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子衿拗不過葉堔的要求,便睡在葉堔的牀上,而葉堔就在靠門的地方打了一個地鋪,周子衿心裡愧疚,因此睡得不是特別好,而葉堔本來就不敢睡覺,所以睜着眼睛到了天明。第二天,葉堔帶着周子衿吃了早餐,給她招了一輛車,臨走之前,周子衿要了葉堔的聯繫方式,然後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了個字條留給了葉堔,送走了周子衿,葉堔便趕到了奶茶店裡。興是節日的味道還在,今天喝東西的人也還不少,趁着客少的時候,陸晨湊到葉堔的面前,“昨天晚上下班之後有沒有去high呀?”
“沒”
“就知道你沒去,謝謝你昨天幫我頂班,我女朋友和我約好了和幾個朋友一起去數新年鐘聲呢,爲了表達對你的感激之情,我給買了好吃的,一起吃點吧。”葉堔沒有拂陸晨的好意,便和他一起坐到店裡面吃東西。
“也就只有你這樣的性格才坐得住,外面那麼熱鬧你都不出去玩。你昨天晚上下班就直接回家啦?都沒去搞點豔遇什麼的?”
陸晨唸書也沒多少,嘴巴雖然有點不乾淨,但是性格大大咧咧的,人很講義氣,畢竟周子衿是個女孩子,葉堔並不想透露關於周子衿任何信息,因此並不打算把昨天的事情講給他的朋友聽“恩,下班我就回去呢。”
“哎,你說你吧,來這裡多久了,跟我混也混那麼久了,怎麼性格還是這麼內向呢。上天給了你一張好臉,你怎麼不用呀,真是浪費資源,要是你這張臉長在我身上,我巴不得每天出去給美女們放電啦。哈哈~~”
葉堔一邊笑着,一邊朝陸晨丟了一袋吃的,“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陸晨也不生氣,用手接住吃的,便開了袋子吃了起來。“我不是可惜你這張臉嗎?你這一大帥哥,就真想屈就在這裡一輩子。”
“這裡挺好的,難道你不想在這裡幹啦。”
陸晨放下手裡的吃的,一臉正色道“這裡工作確實很輕鬆,可是工資就那麼點,我和女朋友談了這麼久了,也該結婚了,這房子呀車子呀都要錢,特別是這裡,房價又這樣,我要是想快點結婚,可不是要多賺點錢才行嗎?畢竟要養家餬口呀,我不像你,就一個人…..”陸晨和葉堔在一起五年了,所以對葉堔家裡的事情都知道,陸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便趕緊打住,“葉堔,你別生氣呀,我並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知道我不太會說話。”葉堔知道陸晨的個性,所以並沒有生氣,“我知道,說到家,我也該回去給我父母掃掃墓了,我剛給老闆請了假,所以,最近店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啦。”
因爲昨天葉堔幫忙頂班,今天又說錯話,所以陸晨並沒有調侃葉堔,趕緊應了下來,問了一下葉堔的出發時間,然後叮囑了一下。下了早班陸晨就把葉堔趕了回去,說是讓他好好休息,準備明天回家的事宜,葉堔領了陸晨的好意,道了聲謝就回家了。在家裡收拾了行李,計劃了一下明天回家的行程,便坐在椅子上畫起畫來,還沒畫到一半,手機就響起來了,葉堔檢查了一下手機,原來是信息。“葉堔同學,謝謝你昨天幫我,要不是你,我就要流落街頭了。”原來是周子衿發來的。
電話的另一頭周子衿坐在自己的牀上,手機震動了一下,周子衿趕緊拿起手機,“不謝”周子衿感到一陣氣餒,便放下了手機,真是無趣,哎,反正他就是那樣的人,周子衿想着便放寬了心。“哐當”大廳傳來很大的一陣關門聲,緊接着周子衿就聽到媽媽在那裡罵罵咧咧“你去找你的狐狸精吧,有本事你永遠別回來。”周子衿心裡難受死了,便把臉捂在自己的被窩裡哭了起來。
葉堔第二天一大早便坐上了回家的車,葉堔的家在A市一個偏遠的區縣裡面,車子行駛了大概兩個小時纔到葉堔的村裡,葉堔走在路上,村裡有些小孩子好奇葉堔的回來,那些大人就趕緊把孩子帶到屋裡去,嘴裡嘟囔着“別看了,小心你也活不了。”葉堔已經習慣了,所以並沒有在意他們的看法,便徑直走向父母的墳地,葉堔給墳地除了一下雜草,燒了幾柱香和紙錢。“爸爸,媽媽,我過得挺好的,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也要去你們那個世界呢。”葉堔對於這個事情並不怎麼在乎,畢竟世間並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牽掛了,還不如安安靜靜的走了,一了百了。但是,心裡的某個角落不經意間打開,葉堔便轉了口風“不過,我會盡量堅持下去的。”葉堔把紙錢燒完了之後,就徒步朝山上走去。
葉堔老家有座山,山頂上有座小廟,聽說是清朝留下來的,曾經在*****的時候,差點被拆。後來發生了一件奇事,便留下來了。據說當時來了一羣村民去拆廟,廟裡有個和尚爲了阻止拆廟,便披着袈裟,坐在廟門口**,但奇就奇在火燒過程中,和尚似乎感受不到痛似的,一動不動的,把那些拆廟的人嚇傻了,便不敢上前拆廟,於是,這座廟就留了下來。傳言是否是真實的有待考究,不過,這些傳言也讓這座廟增添了點名氣,也讓這座廟多了些香客。但是,廟太小,裡面的佛像不多,和尚也只有幾個,就這附近區縣的人愛來這裡上個香,不過倒也能支撐寺廟日常開銷了。葉堔腳步比較快,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便到了山頂上,葉堔徑直朝寺廟走去,進了寺廟,掃地的小和尚跑了過來“葉堔哥哥,你好久都沒來寺廟了。”
