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生不急於所謂的“出題”，而是盯着自己最得意的學生，道，“你知道你長久以來，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林鈺稍稍遲疑，點點頭。
林鈺道，“您說過，我有時候太過耿直剛正，總是認爲非對即錯，非黑即白，凡事非要有個結果，又不容人情面。”
“還有，我總是想着用公平的方式，去跟人較量。”林鈺臉色有些赧然。
沈培生點頭，“這些原本也沒錯，這是你爲人處世的準則，也是我看重你的地方。”
“不過——”
沈培生長嘆一聲，“過鋼者易折，善柔者不敗！”
“你有別人夢寐以求的資源、助力，卻總是束手束腳，想着所謂的公平。”
“我不說你蠢，我就問一句，你這樣活的不累嗎？”
“這些一直是你心裡包袱，甚至影響你爲人處世，對各種情況的解決方法，你太拘泥於形式。總想着以正確的方式去求得正確的結果，其實很多時候，往往結果纔是重要的！”
“怎麼得到的，重要嗎？重要的，是得到，是得到之後怎麼做！”
“這一年來，你因爲不屑用手段，遭受的失敗還少嗎？”
“這也是你，不如那個人的地方！”沈培生道。
“那個人”，這三個字讓林鈺眼眸微縮。
老師指的，是白小升！
“老師，這一年來，您是故意的吧。”林鈺道，“讓我以自己的方式去碰壁，讓我知道，如果我一味死心眼，最終什麼也做不成，甚至事與願違！”
沈培生笑而不語。
確實，他這一年，就是要讓林鈺撞南牆，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二十次，他要讓自己的學生在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訓下，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
眼下看來，林鈺已經有所悟。
“不拘泥於形式！”林鈺重複沈培生這句話，點點頭，“我擁有您的幫助，擁有諸多資源，卻總是想着不用，想憑自己證明自己……”
“然而，勝之武或者不武，真的有意義嗎！”
“只要最終目的是我想要的，便成了。”
“我一直以來，太過自欺欺人！”
“一年後的今天，我才知道，我曾經的固執，多麼的可笑！”林鈺聲音變得堅定。
沈培生笑了。
自己這徒弟，算是開竅了！
可以繼續接下來的談話了。
“林鈺，你長久以來的功績，已經足夠衝擊候選大事務官！”沈培生嚴肅道，“若我給你安排一個機會，助力你登上候選大事務官，你可願意！”
若是一年前，林鈺真的覺得難於接受，想着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一切。
有了白小升這個對手之後，他更是覺得，應該靠自己來贏得一切。
可是一年後的今天，經歷了許多殘酷教訓，林鈺神色肅然，只有一句話——
“我聽老師的安排！”
不拘泥於獲得的形式，拿到結果，再來證明自己。
林鈺從“先證明，後得到”，變成了“先得到，後證明”。
沈培生笑了，看着林鈺，如同端詳自己最中意的作品，越看越滿意。
“林鈺，這第二個考校。你通過了！”
林鈺神情平靜，微笑看着自己老師，“老師，那接下來，您要我做什麼？您給我安排了什麼樣的機會，竟能讓我衝擊數年一度，唯一的一個候選大事務官名額！”
沈培生不急着回答，笑着喝了一口茶，方纔道，“你數年來的成績，已經累計到了一定程度，事務部事務官怕是除了一個白小升外，無人能敵！白小升的出現，那是機緣巧合，夏侯啓總裁刻意爲之，不過是讓他趕上了，這也是命。白小升不是配合總裁那邊，拉下馬一位區域負責人，一位省域產業負責人，還有幾位事務官嗎。”
“那這一次，我讓你一口氣拿下一位省域產業負責人，一位事務官！”
“再加上你歷年來的貢獻，已經足夠穩壓白小升一頭，成爲候選大事務官不二人選！”
對此，沈培生計算無虞，顯得信心十足。
林鈺震撼之餘，驚訝無比。
“一位省域產業負責人，一位事務官，拿下？是撤職之責！”林鈺道，“老師，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
“放心吧，那倆人的罪責足夠了！只是我現在，還在爲你搜集足夠拿下他們的證據，也已經七七八八了。”沈培生無比自信一笑，“不出十天半個月，所有的東西齊備，你便可以完成這最後的衝刺了！”
他早就知道趙北青、陸知心的問題，甚至一直在養這兩個“果實”，爲的就是現在讓林鈺採摘！
“而候選大事務官，也差不多該啓動了！”沈培生道。
林鈺點頭。
他無比信任自己的老師。
“那不知那兩個人現在在哪個省，我現在，要趕去嗎？”林鈺問道。
沈培生笑着搖頭，“他們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臨深！”林鈺感覺不可思議。
這一定不是巧合！
自己老師說不定早發現他們的問題了，不動，就是爲了讓他們作繭自縛。
爲了，留給自己！
林鈺莫名有些感動。
老師爲了自己，真的是不遺餘力！
沈培生將林鈺任何細微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
“林鈺啊，我最傑出的學生，你終於不再是過去的死心眼。我等你開竅，已經好久了！”
沈培生暗道，隨後他心中又浮現出一人身影——白小升！
“白小升，你也是一員福將。沒有你的刺激，林鈺斷不會如此堅決接受磨礪，並且迅速蛻變，說起來我倒是要感謝你！”
沈培生目光爍爍。
“待到合適的時機，我也要接觸白小升一番！他比林鈺，不遑多讓！都是百年難遇的人才！”
“若白小升也肯爲我所用，那我便如虎添翼！”
白小升、林鈺，年輕一輩最傑出的人物，若得二人，足以撬動整個事務部。
乃至整個大中華區！
沈培生那始終平靜的心中，也難免生出一抹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