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天賜無比的慶幸自己一念靈動找來了魏剛,這一中午的情緒沉澱讓他避免了因爲衝動釀成的決裂後果,跟魏剛談完話,他心頭鬱積的塊壘盡消,下午去找鄭焰紅談這件事的時候,他的情緒很平和,態度很誠摯,效果也就很好了。
讓秘書事先約好時間,鄒天賜非常和煦的走進了鄭焰紅辦公室,並沒有如同他上午散會時那種惱羞成怒的情緒,微笑着說道:“焰紅書記,怎麼趙慎三書記來河陽了,你也不給我一個機會盡盡地主之誼呀?我先說好,晚上我必須要請慎三書記吃飯,你可不許藏私哦!”
此刻鄭焰紅還沒接到趙慎三要走的電話,就開心的笑道:“哈哈,趙慎三準備去京城參加中央黨校的後備幹部培訓班,這兩天沒事,我就把他拉到河陽來看着,省的他沒事幹天天跟那些狐朋狗友喝酒。鄒市長要請他吃飯當然好了,今天我有個大哥也來了,你晚上就一起請了吧。”
最後這句話正是鄭焰紅的精明之處,一則中午鄒天賜要找她,付奕博已經彙報過了,那麼朱長山的來訪鄒天賜是知道的,說出來顯得坦蕩。二則連這麼私人化的事情都毫不避諱的告訴鄒天賜,也足以顯示了她鄭書記無時不可對人言,更顯得她沒有把鄒天賜當外人。
“是嗎?那當然好了,晚上我在河陽府定地方,到時候大家一起去。對了鄭書記,今天我過來打擾你,一來是聽說慎三書記來河陽了,想表示一下。二來是有些工作情況我想和你議一議,大概需要時間久一點,不耽誤你的其他日程安排吧?”鄒天賜謙遜的問道。
鄭焰紅笑笑說道:“天賜市長,我今天下午的時間,是解決一些有關文化園招商問題,若是你想跟我商議的事情跟這個項目有關,那就正好一起研究研究,無所謂耽誤。”
鄒天賜更開心的開了句無傷大雅的玩笑:“沒想到我一不小心跟鄭書記心有靈犀了,我來找你就是這件事。”
“那這樣吧天賜市長,紅旗書記作爲黨委方面負責這項事務的同志,有些情況可能比咱們倆更清楚些,要不然咱們就臨時召開一個書記辦公會?咱們三個一起商量可能更全面些。”鄭焰紅也情緒很好的樣子。
“可以的可以的,那就讓紅旗書記過來吧。”鄒天賜坦蕩的說道。
誰知道付奕博打電話給吳紅旗的時候,吳紅旗說他正在黨校講課,還得半個小時才能結束,他儘快趕過來,讓鄭書記跟鄒市長先進行着。
書記辦公會,顧名思義,就是黨委書記小範圍的座談性商議,原先副書記好幾位,這種會議就熱鬧些,現如今只有一名專職副書記,其餘就是黨政一把手一正一副兩個書記,攏共也就三個人。這種場合的商議比起常委會來,出現矛盾的可行性較小,也比較容易保密,故而,容易出現分歧的事情現在書記辦公會上議議,定定調子,三個人取得共識之後再上常委會,通過的比率幾乎不存在懸念,又避免了黨政一把手意見不一,在常委會上首次提出來,各執一詞爭執起來不好看。但這也要看黨委書記的威望跟行事方法了,佟國傑在任的時候,從來就不開這種書記辦公會,有事情直接上常委會,鬧就鬧,爭就爭,倒也是熱鬧得緊。但鄭焰紅喜歡不打無準備之仗,這個書記辦公會就很常見了。
鄒天賜就開始說話了:“焰紅書記,首先,我需要檢討一下前段時間我的急進情緒,唉,也是因爲咱們河陽被工業園工程拖累的太狠了,上上下下提到這件事都……”
正在這個時候,趙慎三打來電話說他要緊急趕回南州了,鄭焰紅囑咐過後跟鄒天賜說道:“得,今晚你要省一頓飯了,趙慎三有要緊事被召回省裡去了。”
不提鄒天賜如何跟鄭焰紅繼續進行他跟魏剛商議好的對策,回過頭說趙慎三坐朱長山的車緊急返回南州。
在車上,他跟朱長山就卡娃被江州方面突然帶走這個事件做了很深入的討論,朱長山可能感到到了無法置身事外的時刻,有好多之前他不願,也不能告訴趙慎三的隱情都說了出來,更給了趙慎三豁然開朗的感覺,對於等下見了陳書記說些什麼,也有了初步的籌劃。