葉堔笑了笑,摸着小和尚的頭道,“是呀,好久沒見小清明瞭,長高了不少。”
“王師兄也說我長高了不少,所以給我重新做了件新袍子了,說是後天就能去街上給我取啦。”
“那就好,過幾天你就能穿新衣服了。對了,葉堔哥哥在城裡給你買了新玩具。”說着便把包裡的禮物拿了出來。清明果然還是個孩子,歡天喜地的拿着禮物回屋了,連地也不掃了。葉堔無奈的搖了搖頭,便朝寺廟後院走去,走到一個房間門前,還沒等葉堔敲門,屋裡便傳出一個渾厚的聲音“你也該回來了。”
葉堔並不驚訝,推了門便進去。
“師父,你知道我今天要回來呀。”
只見房間裡的有個老和尚,眯着眼,打着坐,看樣子大概有六十幾歲。“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剛纔又聽見清明那小子偷懶跑回來,我就知道是你呢。”說完話,老和尚便睜開了眼睛。
“可是那東西不中用呢。”
葉堔點了點頭,“師父,您也不必再費心救我了,能活到現在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並未執意救你,若上天收你,我怕是賠了老命也救不了你,你又何必這樣放不下心結呢。”
“師父你不必這樣說,我知道你是心善,不想讓我有心裡負擔。”
老和尚捋了捋鬍子,也沒有想辯解。
“你就在廟裡住幾天,我自會幫你。”
“我知道了,師父。” 葉堔很是感激老和尚的救命之恩。
葉堔家原本是區縣一個很普通的家庭,葉堔的父親是小學老師,母親就在家種田,雖然日子過得很清苦,但夫妻倆的日子過得是恩愛甜蜜,後來葉堔的母親便懷上了葉堔。有一天,葉堔的母親挺着五個月的肚子在田裡幹活的時候,老和尚經過田邊,看見葉堔母親的肚子就說了一句:這孩子怕是活不了,若一意孤行怕是要連累家人。當時葉堔母親以爲老和尚瘋瘋癲癲說的是胡話,並沒在意,哪想到剛生下葉堔,葉堔的父親便撒手人寰。葉堔母親便回憶起老和尚說過的話,但是想着離世丈夫與自己昔日的甜蜜生活,看着丈夫唯一血脈在懷中嗷嗷待哺,葉堔母親還是咬着牙把孩子養着,因爲孩子是丈夫與自己的最後一點關係。
對於葉堔來說,他的童年時光,並不是與小夥伴一起嬉笑打鬧,而是成天被母親關在家裡,“葉堔,乖,外面很危險,等媽媽忙完了就回來給你做好吃的。”在懵懂時期的葉堔只能順從的點點頭,但是,聽着外面小朋友的聲音,葉堔的心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隨着他們的歡笑聲一起遠去。
直到有一天,葉堔大着膽子從窗戶翻了出去,他看見了飛在天上的小鳥,看見成羣結隊的小孩,看見了美麗的花草,看見了綠油油的田地……一切都那麼美,那時的葉堔五歲。可是回到家後,葉堔便一睡不起,像是沉浸在夢裡,不能自拔。葉堔的母親哭啞了嗓子,葉堔仍是安靜的躺着,看着日漸孱弱的孩子,葉堔母親想起了那個老和尚,於是到處打聽,後來大家告訴他山上的廟裡新來了一個老和尚,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葉堔母親口裡的那個和尚。葉堔母親顧不上那麼多,揹着葉堔便從家裡一路奔向山頂,到達廟前時已經是傍晚,傍晚的涼風吹着門前的楊樹,牆壁有些剝落的牆皮隨着風散去,葉堔的母親小心翼翼的叩了叩廟門,厚重的廟門打開,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和尚,一塊青黑色的胎記佔了右臉的一半,葉堔母親有些失望,“我……我要找一個老和尚。”
那個有胎記和尚作了個揖道“施主請進,我師父已經等候多時。”
葉堔母親有些忐忑,但還是跟着那個胎記和尚到了大殿,只見大殿的蓮花坐墊上有個打坐的和尚,葉堔母親一看,果然是那個老和尚,葉堔母親便哭着跪倒在老和尚面前
“我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老和尚趕緊把葉堔母親扶起來,“女施主,你先莫哭,我並非說不救,只是我救得了一時,也救不了他一世呀。”
“我如今就他一個牽掛,要是他死了,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呢。老師父,只要能他活着,哪怕是把我的命拿去,我都願意,求您幫幫我”說着葉堔母親重重的磕起頭來。
“罷了,罷了。你不必如此,我自會救他,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都答應,只要您能救我孩子的命。”葉堔母親拼命點着頭
“那就是讓他寄養在我這裡,以後不許見他,你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你可願意?”
葉堔母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以後不能見自己的孩子嗎?這是活生生的要和自己的孩子分離呀!葉堔母親無助的哭了起來,過了許久,才嗚咽的說道“只要是能讓他活着,我不見他就是了。”
“恩,那你去罷。”說完,老和尚便把孩子抱走了,葉堔母親哭着踉踉蹌蹌回了家。
“師父,您這是在救那個女子。”
“救與不救在於她自己,不在於我,日後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呢。”
“那這個孩子呢?”
“佛法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天意如此,自然是要救了,若愚,你去安排吧。”
“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