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聚精會神的聽着,李建設接着說道:“就拿我們雲都市來講,咱們紀委屬於黨委方面的一個行政機構,一把手屬於副地級,跟所有的副職們都是平起平坐的。那麼,咱們執行權力監督的時候,就只能是往下面錯一個層次,從正處級幹部開始監督。當然,大致也就限於正處、副處兩個層面,在沒有特殊情況下,如果咱們堂堂市紀委出馬,去追究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也顯得殺雞用牛刀,顯得太可笑了。科級幹部就需要縣級紀委出面,以此類推一樣的道理,縣紀委也很少去追究一個科級單位內股級幹部,股級幹部的監督由科級單位內部的紀檢監察室去執行。我這麼說你應該能明白吧?”
趙慎三彷彿看到了一線光亮,也意識到自己的確是犯了一個非常大的錯誤,他的神情慢慢的呆滯了,連手裡的筷子都慢慢的落在了桌子上,下意識的說道:“也就是說……按照正常的慣例,咱們雲都市其實是不具備控制詢問肖冠佳的資格的對嗎?這個慣例我倒是知道,可是……”
“可是,爲什麼省裡會把他交回雲都呢?你是不是想問我這個?”李建設明白趙慎三已經意識到了重點,就接過話頭說道:“很簡單,省裡不想肖冠佳受到詢問。”
“什麼?”趙慎三更加震驚了,他失態的站了起來,連椅子都差點絆倒了,但很快就驚醒過來,趕緊拉好椅子又坐下,盯着李書記問道:“省裡當時給出的理由是咱們雲都方面正在調查銘刻文化城欠了鉅額的資金無法償還,導致投資人羣起鬧訪的事件,這個案子的主要涉案人是肖冠佳,發回來合併審問有利於案件的調查突破呀,怎麼會是您說的原因呢?”
李建設肅穆的說道:“小趙,所以我才說你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你是我大力推薦的年輕幹部,實話說,在省裡決定讓誰負責這個案子之前,陳書記曾經把我叫到省城詳細詢問過雲都能夠勝任調查這個案子的幹部情況,有意由省紀委出面向省裡建議,讓我暫時兼任政法書記一職,掛帥調查此案。我在拒絕之後就推薦了你,拍着胸口說你絕對能勝任,這纔有了你的代理,更有了市裡把這個案子全部交給你負責查辦這個結果。爲了證明我推薦的人名副其實,我當然希望你早點圓滿結案。爲了不讓你在調查過程中感到掣肘,我還囑咐老侯不要干涉你的調查方法,這才導致老侯大撒把把責任都放在你一個人肩膀上。所以,我對你負有一定的責任,也有義務在你犯錯誤的時候提醒你。”
趙慎三徹底傻眼了,他沒想到自己認爲的肖冠佳倒黴出缺,放眼雲都官場,除了他趙慎三享受副廳級高配,還擔任市委常委,代理政法委書記一職捨我其誰般的自信,居然是如此可笑的不靠譜!原來,省裡要的僅僅是一個能夠負責這個案子的人選,而並非一定要替補一個政法委書記,當然,就算是要替補,若不是需要給他趙慎三這個指定的查辦人一個合適的身份,這個位置也不見得就是他的!
