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目光飄了過來,然而蕭旺卻並沒有查覺。
之前排隊進城的人雖然多,但卻前進的很快。這裡是天子腳下,通常也沒有不開眼的來京城裡鬧事。門口的守衛查點的很快,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什麼事故發生了。
蕭旺攜着丫頭的手,進了都城西門後,先是找了個不大不小的客棧住了下來,計劃等明天一早,再去尉遲府。這二人不知道的是,那道尾隨許久的黑影在蕭旺進入客棧不久後便飛逝而去了。
自從那天離開了寧沙城的盧莊,他倆還沒怎麼住過客棧呢。
在路上過夜的時候,如果是野外就找個安全的地方宿營,如果是在小鎮子或是在城裡也是找家不大不小的店住下。這段時間裡,在野外住的次數比在城裡多多了。不過雖說同樣是很普通的客棧,但這帝都開的店服務態度可比小城裡的店差太多了。最明顯的感覺是這裡的人明明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卻總是喜歡帶着官腔講話,這讓蕭旺有點不爽。都是小人物,裝什麼大瓣蒜!
這家客棧給人的感覺是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所以晚上蕭旺並沒有像平時在野外那樣帶着丫頭一塊大聲的朗讀詩書,而是磨了些墨教丫頭寫字。說來蕭旺的字寫的還是可以的,在官塾的時候還經常因爲字寫的好看被教員誇獎。不過,現在這雙手握刀遠多過握筆的時候,所以如今寫出來的字單論美觀程度,難免有些退步。
這兄妹兩人寫着字不覺已經夜深了。
“咚!——咚!咚!”
直到聽見那一聲慢兩聲快的打更聲,二人才準備了下收拾睡了。
聽見外面不時傳過來的一隊隊巡邏將士整齊劃一的步伐聲,蕭旺終於可以放下心來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了。
……
連日來風餐露宿,這兩個孩子實在是累壞了。一晚上睡得十分香甜,怕是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知道。
清晨,一縷陽光放肆的灑在那半透明的窗紙上,蕭旺和丫頭二人舒舒爽爽地伸了個懶腰。天亮了,也該起牀了。
二人收拾停當用罷早餐,便向着柱國北街去了。
幾個月前在盧莊的時候,聽那尉遲公子提起過,他家在那王侯大街北面的一條街。這都城內最中心是那真龍天子的龍棲之地;外圍是東、西、南、北四條王侯大街,住的是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再向外,是東、西、南、北四條柱國大街,住的是或文或武的一干朝廷重臣。
這皇城內很多地方是不允許平民騎馬的。爲了省些麻煩,兩個人並沒有騎馬,而是走路過去。提起柱國北街,這城中的土著基本都是知道的,所以並不費力就可以找到。丫頭走了大半個時辰後,感覺有點累了,但卻沒有撒個嬌讓哥哥來背,因爲丫頭知道哥哥的傷還是沒有完全好,所以默不作聲的咬牙繼續走。蕭旺雖然忙着找路,但是依然很快就發現了丫頭的小心思,快走了兩步,蹲在了丫頭的前面。
“哥哥,我……”
丫頭並沒有直接趴在蕭旺背上,而是猶豫了一小會,然後繞到前面緊緊的環抱住了哥哥的脖子。兩隻大眼睛撲靈撲靈的眨了眨,最後在哥哥的大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接着嬌滴滴地說:“我要哥哥抱!”
“好吧!”
蕭旺很溫柔的應了一聲,接着輕輕的抱起了丫頭。
……
一早出來快步走了大半日,這才終於到了柱國北街。好在他們住的地方和這條街都在都城靠北的地方,不騎馬也能在一天之內趕過來。
這條街很寬敞,腳下青石鋪路,兩邊各有一排每丈距離一株的參天大樹。路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甚至有一點冷冷清清的感覺。想來是因爲在這條街上住的基本都是鎮守邊關的武將,而本朝太祖在當年立國的時候又定下了國制:戍邊將士不得涉政。所以,也基本沒有什麼地方官員過來跑關係要門路。這些武將能管的也就是招兵這件事,投軍這種事情,有家有業的富家子弟也是不願意做的,要不怎麼說“好男不當兵”呢!龍安國的邊境時常有戰事發生,如果將自家香火送進軍隊去混飯吃,那搞不好就是在坑兒子了。
立秋時節,天氣還是有點熱的。丫頭掛在蕭旺的脖子上休息了許久,這會看見這樹蔭,更是來了精神,也捨得從哥哥的懷中下來了。這丫頭,本來惦記哥哥的傷口不忍心讓哥哥背,這回可倒好了,直接掛在脖子上讓哥哥抱了大半日。雖說有時蕭旺的傷口會傳過來有些強烈的疼痛感,不過看着懷中熟睡的丫頭,又笑了笑忍着疼繼續向前走了。
當兩人走到第三座府邸的時候,終於看見尉遲府的牌匾了。
蕭旺站在綠漆大門前,拉住那獸面輔首口中銜的銅環,輕輕的叩了三下。那看門的管事打開門拿了信物也沒多說話,關了門就進去了。既然都到這裡了,也不用着急,和丫頭兩人在門邊靜靜的等着就是了。
那信物剛送進去不多久,就聽見一陣嘈雜之聲從府內傳了出來。隱隱聽見有一年輕男子的聲音在乾淨利落的吩咐着:“你快去收拾一間上房,不許見一粒灰塵;還有你,快去讓廚子燒幾道好菜,就說今天有客人來。”
蕭旺自然聽着出來,這就是那尉遲家的公子,尉遲劍一的聲音。只是有些奇怪,爲何明明聲音近了,卻又忽地漸漸遠去。正疑惑間,這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還是剛纔的那個看門管事,將蕭旺引了進去。
這管事看着有些年紀了,走起路來卻是腳步麻利。儘管蕭旺帶着丫頭走不很快,但是依然沒走多久就來到了正廳門口。這時,那尉遲劍一火急火燎的帶着兩把刀就跑了過來,朝着蕭旺的方向先扔過來一把,然後不等蕭旺接穩就抽出另一把刀衝殺了過來。
蕭旺也是一樂,這貨是有多久沒打架了?怎麼急成了這樣?
也不搭話,蕭旺抽出刀也衝了上去,兩個人就這樣戰在了一處。兩人還沒戰幾個回合,纔剛剛殺的興起,就見蕭旺被一刀震退,然後單膝跪地嘴角微微的流出了一絲絲的鮮血。
“哥哥!”丫頭急忙跑過來抱着蕭旺,然後惡狠狠的盯着那位已經傻眼的二哈。那尉遲公子也很無辜,問道:“才幾日沒見,你怎麼弱成了這個樣子?”
當這位公子看到蕭旺左肋下有鮮血滲出的時候,那帶着一點點調侃的表情漸漸的冷了下來,隱隱的瀰漫出了一點點的殺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