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從白小升這兒離開的時候，兩眼發直，腳下虛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出了酒店，他更是站在路邊，好一陣無所適從。
回望酒店的某個窗戶，沈裕眼神之中，更是浮現絲絲恐懼。
那個白小升，簡直如同惡魔一般！
就好像能實時讀出他的心思，一路追問，壓着他能承受的底線，壓榨他可以說的一切！
沈裕相信。
按着他說的那些線索去查，用不了一週時間，白小升就能爲陳宇成洗脫嫌疑！
用不了個把月時間，白小升就能查出郭雲心、孫友合等一大批人的問題！
“我都幹了什麼！我都……說了些什麼！這些事，要上報嗎？！”
沈裕在糾結這些。
如果讓郭雲心那些人，讓“那位”知道，是他出賣了情報……
沈裕眼中出現懼色。
不過一想到上報，沈裕臉色有些發白，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就在剛纔，白小升送他到門口，一臉微笑，對他“好心”告誡一番。
“沈先生，依照約定，我是不會再上報你的問題。而今天，你在這裡所說的一切，最好爛在肚子裡，誰也別告訴！”
“若你說了，咱們之間的約定，我就視爲作廢！”
“而且你很清楚，告訴你們的人，你泄露了什麼，你面臨的後果一定非常可怖！”
白小升那番話是告誡，也是威脅。
進退維谷！
這讓沈裕很焦灼。
他又想起，白小升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如同魔鬼的囈語，此時迴響在他耳邊——
“你說的都是些線索，證據我們會去查證，你就當是，都是我們自己查出來吧！”
這句話如有魔力一般。
沈裕定了定神，似乎有了最終決斷，嘴裡喃喃，“不錯……我什麼也沒說，都是他們自己查出來的！”
“郭雲心、孫友合，你們若是出了什麼事……可怨不得我！”
言罷，沈裕直奔停車場。
酒店房間裡。
白小升就站在落地窗前，負手而立，看着樓下。
沈裕只不過望向這個方位，而白小升則可以看清他的停留，離去。
“小升哥，這個沈裕，我們真的就不再理會了嗎。”
林薇薇走過去，看向樓下一眼，詢問道。
“依約如此。”白小升淡淡迴應，“這個沈裕，如果沒有違背約定，那我也不會。他犯的那些事，只是處罰過輕，若是提請訴訟，也確實夠他吃一壺的。但對集團而言，實際的損失並不嚴重！”
“還有，我們沒有證據啊，拿什麼起訴他。”白小升看向林薇薇，笑道。
林薇薇聽得一愣，“你不說，陳宇成事務官那裡有他犯事的全部證據嗎？鐵證！”
白小升大笑。
“薇薇啊，眼下，陳宇成給咱們出了個考題，我能向他求助嗎。”
“再者，陳宇成當時查到了何種地步，證據是不是保存到現在，有沒有在事務部被人抹除……”
“我一概不知啊。”
白小升這番話，說得真是無比坦誠。
不過，你剛纔可不是這麼說的！
林薇薇驚愕之餘，忽然恍然大悟，“你詐沈裕！”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正是我們詢問的手段嗎。”
白小升一笑，返回沙發區。
林薇薇舒然一笑，心中暗道——
真是狡詐！
沙發區坐下之後，白小升看着打開的電腦，上面是速記下來的談話內容。
實證不多，線索不少。
“你們覺得，咱們取證要幾天？”白小升飛速瀏覽速記，詢問道。
林薇薇、雷迎對視一眼，皆沉吟片刻。
“我估計得三天！”
“加快的話，兩日也能！”
他們各有評判標準。
白小升笑了笑。
三兩日？
那拖太久了！
白小升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沒說自己心中的時間標準，而是全神貫注，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一小時後，中午之前，白小升弄出一份細緻的取證清單，還有相關的詳細說明。
