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居。
古老的秦時建築在陽光的照射下,投下片片斑駁的陰影。恍若波瀾不驚,實則暗自洶涌。
光陰如白駒過隙,不停地在時空穿梭,如那些在屏幕上快速閃過的光影,不知下一刻會定格在哪張泛黃的膠片之上。
看天際雲捲雲舒,似曼妙,似幻境。
大片大片的迴廊,木棱格窗,綠色藤蔓之上開滿了串串紫金鈴,妖冶奔放。一切古色天香,彷彿夢迴秦時,那一繁榮昌盛的時期。
廊橋遺夢長安殿,畫欄開處醉西樓。也不過如此罷!唯美中又帶着幾分靜謐,典雅高貴到不可方物。
林愛斜倚柱身,輕嘆曾幾何時,誰又這般在此,若有所思。
“林愛,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一洪亮的聲音打破了此處的寧靜。
林愛回頭望去,卻見來人是嶽俊傑。只是他滿臉焦急,似是有些慌張。“怎麼了?”林愛開始覺得有些不安,好像今日總會有大事發生。
“你快去看看清秋,她好像……好像……有些怪異!”
怪異,什麼狀況會用到這個詞?林愛正想追問,卻聽見客房驀地傳來一聲慘叫,當下也顧不得,忙跑了過去。
客房那邊,許多人被驚動,紛紛跑到事發地點,探尋究竟。
林愛到時已看到喬代楓在場,便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喬代楓順手一指,林愛便看到一婦人跌坐在地,看樣子應該是陳家僱傭的保姆。
只見她面無人色,冷汗直冒,身體不停地顫抖。
林愛蹲下身子,輕聲道:“怎麼回事?”
那婦人哆嗦着脣,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有……有……物……”
林愛蹙眉,這婦人難道有什麼疾病?
那婦人突然伸直了手臂,指向衆人身後。她雙目圓睜,喉中發出“咯咯”的聲音,驀地爆發出一聲慘叫,撥開人羣,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忘川居。
不錯,是逃,那樣子恐懼到了極點。
林愛被她撞倒在地,視線又讓衆人擋住,未能看到她所指的方向到底有何東西。
可是當衆人看到後,便立刻四處逃竄,紛紛驚呼不已。一時間,客房亂作一團。
林愛站起身來,凝神望去。
不遠處,正是喬代楓的客房,那地上,有一個東西正緩緩蠕動爬行,長髮遮面,漸漸出了客房。
那是……人麼?
可如果這般樣子還能稱之爲人的話……
那東西渾身上下長滿了黑色的觸角,堅硬無比。所冒出的地方皮肉外翻,鮮血淋漓。更爲詭異的是她的胸前背後都有似鞭子粗的長鬚,可以伸縮。長鬚的頂端竟是閃着寒光,利刃一般的鱗片。它支撐着站起身來,長鬚不斷地在空中舞動。原本是手的地方覆滿了黑色的硬結,看上去尖銳無比。
一陣風將它的長髮吹開,林愛這纔看清它的面目,竟是黃清秋!
原本清秀的臉上佈滿了紅色的包塊,裡面似還有東西在動。她雙眸血紅,陰冷猙獰的掃視衆人,似嗜血的復仇女神重生。
林愛終於明白那婦人所說的話了,她在說‘有怪物";!
嶽俊傑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眼神痛苦萬分,聲音嘶啞道:“你是清秋?”
