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空蕩蕩的、靜悄悄的, 鳳楚君翻身向裡,她手指撫弄着手腕上被蕭崇光抓地起了淤青的肌膚,一串淚水悄然而下。
也許只有這樣, 他才肯靠近她, 她才能靠近他, 鳳楚君脣角泛起一絲慘然笑意。
鳳楚君把手腕貼到臉上, 她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彷彿她可以感覺到蕭崇光大手地溫柔撫摸,她好想念之前那些無憂無慮,在他懷裡撒嬌的日子。
只可惜, 她再也回不去那時候。
蕭崇傑站在鳳楚君的牀邊,他看着鳳楚君的笑, 他心中不禁瀰漫起一股憂傷, 他怎麼努力都走不進她的心, 而蕭崇光,他就算對她再狠、再壞, 她也念念不忘他。
李太后回到她的安慶宮,蕭崇光正等在那裡。
一旁的信氏在縫虎頭帽子,信氏邊縫着嘴裡還不住地嘟囔:“華兒乖乖,孃親給你做虎頭帽,華兒戴上虎頭帽, 就可以消災免難, 長命百歲……”
自從信氏瘋了, 李太后怕宮人們慢待信氏, 她便將信氏接到身邊親自照顧。
李太后如此照顧瘋掉的信氏, 也完全是爲了燕皇,她知道燕皇生前鍾愛信氏, 所以,爲了九泉之下的燕皇能夠靈魂安息,她也要替他照顧好活着的信氏。
“光兒,你今天太沖動了!再怎麼說,楚君現在是你的弟媳,她又是一國皇后,你那麼魯莽地闖進她的寢殿都是不應該。”李太后一見到蕭崇光,她依然教訓着兒子。
“是她太過分了,平時她怎樣驕橫,兒臣可以忍讓她。但是,她竟然對崇傑的孩子下毒手,傷害皇家血脈,是可忍孰不可忍!”蕭崇光說道。
“這些事自有崇傑自己去處理,你不要越距。……畢竟,是我們愧對了她。”李太后堅持說道。
“兒臣知道了。”蕭崇光看到李太后不悅的表情,他便順從應道,不過,他不會讓鳳楚君一直如此囂張下去的。
鳳楚君現在如此囂張、有恃無恐地折騰,無非是倚仗着鳳家的勢力,等他把鳳家滅了,她也該會安生了。
關於朝中的這些事蕭崇光不願和李太后提起,怕他母親聽了擔憂。
“華兒,我的華兒呢?誰見到我的華兒了?華兒……”一邊的信氏突然瘋叫起來,她慌張地到處尋找她的華兒。
李太后趕緊過去,她溫和地哄着信氏:“崇華上朝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來,讓我看看你的虎頭帽縫得好不好。”
“噢!”信氏突然醒悟地點點頭,“我都忘了,華兒上朝去了……他父皇說了,只要他好好上朝參政,將來就把皇位傳給他,讓他當皇帝……我兒子當皇帝了!”
“是啊,你兒子是皇帝了,所以你要聽話,不要亂跑給他添麻煩。”李太后和顏悅色說着。
如果這世上的女人都像他母后一樣善良就好了!蕭崇光看着母親與信氏在那裡煞有介事的說話,他不由得感慨萬千。
鳳楚君小產後便高燒了,蕭崇傑就不上朝,日夜地守着鳳楚君。
鳳楚君在昏迷之中,她口口聲聲喊着“崇光哥哥”,這讓蕭崇傑很難堪,他遣退了所有宮人,獨自一人守着她。
鳳楚君平時在蕭崇傑耳邊吹風挑撥他與蕭崇光的關係,蕭崇傑始終都很堅定自己的立場,但是,他聽着自己妻子在昏迷之中呼喊蕭崇光,他的感情防線崩潰了,他難堪、他妒忌……他恨!
蕭崇光聽了李太后的教誨,沒有再進宮去招惹鳳楚君,但縱使這樣,他們的矛盾還是無法避免。
鳳楚君要求蕭崇傑給她在城郊建一所行宮,要建宮殿之類的開銷不是一半個銀子的事情,所以便報到朝堂上,由國庫發放銀子修建。
蕭崇光一看到那修建行宮的奏摺就惱了,燕國因爲連年征戰,國庫一直不算寬裕,哪有多餘的銀子修建那些奢靡的東西?
