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肅政部特搜隊戰姬走上前,攙扶起了受傷的男孩,但當她們想將男孩帶下去的時候卻遭到了抵抗。
雖然孱弱男孩的力量無法和兩個成年人相比,仍然一寸一寸的被拖走,卻一直死死的望着塞勒妮爾身旁的少女,虛弱和傷痕都沒有動搖堅定的目光。
該死的,他究竟是什麼意思?那是什麼眼神?爲什麼這樣看着我?別胡鬧了,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少糾纏我了!哼,去肅政部呆幾天吧,然後她們會把你送去孤兒院……不過,上次爲什麼要逃出來呢?專門來找我?難道還會再逃出來嗎?……
琉葉心中忐忑的胡思亂想,昨夜甦醒的記憶碎片卻不斷的跳出來,飢餓、寒冷、驅趕、毆打、辱罵……還有那個天籟一般的美妙聲音——“餓了嗎?要不要去我家?……”溫柔的金髮女孩,可愛的笑容如同天堂的救贖……
琉葉下意識的向身邊的塞勒妮爾望去,發現對方也在看着自己,湛藍清澈的眸子裡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如果是菲碧……一定不會允許這樣的!她會……她一定會……
“等一下!”琉葉走出來,平靜的向歐若拉行禮。“閣下,他……是我的朋友,並非****,請您將他交給我吧。”
肅政督軍冷靜的打量着對方,卻沒有發覺一點衝動的痕跡。“哦?莫非和中校一樣是北嶺行省孤兒院的倖存者麼?”
“不……他是我在夏鬆郡……收養的孤兒。”
“但是,中校並沒有辦理收養手續吧,僅僅憑您一面之詞恐怕不足以證明……”
琉葉沉默了一會,折身走向被抓着的男孩,回想着記憶中溫柔的金髮少女,露出了懷念的微笑。
蹲下身,筆挺的軍裝沒有破壞蘭花般恬然清秀的容顏,婉轉柔和的嗓音,如同柔風一般撫慰着對方傷痕累累的身心。“餓了嗎?要不要跟我回家?……”
首先是一秒鐘的驚訝,然後是一秒鐘的猶豫,最後是一秒鐘的判斷……小男孩仍然沒有說話,直接撲進了琉葉敞開的懷抱中……
“歐若拉閣下,我相信沒有必要再證實什麼了吧?”塞勒妮爾挑了挑眉毛,看着肅政督軍。“多麼感人的情景啊,難道您還在懷疑我衛隊長的誠實嗎?”
“確實是讓人落淚的重逢,大執政官閣下。”注視着相擁的兩人,冷漠的歐若拉並沒有絲毫想要“落淚”的樣子。然後露出了冰涼狡黠的微笑。“在下怎麼會懷疑琉葉中校呢?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希望中校儘快辦理收養手續吧,這樣就可以知道這孩子真實的身份了……”
…………
通向軍官宿舍的大道上,一對重疊的身影慢慢的前行着。
清秀少女揹着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一頭黑色柔順的長髮委屈的貼在滿是油污的稚嫩小臉上,白皙的頸項被傷痕累累的手臂環抱着,整齊的軍裝和襤褸的破布糾纏着磨擦,直到上面的污漬浸染成不分彼此的一團……
這正是被大執政官特許提前離崗的琉葉和迷之男孩,幸好這個時段的軍官宿舍附近空無一人,玷污純潔一般的不和諧景色纔沒有引起無聊者的注目。
“你身體好輕啊,吃了很多苦吧?”
“……”
“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
“我還從來沒有聽你說過話呢,你是啞巴嗎?”
“……”
“這樣吧,如果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就點頭,如果是偶然遇到的就搖頭。”
捋了捋黑色的長髮,回過頭看着背上的男孩。
安靜……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仍然是對視,只有男孩的溫溼鼻息不斷的撫弄着琉葉的耳垂。
“你……再這麼看我,我就把你扔下去!”
“……”執著的目光。
“快點頭或者搖頭!”
“……”完全沒有反應。
“不許向我耳朵吹氣!”
“……”照常的呼吸。
“啊啊啊!我爲什麼收養了這麼孤僻的傢伙啊!當年我的性格比你好多了……”挫敗的扭過頭,琉葉繼續揹着小男孩向軍官宿舍走去。
…………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將背上的男孩小心的放到沙發上,琉葉隨手脫下外套丟到角落裡,然後露出笑容。“嗯,我知道你現在最想要什麼……”
五分鐘後。
“飯做好了!”琉葉繫着圍裙,端出一盒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的泡麪(注一),擺在小男孩面前。“你肯定餓壞了吧,嚐嚐我的手藝。”
飢餓的力量是可怕的,可怕到能摧毀人類的理智……看到食物的男孩幾乎立刻就撲了上去,甚至都沒有去思考爲什麼沖泡面還需要系圍裙,或者泡麪還存在什麼手藝之類的問題。
看着狼吞虎嚥的男孩,琉葉心中泛起一絲溫柔,淡淡的笑着。菲碧……當時也是這樣的看着我吧……
一連吃了三盒,小男孩終於露出滿足的表情。
這時候,琉葉微笑着向男孩招了招手。“快過來,水已經放好了。”
“……”
“快過來,你手上有傷沒法自己洗澡吧?”
“……”
“你那是什麼表情和動作!我有那麼危險嗎?乖乖的過來,不然我可動手了!”
“……”
“快脫掉!這些破布都發臭了。”
“……”
“小屁孩!男人的身體我見多了,你害什麼羞?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白癡。”
氤氳的浴室中,琉葉小心的清洗着男孩瘦弱嶙峋身體,由於擔心浸水感染,只能用沾溼的毛巾避開傷口輕輕擦拭。
一開始,小男孩緊閉着雙眼,露出屈辱的表情,裸露的身體繃緊而僵硬。隨着時間流逝,暮靄般的蒸汽瀰漫着,身體上傳來的只有溫柔的輕觸,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
掙開眼睛,看到的是一位專心致志的少女。袖子挽的很高,白皙的手臂慢慢的在自己的身體上滑動着,目光中充斥的全是同情和悲傷,聖潔的沒有一點雜質,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身體和醜陋的傷痕……
花費了將近一個小時,清潔工作終於完成了。琉葉小心的將急救噴霧(注二)噴在男孩創口上,然後包紮起來。
打量着對方,發現小男孩其實有着一張可愛的小臉,皮膚也很白皙。原來只是被惡劣的環境所逼迫,他本來應該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吧……
“我的臥室在那邊,你先去睡吧,我還要洗個澡。”琉葉剛剛說完,就看到男孩瑟瑟發抖,擺出一幅戒備的樣子,雙手緊緊地抓着披在身上的浴巾……
“我睡沙發!你的小腦袋裡面整天在想些什麼鬼東西啊!”琉葉憤怒的大喊。
收回前言,他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注一:泡麪,有明確記載的發明於二十世紀,在隨後的兩百多年裡,由於戰亂、科技、生活節奏、飲食習慣等因素的影響,大量的傳統飲食被淘汰或失傳。只有泡麪隨着人類社會的進步不斷的翻新發展。公元2150年世界糧食署統計結果表明,全世界每年生產的小麥中有60%以上被用於製造泡麪,泡麪成爲了人類消耗量最大的食品。
注二:急救噴霧,主要成分爲有機黏着劑和各種抗生素。噴灑在皮膚上,黏着劑能夠迅速的封閉創口達到止血的目的,並阻止空氣接觸引起傷口惡化,隨着時間黏着劑會逐漸被人體代謝吸收。而抗生素能有效防止和治療傷口感染和細菌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