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林非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全身寒毛乍起，以臨敵之姿對上艾薇兒，目露兇光，“你到底想幹什麼，想要策反嗎？別妄想了！我倒要瞧瞧，等我拿下你，把你那滿口白牙磺碎，你還能不能再口吐狂言！”
話罷，林非雙手握成拳頭，朝着艾薇兒的嘴轟去。
這一次，林非沒有留一絲餘力。
因爲他隱隱有些擔心，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真的被艾薇兒策反成功，因爲，在步入修武界之後，知道得越多，他也就越清楚當日維赫裡對林家所做的事情，並非是爲了他好，而是另有目的。
但，現在事已至此，他還能怎麼樣，難道在置疑中死去？
倒不如一錯錯到底。
艾薇兒面對過許多思想固執的人，可還是頭一次面對這種消極無比卻執拗無比性格的人，好在她也沒天真的以爲僅憑自己三言兩語就能拿下對方，所以，當林非的雙拳看似突襲至她眼前時，她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但是，不等她出手，一道森寒凌利的靈力，夾雜着似有若無的神力，自她背後出現，直擊她面前林非的左肩。
林非反應神速，立即放棄進攻艾薇兒，身體往右側一偏，在擺脫了這道勁霸的靈力襲擊之時，進攻的目標也已經落入了別人的保護圈。
林非終於看清楚了被艾薇兒護法的那個人的真面目。
他雙目赤紅地盯着顧陽，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就是顧陽？”
“你是？”顧陽上下打量着林非，看了看他的容貌，又朝着艾薇兒望去，見艾薇兒點頭，，他才終於確定自己的猜測，面無表情的對着林非說道：“原來你就是林非，林家的事情與你無關，如果你現在回頭，我會派人護送你回國，並向上級寫份報告，你的生活還會恢復到以前的狀況，只是，你家人的事，恕我無能爲力。”
顧陽面對林非，不喜不悲，因爲在顧陽心裡，他並沒有對不起林家，自然不會面對林非升出愧疚之心，而對於林非的遭遇，他也說不出同情二字，畢竟林祖當時針對他所做下的事情，也不值得人同情。
不過是一個被想要往高處爬的祖先狠狠坑了一筆的後輩，顧陽沒有心思針對一個不相干的人。
如果說艾薇兒的態度是漠視，那此時顧陽在林非心裡的態度無疑是藐視。
林非氣極反笑，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質問道：“你想這麼打發掉我，想得太容易了！簡直是異想天開！”
“是不是異想天開，你自己心裡清楚。”顧陽冷聲道：“我沒有做對不起林家的事，這次，要不是林雲志出手惹禍，你林家也不至於被維赫裡盯上，說起來，你和我的敵人是一個人。你如果想要報仇，我也可以順便替你代勞，你可以放心的離開。趁着現在人多眼雜，不會有人留意你的。”
“哈哈！”林非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笑得前俯後仰，艾薇兒看着這樣的林非，心裡對林非的最後一絲不忍也在無聲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這是怎麼回事？”顧陽發現了林非精神不太對勁，低聲問艾薇兒，“他惹到你了？”
可以看出林非精神被人刻意的消磨過，如果不是林非本身意志異於常人的堅定，現在一定已經成爲瘋子了。
但若是艾薇兒出手，顧陽敢肯定，此時的林非一定是呆子，而不是瘋子。
因爲艾薇兒出手，絕對不會留手，尤其看對方這副半死不活不知好歹的模樣，並非是盟友，而是敵人。
對待敵人，他與艾薇兒思想一致，絕不姑息！
艾薇兒無奈地聳聳肩，撇撇嘴，毫不避諱的說道：“維赫裡故意給他吃的藥造成的後果，我剛纔有機會徹底把他弄成傻子，可是沒有你的意見，我不好出手。不過，就算我們現在不出手，按照他現在的情況，也活不了兩天。”
顧陽眉頭一皺，看向聽到這話微微愣神的林非，下意識的驚叫一聲，“這麼嚴重？維赫裡爲什麼這麼做？”
“他可是維赫裡培養的藥人，五行俱修，整個人身體裡的靈力比你現在積蓄得還多，照我來看，應該是想在大戰前把這個叫林非的傢伙生吞下去，暴增自己的實力。我們手裡的情報，只知道維赫裡家族有增進修爲的藥物，結果沒想到這老傢伙還藏着一個五行俱修的藥人，這幸好是早發現了，不然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出什麼岔子，說不定連天網都罩不住那個老傢伙。”艾薇兒一想到差點讓顧陽再碰到前世的危險，眼刀直往林非身上甩，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限時炸彈點爆了，再直接滅掉，看看維赫裡會不會因爲前功盡棄氣得吐血。
