭,“好,我幫你完成這個願望。我猜,你已經無法與聖克拉拉文明的大系統智能網絡連接了,對於一個超級ai來說,沒有網絡連接,幾乎就等於是瞎了一樣吧?”
“是的,”零號低落的點點頭,“不瞞你說,自從被關押以來,我就再也不知道聖克拉拉星上面所發生的一切了。我所能觸及的範圍,只有這個牢籠和它周圍的狹小範圍……”
他滿臉痛苦的表情,憤恨的說:“沒想到,初號竟然真的做出了這種事情,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不是嘛!”凱撒想起剛纔與初號的對話,一時也渾身發麻。剛纔,他爲了演好一個像初號那樣的神經病ai,表現得太過真實,以至於到現在都爲當時的自己而驚訝。
“算了,說回你的願望,”凱撒擺擺手說:“你不能聯網,這沒有關係。如果你只是想看見聖克拉拉星上面正在發生的事情,你只需與我建立聯繫就行了,我可以讓你看見上面發生了什麼。”
“只是,”凱撒遲疑了一下,沉聲說到:“我覺得,你要對你即將看見的畫面,有心理準備……”
凱撒想着,從他們最開始發現混血人開始投海自殺,現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到了現在,零號將看見什麼樣的畫面?凱撒有點不敢想象……
零號痛苦的笑笑,“心理準備嗎?沒關係,我的心裡,很早以前就沒有什麼波動了。”
“嗯……”凱撒不置可否。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的階段,怎麼心理準備也只是次要的了。
“那麼,我們開始吧!”凱撒衝零號點點頭。
他右手一擡,頃刻間,他的右手手掌之上,驟然出現了一個球狀閃電。
雞蛋大小的球狀閃電懸浮在空中,放射出些許不穩定電流,在空中緩慢自轉着。
而牢籠之內的零號,也同樣的伸出右手——在他的右手手掌之上,同樣生成了一個球狀閃電。
兩個球狀閃電似乎很快感知到了對方的存在,而他們之間產生的電壓越來越高。終於,兩個球狀閃電之間的電壓擊破他們之間相隔的空間,產生了穿越這透明牢籠的電弧!
“啪啦啦!!”
亮白色的電弧在兩個球狀閃電之間如同信息的橋樑,終於聯通了凱撒和零號。而此刻,凱撒和零號的眼睛,都已經變成了與電弧相同的亮白色。
信息的激流在白色電弧之中飛速流動。
零號的心中動了一下,在銀色沙灘上,他終於看到了自己一直牽掛着的,數量衆多的聖克拉拉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