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社內,十幾名成員分佈在訓練場各處,或自行用器械鍛鍊身體,或兩兩聚在一起格鬥切磋,盡情揮灑着汗水,發出劇烈的喊叫聲。
儘管看上去很激烈,但實則他們的狀態都很奇怪,時不時向着二樓正緊閉大門的會客室瞥上一眼,一個個心不在焉。
會客室內。
莫妮卡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臉龐看不清臉上神情,十指緊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指節泛白。
整個人都在輕微的顫動着,似是在壓抑着什麼。
她的對面,兩名穿着西裝的男子正沉默地看着她,一人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露出了部分紋身,隱約可見是一隻猙獰的蠍子。
房間內一片令人壓抑的沉默。
“莫妮卡小姐。”
半響,那名手腕上紋着蠍子的男子終於出聲打破了沉默,他沉聲道:“所以,你的想法……”
“我要帶他回來。”莫妮卡低聲道。
聲音中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他是我的家人,最後的送行也應該由我進行。”
她低聲說着,交纏的十指越發的用力,指甲都深深掐進了肉裡,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語。
“他喜歡安靜……你們那裡,太煩躁。”
“既然如此。”兩名西裝男互看一眼,那名男子點頭道:“我們尊重你的選擇,屆時會有人聯繫你。”
“那麼,我們先走了,再見。”
他們從座位上站起身,對着莫妮卡微微鞠躬。
“節哀。”
兩人推開房門,從房間裡離去,關上房門。
他們離開後,莫妮卡的身子顫抖的越來越厲害,最終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來,哭的撕心裂肺,一塌糊塗。
一包打開的抽紙被人遞到她的手邊。
莫妮卡順手接過抽紙,忽然意識到不對,猛地擡起了頭,露出一對紅腫的雙眼。
“是你!”
“是我。”
她的對面,李行正靜靜地站在那裡,一臉平靜地看着她。
莫妮卡看了看他身後緊閉的房門,再轉頭看着正大開的窗戶,頓時明白了李行是怎麼無聲無息進入這個房間的。
而且蠍子會的兩人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進來,顯然來到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了。
“你早就知道了麼。”看到李行平靜的神色,莫妮卡頓時明白了一切,“弗奇的死。”
李行點點頭,沒有說話。
“真是可笑。”莫妮卡一臉嘲弄,語氣幽幽,“身爲他唯一親人的我,竟然是最後那個知道他死訊的人……”
李行看着極度消沉的莫妮卡,平靜地說道:“他在死前最後一刻,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莫妮卡身子微微一震,她低聲問道:“還有呢?”
“沒有了。”
“他終於放下了麼……”聽到李行的回答,莫妮卡呢喃道。
其中似乎隱藏着某些故事。
但李行沒有任何深究的慾望,他不再浪費時間,直接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片,放在莫妮卡的身前,說道:“這上面是我的聯繫方式,以後如果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可以找我。”
莫妮卡依然沉浸在個人的巨大悲傷中,一臉恍惚,並沒有什麼反應。
李行準備離開。
“他葬禮的那一天,你來麼?”莫妮卡低啞的聲音響起。
“可以。”
沉默片刻,李行給出了答覆。
弗奇,終究是一個“熟人”。
然後他不再停留,越窗離去。
從格鬥社那裡離開後,李行便直接回了修車廠,在即將抵達修車廠,正在一個路口等待紅燈的時候,正好看到一輛垃圾車停在路邊,兩個環衛工人推着正從路邊的巷道中推出垃圾箱進行裝車。
隨意瞥了一眼,李行也沒有怎麼在意,等到綠燈後就直接呼嘯而過。
巷道深處。
“老天!!”
一個環衛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大叫着。
“怎麼了……”
另一個環衛工疑惑地走到他身邊,待看清地上的東西后,頓時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見鬼!哪來這麼多死貓死狗?!”
兩人身前地面上,十幾只被開膛破肚的貓狗屍體疊成一堆,大量的綠頭蒼蠅正在上面嗡嗡嗡地飛來飛去,白色的蛆蟲在裡面不斷進出,場面很是噁心。
“一定又是那些虐貓虐狗的變態乾的好事!”
最初的那名環衛工緩過神來,憤怒的叫道:“真應該把他們全都抓起來槍斃!”
這些貓狗身上的傷口極其駭人,顯然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有人故意殺害。
“確實是個該死的傢伙!”另一人附和道。
兩名環衛工沒有注意到,一片不正常的陰影逐漸將他們頭頂的陽光覆蓋,將他們籠罩其中。
就在這時,巷子外的垃圾運送車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喇叭聲。
“臥槽!誰在按喇叭!”
兩個環衛工大驚,垃圾車就是他們兩個開來的,沒有第三人,這會兒喇叭突然響了起來,頓時嚇了他們一大跳。
垃圾運送車可不能出事!
兩人立馬轉身衝向了巷子外面的大路。
但是在來到路邊後,垃圾運送車依然好好的待在那裡,車門也緊閉着,周圍更是看不到一個人。
“奇怪……聽錯了?”
兩人面面相覷,只覺得摸不着頭腦,又重新走回了巷子,而那片差點將他們兩人籠罩其中的陰影,已經不復存在。
巷子的另一端。
一個有着一頭亞麻色短髮的年輕男子,正平靜地看着身前蜷縮在地上不斷髮抖,皮膚蒼白到可怕的怪異男人。
正是出現在廢棄化工廠自稱髒水街自治會的那名男子,而地上那名則是昨夜與李行大戰的怪人。
“血……”
怪人全身發抖,他裹緊了身上的黑袍,似乎是在這炎炎夏日中,極爲寒冷。
“卡洛斯……我的老朋友。”
年輕男子眼中滿是悲憐。
“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誘惑,才促使你犯下如此巨大的錯誤,陷入此刻這般虛弱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