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的時候,青島又下了一場雪。雖然,這場雪不大,但是,在這個少雪的城市,已經是很很罕見的事情了。不過,這一天令王思凱高興的是,他的駕照到手了。或許,這還要感謝周雅的那輛紅色跑車吧?
“姐!我的駕照到手了。”王思凱拿到駕照後的第一個電話,自然是打給周雅。現在,他對周雅的感情可是要比對王思雨深許多。
“是麼?”周雅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了出來,“恭喜你呀!不過,下午,你能把我那輛從修車場安全得開回來不?”她在電話裡面有氣無力的說,“要是可以的話,你帶我去海邊轉轉吧?就算是幫你慶祝了。”
“哦,好的,姐。您放心,我路上一定會小心的。”王思凱回答。
“好吧!注意安全。”說完,周雅掛斷了電話。她在自己的那所大房子裡,輕輕得滑動座下的輪椅,從窗口那裡移開了。她並沒有癱瘓,她這麼做只是爲了節省自己的體力而已。而且,她現在已經很難長時間的站立了。
當她的輪椅到了她牀邊的時候,她盯着她牀前的一張單人照片笑笑,“阿楓,我很快就要去找你了。謝謝你!我們很快就要在一起了。”照片裡是一個很帥氣的小夥,他的臉上帶着笑,正含情脈脈得看着輪椅上的周雅。如果,不細心去看,你一定會認爲照片裡得人是王思凱。像,的確是太像了。
卡恩退休的消息,現在已經從德國總部正式傳來。一位新的中國區總裁又出現在了卡恩的辦公室裡。他叫亞爾曼,一聽名字就讓人感覺到一股軍旅的氣息。或許,他是專門爲了俄羅斯那個案子準備的吧?不過,他也的確很有一股軍人的味道。在這個寒冷的季節,他經常穿着一件短袖的綠T恤在大辦公室裡竄來竄去。而他的鞋,也不似卡恩總是鋥亮的皮鞋,他喜歡穿得彷彿永遠都是一雙軍靴。甚至週六或是週日加班的時候,他還會穿着軍褲出現在辦公室裡。所以,很快,他在公司裡面就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納粹!
“弗蕾亞,我的報告,你爲什麼還沒有給我?”納粹同志的臉出現在王思雨的辦公室門前,他筆直得站着,彷彿是軍官在訓話。
“報告?”王思雨遲疑了一下,隨即說,“我剛剛已經E-MAIL給您了呀?”
“哦!是麼?很好!”納粹說完轉身就向自己的辦公室走,然後,王思雨就感覺到自己辦公室牆外有一支軍隊經過。永遠都是整齊得步伐。
“奇怪的人。”王思雨笑着搖頭。納粹總是這樣的,他不喜歡打電話,不喜歡拖延,只要有事,他總會直接衝到你的面前,“誰誰誰,我的某某,你爲什麼還沒有給我?”似乎,自己下屬做得東西完全不是爲了他們自己做得,全部都是爲他做得。不過,也正因爲他有如此的性格,整個中國公司的運轉,在他上任後要比卡恩在任時提高了不下五成。現在,就連最油光耍滑的漢諾——李強,都每天小跑着前進。不過,公司裡面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張雅莉。納粹非常照顧她,現在,她已經享受到五星級的辦公室待遇。她只需要在辦公室裡動嘴,然後,就有供貨商幫她把東西送來了。納粹的理念是,東西只要是必須得,那就要準備充足。一次幾百塊的採購?Nein!不行!不可以。
不過,對於納粹的這個理念,張雅莉並不滿意,畢竟,這樣一來,她跟孫天猛的愛心午餐就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
王思凱順利得把車開到了周雅的樓下,他在車裡撥通了周雅的電話,“姐,我上去接您麼?”
“不用了!我馬上下來。”周雅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十幾分鍾後,她出現在了防盜門的後面。王思凱過去把她小心的攙扶出來,他知道周雅的身體出了嚴重的問題,但是,他不知道她的問題究竟在哪兒。周雅從來都沒有跟王思凱提起過,他也沒有追問。畢竟,周雅對於他只是一個紅顏知己,一個姐姐;自己不能太過關心,他的心裡只有正在飼養企鵝的宋嫣然一個。
“我們去海邊吧!”周雅坐在車裡笑着說,“讓我看看你開車的技術。你可不要把我的車再撞壞了。”
“您放心吧!”王思凱笑笑,“我現在開是持證上崗了。”說完,他就把車推了手動檔上,然後,掛檔起步,車也就開了出去。
“好象還不錯!”周雅看着王思凱說,“思凱,下個月就要過年了,你想姐姐送你樣什麼禮物啊?”