“殺了他!”空中傳來一個聽不出男女的冷酷聲音。
林愛耳朵一動,四處搜尋,但看到其他人的反應似乎並未聽到這聲音。
黃清秋此刻卻有了反應,胸前舞動的長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嶽俊傑。
林愛見勢不妙,當下忙拉過他的手,一齊向迴廊處奔去。
黃清秋在身後緊追不捨,偶爾有好奇之人探出頭窺視,卻被那長鬚釘入身體,隨即整個被撕開,血流滿地。
驚叫不斷,林愛也顧不得回頭去看,只是拉着嶽俊傑沒命的逃。一陣腥風自身旁襲來,長鬚繞過林愛,直衝嶽俊傑而去。林愛將嶽俊傑推向一旁,身子一翻,已抽出匕首砍向那長鬚。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硬,長鬚自中間斷成兩截,噴出一股濃稠的黑色汁液。
黃清秋慘叫一聲,表情扭曲怪異。那斷掉的長鬚竟還在地上翻滾扭動,好似也能感到痛楚。
林愛只覺頭皮發麻,只想快些解決,當下便迴轉過身,與黃清秋對峙。
嶽俊傑呆坐在地,如雕塑一般。
“解決掉擋路的。”空中再度傳來那陰沉的聲音。
林愛仔細聆聽,卻還是分辨不到來源。這一分神,黃清秋已揮動三根長鬚分別刺來。林愛見無處可躲,只好起身躍開,借柱身之力抓住橫樑,堪堪躲過。不等林愛喘息,長鬚再度襲來,逼得她毫無空隙。剛避開一根,另一根立刻纏來。即便林愛速度再快,也敵不過三,長鬚自她手臂抽過,登時被劃開一個血口,深可見骨。
林愛shenyin一聲,無奈前幾日傷還未好,身子極不靈活,不知該如何是好。
喬代楓恰在此時趕來,見林愛受傷,不由怒火攻心。當下便掏出一個錦盒打開,卻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銀針。待長鬚再度襲來之時,喬代楓即刻出手,三枚銀針激射而出,將長鬚牢牢地釘在柱身之上。
這給了林愛片刻時機,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傷口,怒意陡升。
黃清秋的長鬚被制,卻毫不在意,當下便欺身上前,揮舞利爪直奔林愛抓去。
林愛俏生生站在當地,直到黃清秋到了近前才飛起一腳,正踹其小腹,力道之大竟使其跌開老遠。
黃清秋趴在地上,痛苦不已,掙扎着想站起來。
林愛正欲上前,嶽俊傑卻攔住了她,怒吼道:“夠了!林愛。我不知道清秋她爲什麼會變成這般模樣,但我知道,自從你給她打了不知什麼的針後,她就變成了這樣。難道這樣還不夠麼?你還想如何害她?方信說的對,是你害了他們,而我們就是下一個的目標!”他的聲音很大,傳得老遠,又有些人不斷地向這邊看,偏偏此時陳族長也帶了人趕到。
林愛嘆了口氣,她不知是不是該爲嶽俊傑的愚蠢而感到可悲!她臉色陰沉,不快道:“你讓開!”
嶽俊傑卻堅決的吐出一個字:“不!”
林愛頗不耐煩,正猶豫之際,黃清秋不知已何時起身,倏然將佈滿硬結的手貫穿了嶽俊傑的胸膛!可就在這一刻,黃清秋的眼裡卻流出了兩行清淚。
林愛吃了一驚,怔怔的望着嶽俊傑緩緩倒在自己面前。
他的血濺了林愛一身,嶽俊傑滿臉苦笑,低低開口,卻是哀求道:“不要傷害她!”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息。
林愛呼吸急促起來,她攥緊拳頭,用力的以致於骨節有些泛白。她好恨,好恨爲什麼自己永遠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
此刻陳族長已下了命令,趁黃清秋略有失神之際,已用網繩將她套牢,拼命地向後託拽。
黃清秋卻放棄了反抗,不再掙扎。身上的紅色包塊被悉數磨破,大片大片的血跡遺留在這回廊之中。方纔還靜謐的地方,誰曾想,在下一刻,卻已變成了這幅血腥畫面。
黃清秋微弱的呼吸,痛的渾身顫抖。
林愛走至她的面前,俯下身,深深吸了口氣。
黃清秋驀地擡起頭來,雙眸卻已恢復了清澈,似一灣湖水,透明而純淨。她流着淚,啞着嗓子低聲道:“殺了我!”
