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籠子裡的人

十人幾轉奔波,險些喪命,此刻聽得終於到了目的地,不由得興奮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那樵夫的怪異神色。

林愛問道:“這位大叔,您是天闋村的村民麼?”

樵夫卻並不回答,只是追問道:“你們是誰?這天闋村只有村前唯一一個出入口,你們是從哪裡過來的?”

喬代楓指着身後道:“那裡不是有一個山洞麼?”邊說邊回頭望去,這一望,居然連自己也愣住了。

身後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大山,山上的岩石突兀嶙峋,甚至連一個風眼都沒有,更別說是山洞了。可是剛纔明明跑了很久,即便看不到山洞也不應該在距山腳不過幾米的地方啊!

胡峰也覺得奇怪,只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如果沒有山洞,那他們又是從哪裡出來的呢?難道他們幾人有穿牆過山的本領麼?他見那樵夫一臉警覺,不由只好解釋道:“大叔,我們都是學生,不是壞人,這是我們的學生證。”

那樵夫接過學生證看了看,這才放下心來,他噓了口氣,道:“早說啊,我還以爲我撞鬼了呢!你們一定是迷路了吧?不用怕,順着這條山路下去,就是畸村中央!”樵夫自顧自的說道。

林愛一笑道:“大叔,這畸村的名字怎麼這麼怪?遠不如天闋村好聽!”

那樵夫毫無戒備,當下便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甚祥知,只是幾十年前村裡流行了一種怪病,死了一大批人,外人就說我們村被下了詛咒,有冤鬼作祟,是個奇形怪狀的村子,這畸村的名字便傳了開來。我們平日叫畸村也習慣了,倒是天闋村這個名字很少有人提及了!”

林愛點了點頭,謝過了樵夫。

方信望了望陰沉的天空,又問道:“大叔,你們村裡有沒有什麼旅館或是出租房屋的?”

那樵夫擔起柴來,道:“呦,那倒沒有。這畸村不輕易與外人來往,建旅館又有什麼用?不過,村裡倒是有一處府坻,空了很多年,收拾一下興許可以住人。但我勸你們還是別去,村中傳言那幢府邸是凶宅,死過人,晚上要鬧鬼。如果你們不嫌棄,就先住我家去。我一家三口擠一間房,給你們騰出一間來!”

林愛道:“那倒不用麻煩了,畢竟是傳說,應該沒什麼的。”

那大叔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了。

方信的女友一臉的不耐煩,她打斷道:“行了,這還下着雨呢!大叔,您趕緊帶我們去府邸吧!這都快淋死了!”

那樵夫道:“好,反正我也要下山。”幾人又沉默下來,跟着樵夫向山下走去。

林愛突然道:“大叔,您應該少抽些煙,那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可一直也戒不掉!”樵夫正說着,突然一臉訝異的轉過頭來,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剛纔可沒抽菸!”

林愛淡淡一笑,道:“這很簡單,你的右手中指與食指有淡的黃斑,那一定是經常吸菸所致。而且你的牙已被煙漬侵蝕,出現了黑黃色。並且我遇到你時,你剛抽完。雖然沒看到你抽,但你身上有煙味。”

樵夫追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遇到你們時纔剛抽完,而不是在這之前?”

林愛又道:“因爲這裡風很大,如果是在遇到我們之前抽的,那麼風早將煙味吹沒了,我也不會聞到。”

那樵夫伸出大拇指讚道:“真聰明,不愧是大學生!”

方信佩服道:“林愛,沒想到你的推理如此精妙,簡直可以與福爾摩斯相媲美。

回到學校後,一定要加入我們的偵探社團哦!”

方信的女友白了林愛一眼,滿不在乎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你能說出我是學什麼專業的麼?”

林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是舞蹈系的!”

這次輪到她目瞪口呆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道:“你一定是偷看了我的證件!”