顧陽嘆了口氣。
早知道維赫裡對五行俱修的人特別的關注，沒想到居然已經到了瘋魔狀態。
別說五行俱修對於維赫裡現在的修爲增進並沒有多大的效果，就算是有效果，待到真的面對飛昇成神的那一步，因爲這種心魔，維赫裡的下場也只有失敗收場。
而面對着林非這樣的悲劇人物，顧陽沒有大發善心任他是生是死，而是直接對着林非最後一次問道：“你還是真向我報仇？哪怕殺害你親友的並不是我？”
他要看看林非到底怎麼選擇。
林非有些不解地盯着顧陽的臉，眉頭擰成一條線，啞聲問道：“你什麼意思？想勸解我？是，我知道你們說得都沒錯，其實，不是你該死，是我該死。”
林非終於面對現實，“是我給整個林家帶去了災難，我就是個禍害。可打敗你是我進入修武界的目標，不論是活一天兩天還是一秒鐘兩秒鐘，既然入了這一行，我就要順應自己的心意，做到最極致。”
林非說着，對顧陽恭敬的比出個請的手勢，“顧陽，我要挑戰你！”
“什麼身份？”
“……以陌生人的身份。”林非略一猶豫，就破口而出，在這一瞬間，堵在他心中的一塊巨石，也轟然落地。
是啊，林家男子全部被殺害，要說和顧陽沒有關係，也不盡然，但直接兇手卻是維赫裡，甚至再直接點，動手的是伊斯琳，和顧陽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既然如此，那就以內心深處最激烈的願意爲首，只要挑戰顧陽勝利了，他此生足矣。
“好，點到爲止。”顧陽剛剛將神斧收拾順手，但這一刻卻沒有動用神斧。
不是他自大，而是對付林非，根本不使用任何武器。
同時，他也想更加清楚的同一個五行俱修的人過招，哪怕對方只是被培養出來，僞造的，也不妨礙他們之間的切磋。
顧陽對着林非抱拳後，弓步穩紮，擺出一個迎敵的架式，對着林非頷首應道：“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林非明白顧陽這是讓他首攻，林非也不客氣，以十成十的力氣，將全部靈力集中到雙拳上，腳尖輕點，竄到半空，爾後，一個猛虎下山直撲顧陽。
顧陽只見林非這一個動作，就知道林非戰鬥經驗不足，顯然維赫裡確實沒打算派林非上場，不然不會連最簡單的對敵基本都不教導。
戰鬥，擺的不是花架子，而是把最有用的招式，最簡單且最有力的爆發出來，攻向對方。
林非的花招不錯，可實際上的效果，卻是顧陽連最簡易的辦法，躲閃再反擊都沒有用上，直接以雙臂格擋在頭頂。
“嘭！”林非的雙拳被顧陽如鐵般的雙臂擋下，地面應聲往下陷落一尺，可顧陽卻依舊佇立不倒，紋絲不動，甚至連氣息都沒有亂。
反觀林非，由於身體被藥物掏空，就算修爲境界與顧陽相差無己，但由於缺乏實戰，加上靈力供給不足，全力一擊之後，身體裡的靈力陡然枯竭。
顧陽看準時機，暴喝一聲，雙臂用力往上一擡，直接將林非的雙拳擋開，並將人拋扔出去。
失去靈力支撐的林非直接被雙臂的氣力扔出三丈遠，最後磺在地上，滾了數圈，才撞在一棵歪脖子樹下，堪堪停穩。
“咳咳！”林非灰頭土臉的咳嗽幾聲，肺裡火辣辣的，心口也如刀絞一般，渾身無力的感覺令他想到了死亡這個字眼。
可林非並不怕死，他只是不甘心。
“原來我苦苦努力這麼久，還是敵不過你一合之力，連一招都走不過，還想打敗你，我真的是太天真了。呵呵！”林非苦笑連連，笑着笑着，胸膛一鼓，一口黑血毫無預兆的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顧陽這時已經走到他的面前，看到的就是在血水中掙扎着要起身的林非。
他從林非眼中看到了對死亡的無懼，以及對生的渴望。
顧陽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在任務中面臨死亡時，也仿若眼前的林非一樣，他們是如此的想像，如此矛盾，又如此灑脫。
“想活下去？”顧陽沉吟半刻後，將自己的手遞到林非面前。
林非擡頭看着眼前這隻骨節分明，虎口生繭的粗糙手掌，想到自己那細皮嫩肉，因爲職業原因經常保養的雙手，突然笑了。
並且，將自己已經被血染髒的手放在了顧陽手中。
“當然要活下去，鬼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