其細化程度，還有可執行度，足以給任何人執行。
隨即，白小升把東西發了出去。
給鄭鴻鵠、李昊風。給馮璃、林珂。
這些人，不是他的朋友，就是對集團事務無比認真負責的人。
請他們幫忙，幾乎不用費周折和代價。
特別是鄭鴻鵠，雙方眼下正交好，鄭鴻鵠更是第一時間反饋，表示會盡心竭力幫忙。
“時間差不多了，走吧，咱們先去吃個飯。”
白小升合上電腦，叫上林薇薇、雷迎去樓下吃飯。
午飯才吃到一半，林薇薇的手機便“叮叮”響個不停。
她負責管理事務郵箱，這些提示音，都是郵件提醒。
“我的天，結果，都已經有發回來的嗎！”林薇薇看那些郵件標題，忍不住駭然道。
一份份調查信息，發還回來。
相關紙質資料，如合同、報表，也都發來了掃描件。
不光如此，總部相關人員調查筆錄，多地區集團企業負責人的證詞……
一份份證據，紛至而來！
這些東西，如果是白小升他們三人去跑，估計得連軸轉，兩三日都是極限。
但凡要是遇到些微阻礙，那更要一週才能出結果！
可是眼下，有兩位大事務官介入幫忙，便不同了！
他們在總部有衆多追隨者，在各地都有人聽命，簡直易如反掌。
連白小升都不無嫉妒，“有人用，真好！”
“厲害了，我們這頓飯吃完，怕是三分之一的調查，都完成了！”
“人脈這種東西，還真不是說的！”
林薇薇、雷迎倆人也是既興奮又感慨。
對此，白小升一笑。
“可是，終究不是自己人，請人幫忙，都是人情，就算現在不提回報，那也沒有一次次請人幫忙的道理。”白小升目光爍爍，“還是得有自己人啊！”
白小升目光中透着一絲垂涎。
陳宇成還有其人脈，便是他垂涎之物！
吃過午飯，白小升他們回去休息一番。
數小時之後，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
林薇薇、雷迎立即整理報告，白小升二度審覈、修改。
檢查無誤，報告直接發給夏侯啓總裁。
事情，也是時候該有個瞭解了！
做完這些，一晃，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白小升抄起手機，發出一條訊息。
“出來吃個晚飯，老地方，我有事兒找你聊聊。”
他在給陳宇成發信息。
所謂老地方，就是一樓的自助餐廳，那個角落。
半小時後。
白小升坐到角落之中，慢悠悠吃着小米粥、蝦餃和一盤什錦涼菜。
不多會兒，陳宇成端着盤子笑着走過來，在對面坐下。
相比白小升，他的晚飯更簡單。
一塊加蛋和青菜、芝士片的三明治，一杯紅茶。
僅此而已。
“你這晚飯，怎麼吃得跟早飯一樣。”陳宇成看着白小升盤子，調侃。
“你的晚飯，怎麼跟沒吃一樣。”白小升反笑。
陳宇成聳了聳肩，拿起三明治，不緊不慢吃掉，擦擦嘴，悠然喝起紅茶。
他的晚飯這就算吃完了。
“小升大事務官，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是不是我的事情有進展了。”陳宇成面帶笑容道，順便提醒，“時間可不充裕了！”
“總部對事務官的問題，一貫是從嚴從快，就算我的問題存疑，但也不可能一拖再拖呢！”
陳宇成說得無比輕鬆，就好像即將被處置的人，不是他一樣。
“你說讓我幫你澄清問題。”白小升低頭吃自己的，“你心裡沒有點數嗎，陳事務官，你真的覺得自己完全沒問題？蒼蠅還不叮無縫的蛋呢。你時常僭越、不循制度，這總是真的！”
白小升又認真道，“以後跟了我，儘可能別給人以把柄，給我惹麻煩。”
如同教育下屬。
陳宇成哈哈大笑，“咱們的賭約結束了？你贏了？我竟然不知道！”
“沒有的話，你有資格這麼要求我嗎？”陳宇成繼續笑道，“如果這兩天內，你就解決我的問題——”
“那我甘願入你麾下！”
白小升手機響起，他看了眼，又笑着看向陳宇成。
“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