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光扶着城垛,他向下觀望着吳軍的九宮八卦陣,他苦笑一下:“龍兒,你這陣我還沒想好要怎麼破呢。”
這時候,吳軍陣中緩緩走出幾匹戰馬,當前一匹馬上的人正是趙玉龍,蕭崇光一眼就望見了,他頓時心跳若狂,用幾近貪婪地眼光盯住她。
“龍兒,我們終於又見了!”蕭崇光臉上露出溫柔滿足地微笑,他自言自語呢喃。
趙玉龍也已經看到了城頭的蕭崇光,她對上他眼光,心頭劃過一絲痛楚,她魂牽夢縈的這個人啊,終於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兩個人對望着,無需言語,已經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跟在趙玉龍身邊的司徒孝成和於斯也都認出了蕭崇光,雖然他們早懷疑蕭崇光的身份,但是今天這樣在兩軍對壘的戰場上相見,還是讓他們難以置信、無不震驚的。
“少主,那個人不是周文龍嗎?”於斯向趙玉龍問道。
“那個人不是周文龍,他是燕國的太子蕭崇光。”司徒孝成答道,他雖然並不認識蕭崇光,但是他從蕭崇光太子的服飾看出來,這個人就是燕國太子蕭崇光。
於斯驚訝地張了一下嘴巴,他看了一眼望着蕭崇光的趙玉龍,終是沒說什麼。
事情大了,與少主有斷袖情緣的竟然是燕國皇子,不,是燕國太子,將來的燕國皇帝,也不知少主會如何做?
半年前,司徒孝成就派人到洛陽去徹查蕭崇光的身份,他派去的人給他帶回來周文龍的畫像,果然,此周文龍與彼周文龍根本不是一個人。
不過,這件事司徒孝成倒是沒和趙玉龍提過,他暗中調查蕭崇光,怕被趙玉龍反感,這也是司徒孝成的聰明之處。
司徒孝成這樣說了,但他觀察到趙玉龍臉上沒半點的驚訝,他便明白了,關於蕭崇光的身份趙玉龍是心知肚明的。
司徒孝成雖然有點小小地妒忌趙玉龍看蕭崇光的眼光,但是,今天在這戰場見到蕭崇光,他也寬心了,蕭崇光是燕國的皇子,趙玉龍和蕭崇光是不會有結果的。
“子君,我們夜晚突圍。”蕭崇光向他身邊的聞子君說道。
蕭崇光在吳軍大營與趙玉龍俯瞰九宮八卦陣的時候,他發現陣中的傳令官都是用五色旗子來表達指令,所以,他要夜晚突圍,讓九宮八卦陣不能發揮最大威力。
夜晚,趙玉龍獨坐在軍帳之中,當營門遇襲的號角吹響,她抿緊了脣。
“少主,敵軍突圍了,我們的五色旗不起作用,要怎麼辦?”於斯進來軍帳問道。
聽了於斯的話,趙玉龍卻無動於衷,她知道蕭崇光會選擇夜晚突圍,她本是有對策的,在夜晚,五色旗可以換成五色燈籠,照樣可以指揮作戰。
但是,他們有約定,她要蕭崇光活着,等到戰爭結束,他們可以在一起。
“由他去吧。”趙玉龍半晌才說道。
五色旗不起作用,九宮八卦陣就如同癱瘓,她相信憑蕭崇光的能力是衝得出去的。
於斯一下無語,看來他家少主還是癡迷蕭崇光,要故意放蕭崇光一條生路。
司徒孝成也來到趙玉龍帳中,他臉上帶着喜色說道:“少主,敵人已經棄城而去,我們進城吧。”
司徒孝成很聰明,他看到燕軍突圍,而趙玉龍穩坐帳中沒有動靜,他便明白趙玉龍的用意。
不過,司徒孝成不在意,蕭崇光從這裡逃走,回燕國的路上還不知有多少義軍在等着這位燕國太子,諒他也活不了。
所以,司徒孝成也樂得順水推舟送趙玉龍的人情。
“夜晚不宜入城,等明日一早吧。我也倦了,你們都退下吧。”趙玉龍站起身說道。
“對,少主所言極是,那少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們入城。”司徒孝成說完便與於斯一起退出去。
趙玉龍合衣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此時,帳外的喊殺聲已經停了,看來,蕭崇光是已經成功突圍,她終於放下心來。
但是,此去燕國路途遙遠,因爲燕皇北撤,燕國僅剩的幾個城池守軍人心渙散,許多燕軍不攻自破,只顧着逃回故國去,現在,只剩了蕭崇光一支孤軍留在中原。
而且,蕭崇光現在的身份是燕國太子,他就更加危險。
想到這些,趙玉龍煩躁地又翻個身,她在黑暗裡睜着眼睛,回憶起白天見到蕭崇光的那一刻,他望着她,深情的眼眸,溫柔地淺笑。
趙玉龍一下從牀上坐起來,她不能丟下他不管,他是她未來的丈夫,她怎麼能眼睜睜看他去自生自滅。
趙玉龍立刻起牀點了燈燭,她給司徒孝成留下一封書信,大意就是告訴司徒孝成,先穩定中原局勢,把各路義軍這一盤散沙凝聚到一起,避免中原內亂。
至於她,趙玉龍告訴司徒孝成,她要功成身退,隱居世外,再也不問凡塵之事,叫司徒孝成不要尋她。
趙玉龍又留下了趙國的傳國玉璽給司徒孝成,並寫下禪讓詔書,讓他可好號令天下。
留下書信,趙玉龍便換上普通士兵的衣服,偷偷溜出吳軍大營,向着蕭崇光撤退的方向追下去,她要保蕭崇光平安離開中原。
第二天一早,司徒孝成與於斯來到趙玉龍的軍帳,他們見到了趙玉龍留下的書信和玉璽,兩個人心裡便明白,趙玉龍一定是去追蕭崇光了。
於斯苦笑,他家少主怎麼就這麼一根筋,放着中原的大好江山不做坐,非要去和個敵國皇子糾纏不休,他也是服了。
司徒孝成拿着玉璽和禪讓詔書,他竟然一點激動之情都沒有,只有滿懷的無奈和失落,好像,他現在得到的這些,並不是原來他孜孜以求想要的。
司徒孝成眼前出現趙玉龍嬌俏容顏,婀娜風姿,這世上還有哪一個女子,可以這樣動他的心?