林愛不卑不亢道:“你箱子鎖的如此嚴實,我又從何偷看?我只是看到你體形很好,並且走路昂首挺胸;鞋尖內面有很大的磨損;並且根據舞者的習慣,你將頭髮挽了起來。這只是推測,但也證明了它是事實!”

方信的女友哼了一聲,仍不服氣道:“這有什麼,我也能看出來。有本事將我的名字說出來!”

方信嘆了口氣,道:“你這不是爲難人家麼?”

“這並不難,你叫封鳶幽!”所有人都傻了眼,不明白林愛是如何得知的。林愛指了指她的行李箱道:“那上面寫着呢!”

衆人這才發現箱子柄上很顯眼的刻了這三個字,如此明顯的線索居然誰也沒注意到,不由尷尬不已。

封鳶幽不屑的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爲多厲害呢!不過就是些小把戲!”

她身後的一位女生看不過去了,大聲道:“小把戲你也沒看出來!要不然你來看看我是幹什麼的?”

林愛望向她,她穿着很俏皮的裙裝,頭髮束成卷狀,顯得很是可愛。

封鳶幽看了她半天,卻什麼也沒看出來,只好沉下臉來,不發一言。

那可愛女生見林愛在看她,不由微微一笑,道:“林愛姐,我叫葉子!”

林愛很是喜歡她的性格,便伸出手來,道:“你好,葉子!”

幾人談笑間,不知覺中已走入了畸村的中央。畸村的四周皆是排列有序的青磚瓦房,大都是高門大院,門前還有似獅非獅的上古異獸鎮宅,看樣子似是遺承了秦時的建築風格。在陰沉的雨天中,更顯陳舊。

胡峰看到這,不由問道:“這裡以前是前秦古鎮?”

那樵夫笑道:“小夥子好眼力,這裡確是前秦時所留下的古宅不錯。而且你瞧這宅子安排的是錯落有序,好像是根據《周易》中的卦象所建。”

林愛嘆道:“只聽聞江南有一座八卦古鎮,沒想到在這裡也可以遇到如此精巧的佈局,真是大開眼界。”

“林愛姐,有帥哥耶!”葉子拉着林愛走向了村中的一處圓形高臺。

一般村子的中央會是空地,要麼最多也是集中的房屋,但這村子正處的中央居然是佔地頗大的高臺,不禁有些匪夷所思。看樣子這畸村果然不同一般,處處透着怪異。

在圓臺的正中擺有一鐵籠,籠中還關有一人。林愛皺了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林愛姐,他長的真帥,如果架上眼鏡,一準可以演真人版的工滕新一。只是他爲什麼被關在籠子裡?”

“葉子小姐是近視麼?他是一個傻子!”封鳶幽打量着籠子裡的人,厭惡的躲在一邊。

葉子這才注意到,原來籠中之人果然如癡呆一般,傻笑着望向天空,連口水流下來也不自知。

林愛靠近籠子,眼神驀得空洞起來。鐵籠的冰冷通過指間傳遍全身,心彷彿裂開一般,痛楚不已:“他,一定很冷的吧?”

空氣似乎凝固了,所有人受到了鼓惑一般,濃濃的感受到了那般心痛。

半晌,葉子才緩過神來,拍了拍林愛的肩,道:“林愛姐,你沒事吧?”

林愛一怔,尷尬的笑了笑,道:“我沒事!”

葉子嘆了口氣,道:“真可惜,這麼帥的人居然會是傻子!”

“葉子學妹,你的品位真不是一般的好,傻子也能說成是帥哥!他哪裡有你學長我帥!”喬代楓開始給葉子套近乎。

葉子丟給他一雙衛生球,道:“你這純粹是嫉妒!”

林愛只覺煩躁,當下便轉過頭問樵夫道:“大叔,他是誰?怎會在這鐵籠裡?”