“好!”林愛閉上眼睛,手起刀落,一道血紅的割痕劃過黃清秋的脖頸。
她死了,卻帶着安詳的微笑。或許這樣,對她纔是解脫。
一陣風吹過,紫色的花瓣落了滿地,似在祭奠一個剛剛逝去的鮮活生命!
“林愛!小心!”喬代楓焦急的吼了一聲,手中的銀針飛出,貼着林愛的面頰而過,射在了不遠處的柱身之上。
林愛嚇了一跳,卻見那銀針之上釘了一個黑色的東西,不由與喬代楓上前查看。
上面是一隻極其醜陋的蟲子,遍身硬結,還有長鬚!
二人同時驚聲叫道:“巫煞!”
喬代楓忙去查看黃清秋的屍體,半晌才沉聲道:“他們的屍體不能留!”話音剛落,林愛已取出打火機,向二人身上點去。
喬代楓見火勢太小,便去廚房找了些油,澆在屍體周圍。火驟然增大,聲勢驚人。
幾人的眸中倒映出跳動的火焰,彷彿不甘的怒火,熊熊燃燒着,心逐漸被仇恨所吞噬。
林愛轉身,面無表情,就讓這華麗的秦代迴廊爲你們而祭吧!
陳族長卻攔住了林愛,道:“怎麼?殺了人便想走?”
林愛不屑道:“你想怎樣?”
陳族長用玩味的口氣道:“所有人都聽到了嶽俊傑的話,即便兇手不是你,但你的嫌疑最大。而且你那麼想焚屍滅跡,是爲了什麼?毀掉你未處理掉的證據麼?身爲族長,我必須給族人及客人一個交代!林愛小姐,對不起了,只能委屈你一下,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你要在牢裡度過些時日了!抓住她!”
“誰敢動她!”喬代楓一聲大喝,擋在林愛身前。
推搡間,一破空之聲襲來,林愛手上一動,接過來看卻是紙團,上面只有三個字:“第四個!”
第四個麼?
終於還是讓某人有了可趁之機。林愛環顧四周,人羣攢動,壓根分辨不出紙團襲來的位置。林愛冷哼一聲,她是要徹底激怒她麼?還是在向她炫耀什麼!
驀地,大地劇烈的搖晃起來,塵土飛揚,人人站立不穩,好似地震!幾聲清脆的碎裂聲傳開,好重的怨氣!
喬代楓與林愛只覺胸口煩悶,周身波動異常。
二人擡眼望去,卻見血湖的方向烏雲積聚,籠罩在其上空,低垂濃重,猶如泰山壓頂。雲朵盤旋,漸漸形成一個漩渦,不斷遊離。一道黑氣直衝天際,被那漩渦吸收,再度擴大。
“怨氣沖天!”林愛怔怔的望着血湖的方向,喃喃自語。
陳族長雖未感受到怨氣,卻也知形勢不妙。他連連嘆氣,兀自道:“難道真的要那樣做了麼?”
一聲聲慘叫不斷自血湖傳來,林愛再也忍受不住,剛剛兩條人命在她眼前逝去,她不要更多的人爲了這件事而死,因爲它太不值了!當下便拔足狂奔,向血湖跑去。
“林愛!”喬代楓無奈,抓起奈何飲魂劍也跟了過去。
血湖周邊已是大雨如注,天色晦暗,恍若傍晚一般。臨旁的房內不知所謂,已打開了燈。燈光自窗透出,卻依舊無法照明那片墨染的黑暗。而其他的地方仍是豔陽高照,天氣晴好。
林愛闖入血湖的範圍,脖頸上的古物開始泛起金光,籠罩其全身。
藉着佛光望去,一些村民正目光呆滯的向血湖中心走,彷彿受了蠱惑。不能再等了,林愛心下着急,繼續向裡冒進。
愈接近血湖,雨勢便逐漸加大,光線也愈發黯淡,怨氣更是重了一倍。她只覺胸口處憋悶不已,似乎隨時都有窒息的可能。林愛兀自強撐,忍着身體的不適,到達了血湖的邊緣。
湖內,已被鮮血染紅,數十具屍體漂在其上,起伏不定。濃重的血腥味瀰漫開來,盤旋在林愛鼻尖,揮之不去。正有人源源不斷的走向血湖,如行屍走肉一般,紛紛投入湖中。身體剛一碰到湖水便爆裂開來,血花如蓬雨般噴灑,融入血湖,將紅色變得更加深邃。隨即便傳來一聲慘叫,那是人在慘死後靈魂不甘的悲憤。
林愛狠命的拉住一位村民,那人看起來很是眼熟。對了,這位不就是在林愛幾人剛到畸村時帶路的樵夫麼?
