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趙家臣與李默然才終於是強忍住了抽動的眼角,目光再看向楚老爺子時,已經變得如濤濤江水,奔流不息。
高,實在是高啊!
而且楚老爺子那有意無意看過來的眼神,更是說明了一切,這分明就是要李趙兩家交出投名狀啊!
這麼一條明路,如此的明顯,李默然與趙家臣如何能領會不到,當下二人便一起站了起來,朝着楚老爺子與陳老爺子深深一揖:“兩位老爺子,時間不早了,晚輩就不打擾兩位老爺子休息了。”
“好,你們路上小心點,這些天盛京可是真的很不安全啊!”這一回說話的是陳老爺子,他有意的強調了一下安全問題,這暗示很明顯,讓趙家臣與李默然二人的身體一滯,趕緊表態。
“老爺子請放心,晚輩一直很小心,所以這些多帶了幾名保鏢,想來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這話說的非常的含蓄,可是能坐在這裡的人,都是絕頂的聰明的,如何會不懂這隱含間表現出來的意思。
當下楚老爺子與陳老爺子二人就相視了一眼,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祝二位賢侄一路順風!”
看着緩緩關閉的會議室大門,楚雄的目光慢慢的回了過來,看向了陳老爺子與楚風,片刻後,三人突然一起大笑。
狂暴的笑聲直將整間寬闊的會議室都震的嗡嗡作響。
良久,笑聲終於止住,楚老爺子卻是目光一凝,神色有些嚴肅:“現在是時候通知一下皇甫家族了。”
他略略一頓,臉上閃過一抹複雜,但轉瞬即逝:“皇甫家族留在楚家的間諜。以爲我不知道嗎?我一直沒有動她,只是因爲我不想動了她之後,再被皇甫家族安插進來另一個,那樣查起來,很麻煩的,這個既然我已經知道,那便是最簡單的。”
他的話說的沒頭沒尾,可是楚風與陳老爺子卻都聽懂了,不過陳老爺子卻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楚風卻是提醒爺爺道:“每個人。都要爲自己做出的事負責,既然選擇了那條路,就要承擔那樣的後果,不過,這人雖然在楚風很久。但卻終究沒有做什麼壞事,這件事之後。爺爺也可考慮……”
楚雄突然伸手。阻止了楚風再說下去:“算了,這件事之後,如果她沒有事,就打打發她走吧。”
楚風張口想要再說,可是看到爺爺的表情,終於是沒有說出來。
他很清楚。其實爺爺心中也難捨,只是許多時候,人未必都能事事隨心。
……
黑暗的書房內,皇甫強仁獨自坐在那兒。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依稀可以看到他短短胡茬,配合着夜的漆黑與暗淡,更讓他多了一種難言的滄桑與孤獨。
自從香謝里大酒店的鬧出來之後,他心裡便有着一抹濃濃的不安。
而且隨着時間的流走,這份不安越來越重,可是他只能自己默默的抗住,因爲他的父親前幾日,已經染了重病,起不了牀。
可是就是父親能起得了牀,又能起什麼作用呢,老年癡呆,這個世界性的醫學難題,已經讓那個曾經是智謀百出的睿智老人,變得連自己也不認得了。
所以,他只能將所有的事,都埋在心裡,獨自承受。
二十年,父親得了老年癡呆已經有二十年,他也一直非常辛苦的瞞了世人二十年,沒有人知道父親得了老年癡呆。
沒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痛苦,更沒有人知道他爲整個家族付出了多少。
使得他還不到六十歲,便已經頭髮完全白了,一直靠着染髮的掩飾,或許真正想掩飾的,是自己心中的滄桑吧?
他這麼想着,思緒變得越來越亂,也越來越飄渺。
便在這時,輕脆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將黑暗的書房中的寧靜打破。
皇甫強仁一怔神,定定的看着那個響起的電話機。
古樸的電話機,將他的眼神頓時凝住。
這一部電話,更像是古董多一些。
實際的情況是,這部電話,基本上就沒有用過,便是皇甫強仁自己,也甚至都感覺它真的更像古董多一些。
只是現在這部電話響了,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安放在世家中的暗子發現了重大的事情。
他深呼了一口氣,將眼眸中頹廢強行都吐了出去,便是那一抹滄桑感,也都似乎淡了許多。
手很慢,也很穩健,緊緊的握住了電話機,只是他卻並沒有說話,而是在黑暗中的書房中,沉默着。
這份沉默並沒有保持太久,就被古樸的電話機裡傳出來的聲音打破了:“主人,我是十三,王天明掌握了大秘密,有人要殺他!”
“哦?”皇甫強仁的濃眉直接就挑了起來,眼睛更是睜的溜圓,能在這種時候,傳出來這樣的信息,絕對是有着重大的價值。
而且,有人要殺王天明,這事情可真的是太重要了。
皇甫家與王家的關係一直不錯,雖然上一回,王家與其餘四家一起打壓自己,可是他很清楚,王家更多的是被迫的。
而且在後來,王天明沒少給自己提供信息,讓他能夠事先謀劃,才使得皇甫家族雖然損失了一些,但根基無傷。
在火雲邪神找到自己之後,更是第一個就找來了王天明,當然,通過火雲邪神向王家展示自己的力量只是其中一個目的,而最重要的是,他想讓王家安心。
皇甫家族,還是有底蘊的,垮不掉!
而那次之後,果然王家沒有出乎皇甫強仁的意料,靠向了皇甫家族。
所以皇甫強仁聽到有人要殺王天明,心裡頓時就激動了起來。
機會,這絕對是一個機會!
“在哪兒?”他的聲音,也因爲心情的激動而帶着一絲迫切。
“在楚家回王家的路上。”話筒那頭十三的語速的很快,而且還帶了一抹慌亂:“有人來了……”
聲音戛然而止,皇甫強仁握着話筒的手滯在了那兒,眼眸中,一點如火的亮芒,在黑暗的書房內,閃爍着,燃燒着,就是夜的漆黑,也無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