李建設整個工作過程中,乾的時間最長、成績最大、業務最熟的行當還是紀檢工作,他屬於在全省範圍內都很有口碑的紀檢領導,陳偉成書記對他的信任度也很高,要不然這次這個案子,也不會明知道他已經擔任了副書記,脫離了紀檢工作,依舊想讓他掛帥查這個案子的。可是對於李建設來講,如履薄冰般幹了這麼久的紀檢工作,好容易全身而退,上岸擦乾腳穿上舒服的鞋子,怎麼肯再次跳進水裡去?就力薦了堪當大任的趙慎三來掛帥,也是考慮到這個年輕人後臺硬挺可以抗得住案件本身帶來的正常反作用力,而且趙慎三心思靈動能夠出其不意,有時候不按常理出牌卻偏偏能夠出奇制勝,李書記覺得他有能力圓滿的把這個案子查下來。
趙慎三挑起這個案子的重擔,第一腳就踢得漂亮,從江州要回來十分之一的款子安撫了民心,穩定了局勢。一直暗暗關注這個案子的李建設書記心裡十分欣慰,覺得趙慎三敏銳地發現了這個案子的玄機,一出手就有這麼一個漂亮的亮相,看來果真是不負所望,能完成這個艱鉅的任務了。
可是隨着案件發展,省裡把肖冠佳也給送了回來,趙慎三起初並沒有見這個人,只是囑咐田振林好好照看,這也還符合套路,沒想到他終於忍不住見了肖冠佳,還一本正經的詢問了一次,這就引起了李建設的警覺,生怕這個年輕人爲了儘快獲得工作突破,取得上上下下的認可,做出什麼不可挽救的錯誤舉措,這次不惜親自跑一趟,來對趙慎三做一番敲打跟警告了。
趙慎三想透徹這種種關節之後,頓時萌生一種心灰意冷的情緒,神色間就不由得帶出幾分索然,低聲說道:“李書記,我哪裡錯了您就指出來吧。”
李建設多年的審查工作不是白乾的,對察言觀色這一項技能,絕對可以稱得上爐火純青,趙慎三的心思哪裡瞞得過他?他知道對這個年輕人說話點到爲止即可,決不能說的太透徹,一切就讓趙慎三自己去領悟,他只需要做到引導就行。
“我剛纔說我有義務在你犯錯誤的時候提醒你,並不是說你已經犯了錯誤,而是覺得你對我們的工作性質有誤解的地方,有可能導致以後你犯錯誤……呵呵呵,你不會嫌我婆婆媽媽吧小趙?”李建設笑着說道。
趙慎三趕緊勉強笑着說道:“哪裡哪裡,我知道您是爲我好,而且我這會子也明白了一點,感激您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您?李書記,我就說嘛,我是政法委書記,政法委是一個行政機構,根本就不適合正面出動調查幹部違紀問題,怪不得這個案子我進市裡就砸給了我,原來是您特意推薦的。”
“小趙,你這會兒是不是覺得我推薦你是害了你呀?心裡一定在罵我:‘這個人先是危言聳聽的嚇我半天,說我這裡錯了那裡錯了,現在又顯擺推薦的功勞,還真不是一般的討厭!’對不對?哈哈哈!”李建設揶揄的說道。
趙慎三臉一紅說道:“沒有沒有,這個絕對沒有!李書記,無論這個案子被我查出什麼樣的後果來,沒有您的推薦,慎三也不可能得到這個政法委書記的位置,常言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您的舉薦之恩我銘記在心,乾的好壞是我的能力問題,怎麼能怪您,那我不就成了得便宜賣乖的小人了嗎?只是我的確對這個案子越來越迷糊,還請您不吝賜教,別讓我懵懵懂懂鑄成大錯,那可就一來辜負了您的舉薦之恩,二來把我的前程也給斷送了。”
李建設看出了趙慎三說這番話是誠心誠意的,也很滿意這個年輕人的確不是凡品,能夠看透事情的本質,欣慰的說道:“小趙,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至於你說你對這個案子很迷糊,那我下面我再給你講個故事,不代表任何象徵性影射,僅僅就是一個故事,聽完後就看你能領悟幾分了。”
“嗯。”
“一隻小螞蟻,準備證明它可以擔任螞蟻將軍,但冬天馬上就要到了,它如果能替螞蟻窩立個大功,就證明它具備了自強自立的領導能力,那麼,它就需要找到足夠多應付過冬的糧食。”李建設開口居然真講起故事來:“於是,這小螞蟻就出馬到外面去找了。它很幸運,幾乎是出門不遠就發現了一塊送上門的蛋糕,這塊蛋糕很大,要是帶回窩裡去,絕對會引起螞蟻王的賞識,得到它想要的將軍位置。於是,這螞蟻拼命地搬起蛋糕往窩裡走去,它心裡懷着將軍的夢想,意氣風發,雖然蛋糕遠遠超出了它身體的負荷極限,但因爲它被凌雲壯志激勵着,費盡全身力氣居然舉起來了。小趙,你說這隻螞蟻想成功需要具備幾個前提?”
趙慎三苦笑着說道:“首先,它需要有足夠的力量把蛋糕扛回去,而不能在中途倒下被蛋糕砸死。其次,它還得提防別的螞蟻或者是別的什麼昆蟲來搶奪蛋糕,因此給它帶來災禍失去性命,我說的對嗎?”