“林素!你給我出來!”林愛終於爆發出來,她對着血湖大吼道:“到底是什麼仇恨可以讓你記那麼多年?爲什麼仇恨可以持續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一萬年!難道你心裡沒有愛麼?這些人都是無辜的,是活生生的人命,你只報復罪有應得的人便好了,他們又沒得罪你!林素,你聽到了麼!”
一抹白影倏然出現在血湖中心,她略帶愕然的望着林愛,道:“你居然可以衝破我的結界?”
“對,不錯,就是我!”林愛堅定地盯着林素。
林素輕蔑的哼了一聲,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心中的恨不比我少!而且你也殺過不少人,在‘七星迷蹤術’裡,我看的一清二楚!”
林愛卻並不否認,只是道:“我殺的皆是該死之人,至少我沒有殃及無辜。可是你呢?”
林素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斜倚在一棵樹上,無意中卻看到了林愛頸間隱隱透出的鞭痕,當下便倏然起身,一把拉起林愛的衣袖,怒道:“是誰傷了你?”
林愛被嚇了一跳,躲開老遠,才道:“關你屁事!”
林素瞥了一眼那些人,不由笑了笑,道:“你告訴我,我便放人!”
林愛將信將疑,半晌才道:“是血櫻家族!現在可以放人了?”
林素拍了拍手,不屑道:“好!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機會殺人,也不在這一時。不和你廢話,走了!”說罷,竟毫不理會林愛,化作一股水花沒入了血湖之中,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林愛。
怨氣散去,血湖又恢復了雲淡風清,一派祥和的樣子。
那還未投入湖中的幾人清醒過來,見自己竟身在此處,不禁嚇得腿腳發軟,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樵夫還算有些膽氣,見林愛在自己旁邊,不由問道:“是你啊,我咋咧?”
林愛指着血湖裡的屍體,言簡意賅道:“血湖殺人!”
那樵夫渾身一顫,又問:“你救了我?”
林愛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她有些回不過神來,這樣就算完了?林素怎會又放自己一馬,難道林素被說服了?怎麼可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麼!林愛百思不得其解,怔怔的望着血湖發呆。
那樵夫卻突然跪下,對林愛連拜不已:“救命恩人,多謝啊!”
林愛可受不起這大禮,當下哭笑不得的扶起樵夫,道:“大叔,沒什麼,快回家吧!以後儘量繞着血湖走。”
那樵夫點點頭,這才心驚膽戰的向回走去。
“林愛,你沒事吧?嚇死我了!”喬代楓這才跑來,上氣不接下氣。
林愛嘆了口氣,道:“可惜,沒能完全阻止她。還是讓她殺了些許村民!”
喬代楓怒道:“林素這臭女人,弄了個鬼打牆讓我亂轉了半天,還衝不破她的結界!她怎麼這麼快便收手了?”
林愛苦笑了一下,道:“不知道,我也在納悶吶!許是她也看上我了?”林愛自嘲的開着玩笑!