“禮物?”王思凱雖然現在車已經開得熟練,但是,緊張還是必然得,畢竟,以前,他都是半夜開周雅的車出來練手,“我要越野車!最好是坦克。”他說這話,根本就沒有經過大腦,他的思維完全都在汽車的控制上。
“越野車……”周雅聽了王思凱的話,她感覺自己的心好象被什麼東西揪住了一般,一陣兒撕心裂肺得痛。在她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個場面。一輛越野車划着美麗得曲線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得撞了地上。大火中,那個長相酷似王思凱的男人把她拉出了汽車,然後,一聲爆炸,那個男人倒在了地上……
“你真得想要一輛越野車麼?”周雅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已經轉向了窗外。她知道她的臉現在一定變得慘白,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嗯!”王思凱還在全神貫注得開車,“姐!等我有錢,我一定要買一輛越野車來看。”
“好吧!我想我應該滿足你的願望。”周雅的心裡默默的想。可是,這個時候,眼淚已經掛到了她的臉上。有時候,她在想,自己讓王思凱學車究竟對不對……
“老公,你過年的計劃安排有了麼?”吃過午飯,王思雨坐在辦公室裡一邊查看過年法定假期的安排,一邊問江盛輝,“我已經跟我的老闆請過假了。你呢?你過年能出門麼?”
“還有半個多月呢。”江盛輝的聲音從電話裡面傳了過來,他的周圍是嘈雜得一片,“等過些天再說吧!”顯然,他加大了嗓門。
“哦,別到時候,你再請不下假啊!”王思雨坐在座位上不放心的說。
“不會!不會!”江盛輝聽清了王思雨的話,他笑着回答,“過年這段兒,沒有工程。一般不會出什麼大事故得。只要,孩子們少放點兒爆竹,就一切OK啦!”
“那好吧!你下週記得問哦。”王思雨在電話裡叮囑說,“下週就要訂票了呢。”春運難,難於上青天!
江盛輝掛了電話,他看了看周圍施工的工地,然後,又跳了光纜槽那裡看工人施工去了。他不得不承認孫天猛的能力,他居然真得把個萊西的工程項目接了下來。難得的人才啊。只是,這樣就苦了他,畢竟,這裡的施工難度太大。自己還是小心一些吧。
“姐,今天海邊很冷啊!”王思凱把車裡的一件外套披了周雅的身上,然後,輕聲對她說,“您可當心別感冒了。”
“沒事兒啦!有你嘛!”周雅一邊說一邊看着王思凱笑笑。或許,當生命結束的時間越靠近,那個與王思凱相象的男人的影象就越清晰。現在,在周雅的心裡,她已經不清楚她什麼時候是在真實的生活中,什麼時候是在她自己編織的夢境裡。
“看大海的樣子,今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吧!”王思凱扶着周雅,然後,沒頭沒尾得說了這麼一句。
“我想你是想知道南極企鵝是不是過得很好吧?”周雅會心得笑笑,然後,她轉過頭來看着王思凱說。雖然,他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很親密了,但是,他們還是很少有機會向今天這樣靠得如此近過。畢竟,兩個人都是有分寸的人。那條道德的鴻溝,他們都不想逾越。但是,周雅今天卻有一種奇妙的想法,她想向那條溝邊走得更近一些。雖然,她知道她已經沒有能力再去跨越那條鴻溝了。
想到這裡,她重新轉過了頭,然後,她的身體向着王思凱的肩頭靠了過去。王思凱這時候的思維的確如周雅說得一般,他的心隨着大海又飛到了地球的另一邊去了。所以,周雅的動作居然沒有引起他任何的反應。其實,就算是他察覺了,又能怎樣呢?他雖然不知道周雅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但是,最近一個月來的情形,他也看得出,周雅的日子不多了。對於這麼一個幫過自己的女人,就讓她在最後的日子裡獲得一點兒快樂吧!
“姐,他們那裡,現在應該是夏天吧?”王思凱沒有理會周雅的動作,不過,他明顯聽到了周雅的話,就輕聲的問。
“是的,我們冬天的時候,那邊正是盛夏。”周雅笑笑,她並沒有佔有王思凱的慾望,所以,她對王思凱付出的感情是純潔的,但是,也可能算不上純潔吧!總之,男女之間沒了性,它一樣可以繁衍出另外一種感情,它似乎超越了友誼,但是,又不是親情。不過,這又有什麼所謂呢?反正,這個女人已經就要走到人生的終點了。
“我想,將來有一天,你一定會是一個帥氣的新郎。”周雅靠在王思凱的肩膀上緩緩得說。她的臉上帶着笑,她的眼睛看着遠方。或許,在那裡正有一個長相如王思凱一般得男人正穿着潔白的禮服在等着她。他向她伸出了手,只要她伸手;那麼,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