“從你的理解角度也算解釋的通,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似乎忽略了,這蛋糕從何而來?爲什麼那麼巧就被小螞蟻發現了?蛋糕可是好東西呀,爲什麼別的昆蟲都不來扛,輪得到它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螞蟻呢?”李建設眼裡閃動着睿智的光芒接着說道:“所以,小螞蟻最大的危險並不是會脫力被砸死,更不是因爭奪被吞掉,它的危機也並非是在搬運過程中,而是成功之後。”
“什麼?成功之後?”趙慎三問道。
“蛋糕上失去這麼大一塊,主人沒發現少了,可能是被挖下這一塊的人用奶油掩蓋住缺口看不出來,但小螞蟻立大功之後,蛋糕的主人就會追究這塊蛋糕的來源,仔細檢查就會發現完整的蛋糕已經不完整了,這樣一來,小螞蟻是不是就成了從大蛋糕上偷下來這麼大一塊的替罪羊?要知道那個完整的蛋糕可是被層層用高壓線編制的電網完好保護着的,這樣的情況下都能被挖走一大塊,這個罪魁禍首是不是該死?那麼,這隻螞蟻的下場是不是成功比失敗更慘點?”李建設說道。
“……嘶……”趙慎三倒抽一口冷氣。
“換一種可能,小螞蟻沒有先發現這塊蛋糕,而是發現了大蛋糕上的漏洞,它作爲發現者被賦予了一個莊嚴地使命---調查蛋糕丟失這個事件。現在小螞蟻就需要從兩個出發點去調查,小趙你說哪兩個出發點?”李建設果真是老辣,步步誘導卻不直接說出。
“第一個出發點是調查蛋糕缺失的罪魁禍首,從這個元兇身上追出丟失那塊蛋糕的下落。第二個出發點則是找回蛋糕補嚴實缺口,權當沒丟過。”趙慎三也是一點就透的人,開口說道。
“呵呵,你這麼說的話,我就姑且算你答對了。”李建設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咱們避開小螞蟻,從蛋糕的主人這個角度再進行假設。如果蛋糕的主人既想找回蛋糕,又想讓暗地偷走蛋糕的罪魁禍首落網,他會如何運作才能兩全其美呢?要知道蛋糕被層層電網嚴密保護,如果是一個兩個小偷,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盜成功,要完成這個舉動肯定需要好多人裡應外合才行。如果蛋糕主人已經鎖定了偷盜的嫌疑分子其中之一,公開拷問的話,其餘的同案人員會不會拼命地掩飾罪證?甚至不惜把暴露這個小偷殺了滅口?想兩全其美的話需要如何運作?如何才能既不引起同案犯的警覺,還能找回蛋糕,找到證據最後一網打盡?如果你是蛋糕主人,你會如何安排啊小趙?”
“這個……”趙慎三沒回答出來。
李建設卻不說下去了,突兀的放下筷子站起來說道:“行了小趙,今晚跟你喝酒聊天很開心,你明天還得去江州,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說完,李建設乾脆利落的就要出門走,趙慎三飛快的站起來攔住了李書記,急急的問道:“最後一個問題,如果那隻小螞蟻已經傻乎乎的詢問過那個嫌疑犯了,會引起什麼後果嗎?該如何補救?”