“那可不行!她樂意我還不樂意吶!”喬代楓一臉忿忿不平。
陳族長帶着手下也趕到了此處,看到血湖內的屍體,不禁臉色鐵青。他命令着手下打撈屍體,自己卻走到林愛身邊,道:“林愛小姐,是你自己回去,還是我讓人請你回去?”
喬代楓不悅道:“嘿,我說你怎麼回事?沒看到林愛救了那麼多人麼?”
陳族長卻固執一辭,道:“那也不能洗脫她殺人的嫌疑!”
林愛示意喬代楓稍安勿躁,她似笑非笑道:“我可以跟你回去。陳族長是一族之長,辦事自會秉公處理,我相信他會給我一個公道的。您說,是麼?”
陳族長不動聲色,面上毫無表情。他咳了一聲,道:“那是自然。請!”
林愛隨幾個手下回了忘川居。
喬代楓瞪了陳族長一眼,威脅道:“你若敢傷害林愛,我絕不放過你!”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跟了過去。
陳族長面色陰沉下來,眸中透出幾分陰森:“林素,你是被我殺死的,你覺得我會怕你麼?你且等着罷!”
天空飄來一朵雲,恰好遮住了陽光。巨大的陰影投下,籠罩了世間的一切。
畸村所謂的監牢不過是幾個地下室,再加以簡單的陳設罷了。許是很久以前老舊的樣式,如想越獄,簡直是易如反掌。
林愛依牆而坐,尋思着是不是林素當年也關在此。今日下午發生的事實是匪夷所思,究竟是誰給黃清秋下的巫煞?難道血櫻家族的人如此大膽,敢遣入忘川居來?亦或是忘川居有血櫻家族的人?
還有,陳族長將自己關押定是有所圖謀,否則也不會違背當初與自己的約定,肯定與那件東西有關!
林愛正想着,卻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回頭看去,見來人是胡峰,不由疑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胡峰笑了笑,指着門口的守衛道:“有錢能使磨推鬼,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林愛苦笑道:“好像我真的成了罪犯一般,有什麼事說罷!”
胡峰正色道:“下午的事我都看到了,聽你和喬代楓好像說‘巫煞’是怎麼回事?”
林愛解釋道:“巫煞是一種非常古老且邪惡的蠱術。自蠱蟲進入人體後,便會破壞基因鏈,這也就出現了黃清秋那般模樣。每一個蠱蟲的基因是不同的,所以人會變成何樣也不盡相同。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不解的是這種蠱術早已近乎絕跡,誰還會學到吶!”
胡峰聽得是瞠目結舌,半晌才嘖嘖稱奇道:“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蠱蟲存在,當真是太稀奇了!對了,你們爲什麼要燒屍體,這樣不正好給其他人留下話柄麼?”
林愛嘆了口氣道:“沒辦法,雖然已將蠱蟲去除,但它寄宿在人體內已使基因有了改變,從而加速細胞生殖分裂,如果不將屍體徹底焚燬,那將會出現第二個黃清秋!至於嶽俊傑,我怕他也被下了蠱,所以一併燒了!”
胡峰點了點頭,遞過來一圓形的小鋸,道:“這個給你以作防身之用。我看陳族長將你關押定不懷好意,許今晚便會行動,你自己當心。”
林愛望了一眼小鋸,居然是可以鋸斷鋼鐵的那一類,不由嘆道:“胡峰,沒看出來,真正大智若愚的人是你!你應該不是學生纔對,你是誰?”
胡峰懶洋洋的倚在鐵柵欄上,道:“你都沒有告訴我,我爲何要告訴你?”
林愛哼了一聲,道:“誰稀罕!早晚我會把你查的徹徹底底!”
胡峰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道:“還有話要我轉告給喬代楓麼,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林愛敲了他一記響頭,道:“還真把我當犯人了!告訴他我若出了事,就去馮老伯家!”
胡峰不服氣的揉着腦袋,邊走邊嘀咕:“真不溫柔,也就是陳逸川,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敢要你!”