蕭崇光北撤,遇到的第一支軍隊,就是利州王彭寵的利州軍。
彭寵比任何人更想拿下燕國太子,他要報答趙國皇恩,還要替當年以身殉職的蒲允鴻統領報仇。
而且,他若拿下了燕國太子,他的功勞就可以蓋過司徒靜父子,削削司徒靜父子那居功至偉的傲氣。
彭寵正在督戰,他身邊忽然多了一個軍士,“利州王。”那個軍士叫他。
彭寵一回頭,才驚愕地發現那個軍士居然是少主趙玉龍。
“少主!您何時來的?少主來的正好,前方的敵人就是燕國的太子蕭崇光,末將這就把他拿下。”彭寵高興地說道,有些邀功的味道。
“利州王,先鳴金收兵,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趙玉龍說道。
“哦?”彭寵愣了一下,他若是收兵,蕭崇光就過去了。
對於趙玉龍的命令,彭寵雖然疑惑不解,但是,他是軍人出身,知道服從命令是天職,他立刻說道:“是,少主,末將這就收兵。”
彭寵下令鳴金收兵,前方對戰的馬陵渾身是血匆匆跑來,大老遠地就氣喘吁吁地喊:“王爺,你怎麼可以收兵呢?西安軍和徐州軍這就都過來了,一定會拿下那燕國太子的。”
“馬陵,爲將者奉軍令行事,你囉嗦什麼!”彭寵向馬陵呵斥道。
唉!就這樣放走了燕國太子,彭寵心裡也是彆扭。
利州兵一撤,蕭崇光趕緊率領軍隊繼續前行。
也幸虧趙玉龍及時制止了彭寵,蕭崇光的軍隊才走沒多久,西安軍和徐州軍就包圍過來。
蕭崇光的軍隊馬不停蹄,連走了兩日,最後人困馬乏再也走不動,蕭崇光才下令找地方安營紮寨修整。
但是,他們前方一片茫茫丘陵,時值大旱時節,水井都是乾枯的,連點水源都沒有,根本無處安營。
看到面色嚴峻的蕭崇光,火桐嘆口氣,他捂緊了腰間的牛皮水袋,裡面還有半袋水,他從沒捨得喝過,只給王爺留着了。
突然,有個軍士走過火桐身邊,用胳膊肘蹭了他胳膊一下,就匆匆向前走。
火桐當然感覺到那個軍士是有意碰他的,好像是叫他跟去,火桐猶疑一下,還是決定跟過去看個究竟。
火桐跟那軍士到了一輛糧草車後面,軍士站住腳,回過頭來。
火桐驚奇地瞪大眼睛,這張臉他熟悉,這不就是趙玉龍假扮的明和道長那張臉嗎?只是嘴上沒沾鬍鬚,倒弄了滿臉的麻子。
“左前方二十里的山陰,那裡水脈較淺,可以掘井。再往前就是赤城方清遠的地盤,可以從西山繞赤城而行,但是千萬不能進山,此時乾旱,防備他們放火燒山。只要過了赤城,如果你們有接應的話,就可以順利回去。都記下了?”趙玉龍直接囑咐道。
火桐感動地連連點頭,他此時見到趙玉龍,無疑是見到了活菩薩下凡。
“多謝趙先生相助!請您一定要幫我們王爺平安回到燕國去。”火桐懇求說道。
“我會跟着他的,不要告訴他我在。以後叫我老鄭,鄭天寶,你快回去吧,有什麼事我會再找你。”趙玉龍說道。
“是!”火桐應一聲,趕緊離開。
火桐邊走着,他激動地淚水都快要掉下來,王爺真是幸運,遇上了趙玉龍這樣不離不棄的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