“大肆宣揚,宣稱詢問的角度僅僅是追問蛋糕的下落,然後就大張旗鼓的去找那塊蛋糕,做出找回蛋糕萬事大吉的狀態即可。即便如此,那個嫌疑犯估計也會因此受點磨難,罷了,我幫忙安排一下吧。”李建設頭都沒回沉聲說完,就出門進了電梯,堅決阻止趙慎三送他,很快就消失在電梯門裡面了。
趙慎三呆呆的回到屋裡關上門,腦子裡亂哄哄的,好似有無數的線索如同流星般一閃而過,想要抓住卻飛快的消失。坐了半晌咂了咂嘴,感到滿嘴的苦澀,他下意識的站起來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靜下心思考良久,腦子裡纔對這個案子有了一個大致的印象---
肖冠佳這個案子,影響極壞,省裡是下定了決心要查問透徹以正視聽。但是,內在很可能牽連甚廣,動一動肖冠佳就可能驚動其餘的人物,或者羣起掩飾,或者作出瘋狂的舉動,總之給查案製造阻礙,不希望水落石出。在這種情況下,省裡做出了一個先示弱以混淆視線的做法,把肖冠佳交給雲都,還憑空提拔上來一個根本不具備調查審問肖冠佳這個級別資格的趙慎三,給他掛一個政法委代理書記這個更不具備親自掛帥查問的虛銜。如果趙慎三足夠精明,足夠謙遜,足夠明白自己幾斤幾兩,就不會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審問肖冠佳。也就是說,省裡的本意就是讓肖冠佳處在一種避免被審問的狀態下,迷惑某些人的神經跟視線。
“靠!老子就是那隻狂妄的小螞蟻,明明沒那麼大能耐,還想把蛋糕搬回家立功受賞!”趙慎三懊惱的低聲咒罵道。
李建設說話很講究藝術,明明把該提醒的都提醒到了,但如果攤到桌面上追究的話,也無非是給趙慎三雲山霧罩的講了這麼一個蛋糕跟小螞蟻的故事而已。
這纔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啊!不服不行啊!趙慎三暗暗欽佩不已,怪不得人家李建設能夠多年辦案無數卻全身而退呢,這份老辣的見地自愧不如啊!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是甘心做省裡安排的煙幕彈角色,碌碌無爲的配合演戲呢,還是另闢蹊徑出奇制勝,做出讓省裡也刮目相看的舉動呢?如果真的當了這個省里拉一拉,這邊就動一動的木偶角色,日後事情一了,明白真相的大佬們怎麼會承認他的能力?再說了,即便省裡對追究蛋糕缺失的原因需要他們自己暗中調查,雲都這邊的亂子還是需要雲都自己消化解決的,如果趙慎三不作爲的話,黎遠航如何看待他這個欽點的將軍呢?
不行!既然做了這隻狂妄的、希望當將軍的小螞蟻,就不能被動的當配角,而是要從自己的角度巧妙行事,既不破壞省裡的大部署,還能夠發出自己的光芒引人矚目,這樣纔算是最大的成功。如此看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需要全盤推翻重來了……
“我不當惹禍精,但也絕不當傀儡,還是按照我自己的思路來吧,就讓你們都看看,我這隻螞蟻具備找回蛋糕的能力!”
想到這裡,趙慎三萌生了一種慷慨激昂的情緒,他點燃了一支菸站在陽臺上,看着樓下的萬家燈火,即將登臺決鬥的勇士一般信心百倍。
在陽臺上抽完兩根菸,趙慎三走回屋裡,看時間還早,就到書房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想消遣一會兒,誰知自動登錄的qq上面卻顯出了小虎的頭像,他點開了視頻,已經是個帥小夥的小虎那張笑臉就出現在屏幕上了。
“嗨,爸爸,道。
“小虎,這會兒沒課嗎,怎麼有空上網?”
“昨天考完試,今天休息一天。老爹,這句話應該我問,您怎麼有空上網呀?”
“我明天要去江州出差,晚上在家沒事就上來了。小虎,你最近還好嗎?錢夠用嗎?我看你好像換宿舍了嘛,屋子挺大的。”透過視頻,可以看到小虎身後是寬敞的架很考究的樣子,趙慎三就問道。
“嘿,我媽一下子給我那麼多錢,我也不願意跟同學合租互相影響了,另外我決定以後就在國外發展,也需要一個穩定的住處,看到合適就自己買了一套房子。”小虎說道。
正在這時,一個金髮女孩裹着浴巾的身影閃進了屏幕,那女孩用英語問小虎:“親愛的老公,你跟誰視頻?”小虎趕緊尷尬的衝趙慎三吐吐舌頭說道:“拜拜老爸,朋友來了。”就把視頻關了。
趙慎三先是覺得好笑,小虎屁大點孩子,也已經知道跟女孩子在一起了?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孩子說的一句話:“我媽一下子給我那麼多錢……買了房子。”鄭焰紅跟他確定關係之後,家庭的收入跟支出都是趙慎三一手在操持,鄭焰紅整個一甩手掌櫃,小虎出國的每筆資金都是她囑咐趙慎三打過去的。範家也沒有虧待這個唯一的大孫子,也沒少給小虎打錢,這孩子在國外不吃苦是肯定的,但能夠一出手就買下豪宅這件事還是太駭人聽聞了!