林愛耳朵一動,將這句話盡收,不禁氣得咬牙切齒,當下罵道:“滾!”
胡峰咧了咧嘴,笑着走出了牢裡。
月懸中天,透過地下室的天窗淡淡的灑下來,形成一縷光柱,彷彿舞臺上那唯一光源。
林愛注視着塵土纏繞在光柱上嫋嫋娜娜,漸漸又落了下來,化爲塵埃。她忽然覺得自己便是那一粒塵埃,隨着命運之光起起伏伏,最終還是會落地。
世界太過浩瀚,所有人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掙扎,抗爭,到底是誰主沉浮?自己麼?不,太多太多的因素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自地下室上端傳來。林愛微微一笑,該來的總是會來!
果然,陳族長,陳興虎及陳樑走了過來。林愛只聽陳族長道:“你們守在外面,沒有命令誰也不得進入。”有人答了“是”,便見三人向自己這邊走來。
看來今晚是插翅難飛了,那麼多人守在外面,他到底要做什麼?
“林愛小姐,我們又見面了!”陳樑陰鷙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林愛,似乎要把她看透一般。
林愛莞爾一笑,道:“你們讓我等得太久,我都有些不耐煩了!”
陳族長打開牢門,眯着眼微笑道:“做壞事總是要等到夜深人靜以後,不是麼?把她綁了,帶出去!”陳樑拿了繩子,逐漸逼近林愛。
林愛將手中小鋸握好,道:“喂,你們用不着這樣對付我吧,有什麼話直說好了!”
陳族長轉過了頭,不置可否道:“我也想與你好好談話,可我怕你會逃跑。”還未等林愛辯解,陳樑已然將她綁了個結實,林愛只好被迫出了牢裡。
幾人來到燈火通明的另一個地下室,這裡寬綽至極,只有一些稻草和木椅。四周壁上插着火把,一跳一跳的燃燒着。
林愛坐在木椅之上,將手藏在身後,用小鋸快速的鋸着。
陳族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便一把將林愛脖頸上的那枚古物拽了下來。林愛暗忖,果然是爲此物而來。
陳族長將古物拋給陳興虎,道:“有人託付我務必要將此物搶過來,所以,對不起了!”
林愛佯作着急,道:“快還給我!沒了它就等於要了我的命。不妨我們再做一次交易,怎樣?”
陳族長擺了擺手,毫不在乎道:“你上次所謂的籌碼我已經不在乎了。因爲你在我手上,想要逼問那東西的下落,豈不易如反掌?還有,聽聞此物可以散發佛光,必要時可以保命。你知道這是什麼寶物麼?”
還未等林愛回答,陳興虎卻神色緊張的將陳族長拉到一邊,道:“大哥,我看此物就是魂圓!”
陳族長一驚,忙道:“你確定麼?”
陳興虎仔細的將那古物又看了一遍,道:“不會錯,當年雖只看了一眼,但這上面的篆體字我一直在研究。就是魂圓。”
陳族長回頭望了林愛一眼,道:“看來是天助我也,沒想錯有錯着,竟找到了我們一直想要的魂圓!”
林愛心下一沉,難道他們已然發現自己所戴的古物便是魂圓?也就是說自己失去了唯一可以談判的砝碼?那麼,自己當真有危險了!
陳族長陰險的笑着,將魂圓拿在手上,道:“林愛小姐當真聰明,這麼明顯的飾物,我們居然誰都不會懷疑它便是魂圓!害的我們以爲你真的把它藏在了某處。你認爲我爲何要將你引來,不就是爲了它。只要解決了血湖,我們的夢想終於可以成真了!”
林愛難堪的笑了一下,無言以對。
陳族長又道:“你早知道我們要做什麼,是麼?但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那傻孫子,還一直與他們做戲,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怕暴露你的身份?還是另有圖謀?”
林愛冷哼一聲,道:“你也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是麼?那你又爲什麼不向他泄密?告訴他我是個大騙子?”
