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不按理出牌,他叫我滾開的當天晚上,又讓公公宣我過去侍候他。
幽黑的夜,稀疏的星辰懶懶地照着,連月亮也不露臉,只有張狂的風在耳邊嗷嗷地吹着。
他在臨水的亭子裡臨風而坐,這裡的風越發的狂烈,他卻怡然地坐着,淡淡的冷漠無形地繞着着。
他慵懶地一手支着額,燈下的他萬分的俊俏,一張好看的臉上飛起一些紅意,想來酒已經喝了不少。
看着我淡淡地說:“你只會呆站着嗎?”
我低着頭走了過去,桌子上放着一綠玉酒壺,還有空杯子,我倒了一杯酒,然後雙手恭敬地端給他。
他睨視了我一眼,要笑不笑的怪異模樣,看得我頭皮發麻。
他端過了酒去,卻是酒杯對着我的臉一潑,一臉都是冰冷的液體從臉上滑了下來,帶着淡淡的酒香味在空氣中彌散。
他十分厭惡地看着我:“你家裡人都死光了嗎?拉下一張臉是給朕看你的臉色不成。”
忍,自已說過的,要一心一意地侍候他,不管他怎麼挑剔,都是自已答應下來的苦果,我是家裡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這些痛,過去了啊。
努力地揚起脣角對着他笑,連臉上的酒都沒顧得上抹一抹,又彎下腰去倒了一杯酒,雙手奉上。
這一次,他就只是瞅着我看,然後又一笑。
接過了我手中的杯子道:“你是想灌酒朕嗎?誰告訴你酒要倒滿的。”手揚起,這一次杯中液體就倒在我的頭上。
我卻還是擡起頭對着他笑,軟軟地說:“奴婢不敢,奴婢再倒。”
真的有些腳軟了,他就要這麼整我,才能讓他心裡有個結果,就是我真的委屈求全了,在做着自已說過的話。
再奉上酒給他,他眼中的冷意中帶着一些挑畔,這讓我雙腳都有些顫抖,第一杯酒他是潑在我的臉上,第二杯他是優雅地倒在我的頭上,這第三杯呢?不滿不拉下了臉了,可是他還是當我是仇人一樣盯着。
這一次,他沒有再接了,而是說:“朕賞你一杯酒。”
認輸的結果,便是這個,自已求他的,不管是苦也好甜也好,都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火一樣的感覺在肚子裡熊熊燃起,臉上還得保持着糾結的笑容。
他眨着眼睛,像是一個好學的少年般問我:“好喝麼?”
“好。”嗆人的喉間吐出一個字。
我能說不好嗎?我敢說不好嗎?一杯酒牛飲下去倒不至於連禮儀也沒有。
他興起索性就執起玉壺:“即是好喝,朕就大方一些全賜於你,張開嘴。”酒的烈性可不是一般的,那股火還在旺旺地燒着呢,張口想要說什麼,他的酒就倒了進來,咕咕地喝了幾口,嗆得我猛地咳着,推開了他趴在臨水的欄邊難受得想吐。
“還好喝麼?”他愉悅地問着。
這一次,我不敢再說好喝了,可憐兮兮地看着他直搖頭:“不好喝。”
這樣的侍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他收起愉悅的笑容,有些冷漠地說:“朕最討厭虛僞的人了。”
是的,我虛僞,可是這些還不是你逼的。但是這些話,又豈是能說出來的,這宮裡的人都活在虛僞之中,我是小丑,他是拉着線的人,我說下的承諾言,只能任由他拉着線來擺弄着。
望着燈水照着的寒水,水光融成一色,卻絲絲寒意頓起,凌凌的寒風吹在身上極是舒服,有些懦弱的淚水不適合現在的我,強迫地忍了下去。
他扯我的手,讓我臉正對着他,低低地說:“雲知秋,朕可不要你的虛僞,最好從現在去,你的這裡,都屬於朕,不然你會活得很痛苦的。”
一隻手狠狠地戳着我的心口,他眼中有着不容我退縮的厲寒之氣。
“來人,帶她下去好好梳洗。”
他先出去,衣服迎風而張揚起翩然的風采,怎一樣尊貴軒昂的少年皇上啊,可是,他就是一個惡魔。
二個宮女扶着我跟在他的身後,我閉眼睛任由那混濁濃重的酒意將我包圍,有時候寧願是不要有什麼知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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