雖然兩個人的錢沒有任何限制,誰想用都可以,但鄭焰紅的個性,絕不會從家裡拿走足夠在國外買一套房子的鉅款而不跟趙慎三商議一聲的,趙慎三也沒發現一次少這麼多儲蓄,這可太不正常了!
趙慎三的心越來越沉重,肖冠佳的倒黴就是因爲閨女在國外太過奢侈,引起了衆怒才導致滑鐵盧般連鎖效應的,如果小虎的事情也被別有用心的人給炒作出來,鄭焰紅不能獨善其身是肯定了,就連趙慎三都可能也被連累進去!
思考良久,趙慎三撥通了鄭焰紅的電話問道:“焰紅,你方便接我的電話嗎?我有些事情想跟你溝通一下。”
趙慎三用這麼嚴肅的口吻說話,還很少見的叫“焰紅”這個稱呼,好似有些出乎鄭焰紅的意料,她說了句:“你稍等,不用掛。”接着電話裡一陣腳步聲,很快,聽到她略微帶着喘息說道:“我現在在露臺上,你說吧。”
“小虎在國外的情況你瞭解嗎?你最近跟他打電話聊過沒有?”趙慎三問道。
“小虎?怎麼了?他出了什麼事情嗎?你怎麼突然提起孩子了?”畢竟是母子連心,一聽到兒子的名字,鄭焰紅立刻緊張起來,一疊聲問道。
趙慎三嘆息一聲說道:“唉,焰紅你別神經過敏,孩子好好的,我就是有些擔心他過得太好了,生怕給你帶來什麼麻煩,纔跟你說一聲的。你知道嗎,小虎在國外自己買了房子,好像還有個……呃,他買房子你知道嗎?”本來想把有女孩跟小虎同居的事情也說出來的,猛想起自己畢竟是後父,還是不涉嫌挑撥離間的好,趙慎三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僅僅提到房子這件事。
沒想到鄭焰紅很不在意的說道:“哦,你說這個啊,我知道啊!我還在雲都當市長的時候,有一次向陽哥來找我,說有個生意穩賺不賠,但他資金不足,讓我給他三十萬。你給我的卡上有,我就給他了。後他又說親兄妹就不搞有借有還的形式了,乾脆算我一些股份罷了,我覺得怎麼都行也沒反對。年初的時候他給我打電話,說生意已經結束,收益不少,問我把錢打到哪裡?我一想今年還沒給小虎生活費,就讓他直接把錢給小虎了。孩子告訴我了跟同學合租不方便,想換個地方住我也答應了,問孩子錢夠不夠,他說舅舅代媽媽給的足夠了,我就沒阻攔他。三,小虎決定是要在國外發展的,買個地方住也是遲早的事情,你怎麼那麼神經過敏呢?是不是被肖冠佳姑娘的事情嚇到了?哈,沒事的,咱們兒子僅僅是買個住處,再說了,範家也就這麼一個獨苗苗,他家經濟也不緊張,就算有人做文章也解釋的通,不需要你爲他擔心的。”
趙慎三聽完,心裡隱隱覺得這件事可沒那麼簡單,要知道朱長山在雲都發展多年,可謂根深蒂固,資金雄厚,就算是一時流動資金週轉不利,想要找人週轉一下簡直是太容易了,怎麼會巴巴的找到鄭焰紅要了區區三十萬呢?朱長山更知道鄭焰紅是個不喜歡在意細節的人,他說一聲把這筆錢變成股份,鄭焰紅肯定不耐煩去追究到底是什麼生意、到底能有多大收益這些細節,糊里糊塗就成了合夥人。而且聽起來最終賺了多少錢鄭焰紅也是一筆糊塗賬,居然就便讓朱長山直接給小虎打過去了!
可是,鄭焰紅剛纔都說了一切都不需要趙慎三這個後爹擔心,人家買的時候都不徵求他的意見,現在木已成舟他如果揪着不放的話,豈不是自討不痛快?他只好笑着說道:“哦,你心裡有數就成,剛纔跟小虎視頻,聽孩子說買房子了,我嚇了一跳呢!那好吧,你也很累了吧,早點休息吧,晚安。”
鄭焰紅反倒覺得奇怪起來,在電話裡叫道:“趙慎三,你怎麼這麼幹脆呀就掛電話?急着幹嘛去?沒聽到我專門到樓頂露臺上接你電話嗎?就這麼硬邦邦的問完話就掛,什麼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