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翎很猶豫,但又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儘量。
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走了回去,直至秦陽和影清的身邊。她慢慢的單膝蹲下,雙手託着影清的臉,直直的對視。
“影清,我想這是命,你的、我的、以及他的。”
影清無奈的點了點頭。
周鶴翎嘆息一聲:“好了,那你先下去,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我還沒決定做這件事,只是考慮一下,我想靜一靜。”
影清有點不捨的看了看地面上的秦陽,但知道自己留在這裡也於事無補。或許,給周鶴翎一點考慮的時間也是必要的。
所以影清緩緩起身準備離開,可走了沒兩步,背後的周鶴翎又道:“還有,不論我做出任何一種選擇,你都不會怪我吧?”
影清本能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頭說:“不,我不能接受他的死亡。”
“我知道了。”周鶴翎嘆了口氣,坐在了秦陽的身邊,兩隻胳膊搭在膝蓋上不再說話。而影清回頭看了看她和秦陽,也轉身離去,直至天機鏡之下。
那裡,孟依依從衣服上扯下一根線頭兒,毫無目的地在嘴巴里咬着。她有點擔心周鶴翎“想不開”,萬一強迫她去做什麼事兒,那就不妙了。周鶴翎可是皇境三品強者,她根本反抗不了的。
所以說,周鶴翎具有所有的選擇權她可以選擇袖手旁觀,也可以選擇做這件事;而一旦選擇做,她可以親自做,也可以強迫孟依依。所有的選擇權都在她的手中,只憑她的意願。
看到影清跳了下來,孟依依一下子站了起來:“喂喂,鶴翎姐想通了沒?”
影清搖了搖頭,不言不語。孟依依當即拉扯她的胳膊說:“一定勸她想通呀呃,算了,你心情估計更糾結,不跟你說了。”
於是兩個女子都很不自在的坐在一邊,等着天機鏡上的周鶴翎做出最後的選擇。
不多久,天機鏡轉動了第四次、第五次時間越來越緊迫。每一次的轉動,似乎都好似在催促周鶴翎做出最終的抉擇。
而事實上,周鶴翎腦袋裡一團亂麻,什麼都沒想。本以爲一個人可以靜一靜,哪知道沒人的時候心情更亂。
天機鏡已經轉動了第八次,宛如最後的警戒。周鶴翎盯着昏迷之中的秦陽,以自己的意志注入到秦陽的意識之中。她覺得,這傢伙應該可以聽到。
“混蛋,這可不是我想做的。但假如我做了,你這輩子就是我的人了,敢對我有三心二意,我會弄死你的。”
霸主級的婚約誓言。
“你聽到沒有?給點反應!”
但秦陽沒有任何反應,包括意識層面。其實秦陽能感覺到身邊的事物,也能聽到周鶴翎的話,但他的意志昏昏沉沉無法做出任何迴應。
終於,人皇天機鏡轉動了第九次!
至此開始,一個時辰的最後選擇開啓。
這第九次轉動停歇之後,周鶴翎的意志有點崩,反倒沒有一開始的時候冷靜。
但是此時,秦陽的意志開始慢慢的復甦了。除了身體還不能動,但是身體的感知卻已經出現,意識也可以給周鶴翎一些反應了。
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要僵死了,一動不能動,難受的要死。而且,小腹之中彷彿燃燒着一團熊熊烈火,要把他自身、乃至把他的世界都給焚化。
“小鳥兒”秦陽的意志在迴應。
“不許這麼喊!”周鶴翎本能的反擊,但身體爲之一怔,隨即惡狠狠的盯着地面上閉目的秦陽,咬牙道,“好哇,你可算是不裝死了!”
秦陽的意識苦笑:“我哪裝了,剛剛能回答你。但是,這件事情我都知道。”
周鶴翎氣哼哼的拎住他的耳朵:“混蛋,那你求我啊!求我,我才那也不一定!”
或許,她想找到一個女孩子最後的自尊,莫名其妙的。或許覺得不甘心就這麼白白的“奉送”,哼,總要有點矜持纔好。
秦陽苦笑:“鶴翎,這種事是求的事情嗎?總要憑自己的本意。你若答應,我感謝你,也虧欠你和影清;但你若不答應,我不會、也沒權力恨你。這是你的自由,你的決定。”
或許,這樣纔是真正的公平對等。
周鶴翎深深的吸了口氣,其實今天不知道已經吸了幾次冷風了。終於,她恨恨的用雙手扭扯着秦陽的兩腮,道:“好吧,說不定上輩子欠你的混蛋,你給我繼續裝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做這種事,哪有讓人裝死的道理。
但秦陽還真的不說話了,沒有一點動靜。他知道,或許周鶴翎只是不想面對那種尷尬吧。
可他都裝死了一刻鐘、兩刻鐘周鶴翎還是傻傻的坐在他身邊,沒有任何動靜。直至半個時辰過去,兩人都還是原來的姿勢。
秦陽依舊在“裝死”,沒有多餘的念頭。不知怎麼的,他似乎覺得很平靜。若是換了別的環境下面臨生死之劫,比如面對強敵的打壓、面對功法修煉出現意外、面臨強大雷劫的淬體他會拼了死的反抗。那種求生的意志,遠比任何人都強大。偏偏在這種環境下,他卻沒有任何的求生意志。
不是自暴自棄,因爲這種情況太特殊,也關乎對方的意願。
但是在天機鏡之下,影清和孟依依卻不知道事態究竟怎麼樣了。孟依依兩隻小腳搓動着腳尖兒,有點着急的說:“影清姐,他們不會已經半個時辰了,這種事需要這麼長時間麼?”
“哪用這麼長”影清說了句,臉頰頓時微微一紅。其實她心裡忐忑着呢,也沒心情說這些。
孟依依手心兒裡幾乎攥出了汗,心裡頭有個選擇已經經歷了很久的掙扎,羞於說出口,但此時終於低聲說:“好吧,假如假如鶴翎姐不願那個,那我”
影清驚訝的擡起頭,一下子把孟依依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給看沒了,頓時低下了腦袋不再說了。
影清怔了怔,說:“嗯嗯,到時候我也會好好待你的。”
孟依依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是那個意思,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覺得秦陽是個好朋友,不該這麼窩囊的死掉,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掉”
她的意思非常單純,只是爲了幫助朋友。太仗義了,影清能聽得出來。“好妹妹,謝謝你了,我明白你。”
孟依依有點沮喪的耷拉下腦袋:“但是,還是希望鶴翎姐能做出決定,她可是秦陽的師姐呢。”
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假如周鶴翎遲遲做不出決定的話,那麼剩下最後一刻鐘的時候,孟依依就要仗義無雙的“救友”。當然,周鶴翎卻不知道孟依依此時的想法,孟依依更不會主動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