在中原的時候,燕皇又在燕京大興土木修建帝都,後來燕國撤出中原,那些銀子變成的建築物又不能變回銀子帶走。
所以,蕭崇光對那些不實用的建築物非常反感,他一口駁回了戶部的奏摺。
蕭崇光駁回了修建行宮的摺子,這讓蕭崇傑很沒面子,他是答應了鳳楚君的,鳳楚君還爲此賞了他一個笑臉。
千金難買美人一笑,肖崇傑就是爲了博鳳楚君對他一笑,他也要再去爲她爭取一下。
“王兄,南郊行宮是父皇在世時,就準備修建的,還是準了吧。”蕭崇傑第一次在政務上發言。
蕭崇光看了一眼蕭崇傑,他不悅地皺皺眉頭,弟弟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皇上,西夏在我邊境虎視眈眈,應該先充實軍費,以穩定軍心,至於行宮修建,什麼時候國庫寬裕了再議。”蕭崇光斷然說道。
蕭崇傑語噎一下,蕭崇光在金殿之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斷然拒絕他,讓他立刻覺得面子上無光。
肖崇傑不禁憋了一口氣,他要連這點小事都做不了主,他這個皇帝還不如不當,也免得鳳楚君每次拿他這個皇帝說事。
但是,蕭崇傑剛想張口,戶部的尚書就已經向蕭崇光領命了:“臣謹遵王爺懿旨。”
得,蕭崇傑伸伸脖子把喉嚨裡的話咽回去,他還沒有勇氣反抗蕭崇光的決定,也不敢去嘗試他要是惹惱了二哥會是何種後果。
但是,蕭崇傑不敢得罪蕭崇光,他就必然得罪鳳楚君,他下了朝沒敢去見鳳楚君,躲在李太后那裡不敢回宮。
鳳楚君知道了金殿上發生的事情,她竟然跑到李太后那裡去鬧了,她大哭大喊,污言穢語地辱罵着蕭崇傑的無能,把李太后氣得渾身發抖。
正巧蕭崇光來給李太后請晚安,他上去就給鳳楚君一個耳光,把鳳楚君打倒在地上。
鳳楚君看到蕭崇□□得臉色鐵青,她心裡一陣痛快,她抹一把嘴角的鮮血,向李太后說道:“母后說臣妾沒有規矩,請問母后,易王以下犯上,毆打臣妾,是何規矩?”
鳳楚君知道蕭崇光最是孝順母親,所以她就故意去氣李太后,戳蕭崇光的心肺。
“楚君,夠了,我們走。”蕭崇傑眼看事情無法收拾的局面,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從地上一把抱起鳳楚君,也沒顧得上向李太后告退,便抱着在他懷裡掙扎喊叫的鳳楚君回去未央宮。
“怎麼會是這樣?孽障啊!”李太后垂淚哽咽。
“母后,都是兒臣的錯,讓母后受此委屈。”蕭崇光跪倒在地羞愧萬分,是他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讓他母后跟着遭殃。
肖崇傑強抱了鳳楚君回到未央宮,他臉上被她尖尖的指甲劃了好幾道血痕,鳳楚君仍不解恨,肖崇傑一鬆手,鳳楚君就乾脆利落地又給了肖崇傑一個耳光。
“肖崇傑,你個懦夫,你妻子被人打了,你卻只知道逃跑,你是男人嗎?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你當得到底是什麼皇帝?連建個行宮都做不了主,你還不如一頭撞死了,也免得我跟着你活得丟人現眼……”鳳楚君依然不停地辱罵着,她要不叫肖崇傑與蕭崇光反目成仇,她心裡的恨意是出不盡的。
肖崇傑也不答話,只任憑鳳楚君拿他發泄。
鳳楚君罵完了就開始哭,肖崇傑看着鳳楚君哭他就心疼了,尤其看到她被蕭崇光打紅的臉頰,他更是心懷愧疚。
如果二哥打的是他,他絕無半點怨言,可二哥動手打他的妻子,就太過分了,肖崇傑無法不對蕭崇光起了怨恨。
肖崇傑伸出手,他想要安慰鳳楚君,他的手卻被鳳楚君一把打開,他看到妻子對他的憎恨,不禁更是難過。
而且,今天肖崇傑又在金殿上當着文武百官丟了面子,他本來就已經在心裡對蕭崇光的專權種下了疙瘩,緊接着又在後宮出了這檔子事情,他也是忍無可忍了。
入夜,肖崇傑就悄悄召見了與他比較好的吏部尚書的兒子譚夢生,讓譚夢生給他出個對策。
譚夢生現在任員外郎,因爲他父親是親近鳳家一族的,所以他也不被蕭崇光重用,整日因爲無所事事而醉生夢死地消磨時光。
現在,肖崇傑找他商量對付蕭崇光,正合譚夢生的心思,只有除掉了獨攬朝政的易王蕭崇光,他纔有出頭之日。
於是,譚夢生就給肖崇傑出了一個狠毒的計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刺殺蕭崇光。
才聽到譚夢生這個建議,肖崇傑還嚇了一跳,他連連擺手:“這使不得!”
但是,肖崇傑經不住譚夢生在他耳邊煽風點火,他又想到鳳楚君始終念念不忘蕭崇光,而對他無動於衷,肖崇傑便一咬牙答應了譚夢生的計劃。
無毒不丈夫,他要擺脫蕭崇光的桎梏操縱,贏得妻子的尊重,也只有狠心殺掉蕭崇光,當然,他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能驚動了他的母后。
“夢生,這件事幹系重大,你千萬要有十足的把握纔可以下手,切記!切記!”肖崇傑一再地囑咐譚夢生,一想到要對二哥下毒手,他就莫名地心驚肉跳。
“皇上放心,我會從中原去找合適的殺手,就是出了事,也絕不會牽連到皇上身上的。”譚夢生就大着膽子安慰肖崇傑。
看着肖崇傑發白的臉色,瑟瑟發抖的身子,還有他顫抖的語氣,譚夢生都快對這個計劃有些害怕了,他知道肖崇傑怕蕭崇光,但沒想到是如此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