陳族長語氣開始飄忽不定:“那已經不重要了!你說,我已經得到了魂圓,留着你還有何用?”
林愛卻並不驚慌,只是道:“等等,你覺得我會這麼笨麼?如此簡單就讓你們把魂圓拿走?請你再仔細看看,這是真的魂圓麼?”
陳族長懷疑的望了陳興虎一眼,陳興虎略一遲疑,再度望向魂圓,但卻堅決的點了點頭,說魂圓是真的。
陳族長冷笑,道:“還要胡扯一通來拖延你已剩下不多的時間麼?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鬼話!興虎,下必殺令,她對我們沒用了!”
林愛無奈,這些人爲何總是不相信真話?
當下便將早已鋸斷的繩子甩了出去,正纏住牆上的火把。她用力一拉,將火把扔在了那些稻草之上。頓時,稻草燃燒起來,迅速的蔓延開來。
林愛一腳將椅子踹向陳興虎,陳興虎所料不及,摔倒在地。在他倒地的一瞬間,林愛手疾眼快,一把將魂圓奪了過來。隨即將地上的稻草踢向陳族長几人,阻住了他們的去路。
林愛一笑,道:“我剛纔說着玩的,這魂圓是真的!”
陳族長氣的咬牙切齒,當下也顧不得火勢,猛的衝出了來。林愛忙一邊跑一邊將椅子拉倒,作爲障礙。陳族長几人在其身後緊追不捨。待追上林愛時卻看到她已跑回了牢裡,正站在那張桌子上。
陳族長嘿嘿一樂,道:“你簡直是自尋死路!”
林愛微微一笑,擡頭看向天窗,那裡的鐵柵已被林愛事先鋸斷。她用手扒住天窗,道:“是麼?你最大的錯誤便是不該在這裡放一張桌子和開一個天窗!再見了,陳族長!”
“不!”陳族長怒吼,人已衝進了牢裡。
林愛卻已爬出了天窗,消失在了夜色中。
陳族長怒不可遏,衝出地下室對外面守衛的人吼道:“快去追,誅殺林愛!”
那些人先是一愣,立刻便行動起來,紛紛四處尋去。
林愛躲在一小巷中,探出頭來,見四下皆是手電筒,不由暗罵一聲,又隱匿回了黑暗中。
她躡手躡腳的向後退去,沒想卻撞到了一個硬物。當下悚然回頭,正見一人拿手電筒照着自己。
那人見到林愛,先是一怔,立刻又欣喜道:“快,她在這裡!”
林愛一腳踢了過去,那人瞬間倒在地上。
手電筒的光源源不斷地向此處匯聚,林愛只好轉身狂奔,身後的人烏泱泱一片,壓了過來。
奔至曠野,四下無人。林愛已是累的不行,即將被人追上。難道就這般束手就擒,莫名其妙的死在這鬼地方?
她可不要,當下便捂住肋下,繼續強撐着跑!
就在此時,一陣怪異的簫聲傳來,音符跳動,詭異萬分!
是《第十三雙眼睛》!
林愛心下一驚,慌忙用手捂住耳朵。怎麼可能?除了自己,還會有誰會這曲子?
莫非……
其他人聽到曲子後皆雙目失神,神情呆滯,木然的向回走去,卻並未出現自殺現象。
是被改良的《第十三雙眼睛》?!
林愛更加駭然,因爲會這曲子的只有一人,那便是……
一抹身影自黑暗中走出,他雙手舉簫,衣袂飄然,在月的襯托下恍若仙人。簫聲在空曠的野外迴盪,傳開老遠,寂寥且神秘。
他走至林愛身旁,放下玉簫,滿含笑意與慈愛:“被人追的如此狼狽,可不要說你是我的弟子!”
林愛再也抑制不住,撲進那人懷中,激動地叫道:“師傅!”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
PT小說程序
PT小說程序
PT小說程序
內容來自PT小說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