那樵夫嘆了口氣,道:“作孽啊!這娃太可憐了,沒出生前他爹便失蹤了,是生是死還不知道。他娘生他時就死了。他爺爺好容易將他拉扯大,也不知爲啥,一年前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就成了傻子!有時還會傷人,所以只好把他關起來!”

林愛蹙了蹙眉頭,道:“那也不能就這樣淋着他,會生病的。難道就沒人管他麼?他爺爺呢?”

樵夫道:“他爺爺哪裡有空管!只有村中的長老給他送一日三餐,其他的就沒怎麼管過!”

林愛搖了搖頭,望向四周,見不遠處有一狀似芭蕉的大葉子,尚可遮些風雨,便折了下來擋在了籠子之上。

那傻子擡頭望了望,衝林愛“呵呵”的傻笑起來。葉子說的沒錯,他是很帥,笑起來還有酒窩,身上也很乾淨,根本不像一個傻子。

封鳶幽又道:“一個傻子有什麼好看?快些去府邸吧!大叔,還有多遠?”

“沒多遠了,就在前面。你們順着這條路走過去便是,我就不奉陪了。”樵夫說罷,便轉身消失在了雨幕中。

林愛幾人只好沿着那條小路,尋找那幢傳說爲凶宅的府邸。

天空陰沉的更加厲害,恍若在一瞬間天已黑了下來。狂風呼嘯而過,夾雜着些許樹葉,不斷的打在衆人臉上。踏在青石板鋪成的古巷,不禁使人產生錯覺,好像已穿越時空,置身於前秦古朝一般。四周一片死寂,惟有細雨打在兩旁的古宅之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啃噬着人的神經。

封鳶幽實在受不了在雨中前行,便自行李箱中抽出雨傘。被她這一耽誤,天空似乎又黑了幾許,濃如墨硯。

林愛只好將手電打開,走在最前面。在光的映襯下,一幢幢古宅林立兩旁,恍若在黑暗中沉睡的惡獸;屋脊上的鎮宅異獸更顯猙獰,高傲的俯視着這一羣闖入畸村的陌生者。不知者,還以爲誤入了一處死鎮,靜的怕人,令人窒息。

“千村薜藶人遺失,萬戶蕭疏鬼唱歌!”眼前的景象還真應了□□他老人家的那句詩。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走在隊末的一個男生禁不住咒罵起來。

“我說過不來,你偏來!”旁邊另一名女生小聲埋怨道。

穿過如死潭般的小巷,幾人眼前豁然開朗。卻見一幢陰沉沉的府邸直插天際,由於黑雲壓天,才讓人產生了這樣的錯覺。細細打量,這幢府邸不過才三層樓之高,一律的青磚黃瓦,充斥着古香之氣;四角屋脊的正中安置着一根避雷針,顯得不倫不類,很明顯是後來才加上去的,否則這樓早被雷給毀了。

府邸前立着一面比之稍高的牌坊,似是用白巖所築,上面寫有三個古體小篆。

胡峰眯着眼睛辨了半天,纔讀了出來:“天闋村!”

原來這府邸纔是畸村真正的中心,只是由於傳言是凶宅,所以才漸漸荒廢了!府邸上的雲似是比四周更加濃重,彷彿所有的烏雲都聚集於此。閃電劃破長空,如同白練蛟龍,衆人這纔看清府邸扁額上的字:陳家府宅!

這四個字蒼勁有力,龍飛鳳舞,端的是好字。

悶雷低低傳來,轉瞬間,豆大的雨點已兜頭潑下。衆人再也顧不得許多,當下向府邸衝去。

漆紅的大門應聲而開,發出‘吱呀’的怪叫,在這寂靜的時刻極是刺耳。就在此時,風猛的將大堂的門衝破,木門大開。恍惚間,一個黑影正佇立在正中,雙目發出淡淡幽綠,血紅的大嘴在發出無聲的獰笑!!!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猜猜,那籠子裡的人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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