還沒到六點,李建設的奪命連環call就開始了,趙慎三一路彙報着到哪裡了,到哪裡了,終於,六點半到了省城,李建設直接說了一個地址,讓趙慎三一個人秘密過去會合。趙慎三摸不清形勢,也不敢讓朱長山送他了,就在一個路口下了車,自己打了個車按照李建設約定的地點趕緊趕過去了。
出租車按照趙慎三說的地址一路在省城鑽行,走着走着居然到了北郊,走出北環路就已經黑透了,這裡偏僻的也沒有路燈,趙慎三自己都不知道南州還有這地方,終於,出租車停在了一個看似很高檔很繁華的新開發住宅小區門口,說這裡就是趙慎三說的南岸水韻小區,收了他一百塊的車費,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大門口,一溜煙開走了。《首發》
趙慎三饒是一個膽大的男人,一個人站在這“鬼城”門口,心裡也是不由自主的一陣陣發寒,剛摸出電話想問問李建設是不是地方錯了,一輛車從黑影裡悄沒聲的滑過來,車窗搖下,李建設的臉露出來低聲說道:“上車!”
上車之後,趙慎三還沒有開口,李建設就擡起手,重重的在他腦袋上打了一記,咬牙切齒的罵道:“你小子夠狠,病遁玩的比我都老練啊,還躲到老婆地頭去玩蒸發,是不是覺得自己聰明得很啊?”
趙慎三低聲下氣的說道:“李書記,我都成了過街老鼠了,還戳在雲都給人當靶子嗎?你說說看,我除了躲起來還能怎麼辦?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怎麼好端端的江州方面又插手了,還把咱們已經控制中的重要證人給帶走了?你急着把我找回來,又約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鬼城裡,到底要幹嘛?”
李建設冷着臉說道:“你以爲你一走了之,這邊就穩穩當當等着往下發展啊?我告訴你,案件出了大變數了,現在不單單是咱們誰都難以置身事外,就連省委都……趙慎三,即便你躲到了河陽,河陽也不是一個消息封閉的地方,你真的就沒聽到一點風聲?”
趙慎三一呆說道:“我關閉了手機,在河陽除了鄭焰紅,沒有接觸任何別的人,鄭焰紅這幾天正煩惱內訌的事情也沒說什麼,聽你說的意思出大事了?怎麼回事?”
“罷了罷了,你還是別問了,前面就到了,咱們趕緊進去跟陳書記碰頭了再說。”李建設看車已經停了,就不再說了。
這個南岸水韻小區,是南州市早些年開發的小區,當時在盧博文之前的市委書記牽頭下,把北區規劃爲高檔學校集中區,省外國語學校、實驗中學等有名的學校都要遷過來,緩解市中心龐大的壓力,結果就帶動了周邊地價的飆升跟住宅區開發熱潮。誰知轟轟烈烈的進行了一半,卻因爲這些學校不願意遷到這麼偏遠的地方,聯合以學生安全爲理由集體到省裡反映問題,李文彬就把這個規劃給斃掉了,但是這裡的小區開發已經接近尾聲,也只能硬着頭皮蓋好了,也賣出去不少,但因爲周邊一直不成規模,根本沒有入住率,也就成了南州最有名也最名副其實的鬼城了。
此刻,車就停在小區最中心位置的一棟三層別墅門口,這棟別墅掩映在一叢翠竹跟好多高大的香樟樹中間,不把車開到跟前,根本看不到樓上亮着燈,又正處小區中心,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裡面有人。
趙慎三心裡暗暗忐忑不安,心想鬧得這麼神秘,就算是今晚他被留在這裡關起來黑掉了,估計也沒一個人能知道!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腦海裡,他就想起了了悟大師說過的一句話:“凡是你一念中所想的,就都有可能成爲現實。”他激靈靈打個冷顫,趕緊“呸呸”吐了幾口唾沫,心裡暗暗說道:“阿彌陀佛,壞的不靈好的靈,壞的不靈好的靈!”
原本這個小區就是爲那些不差錢,卻在乎孩子會不會受罪的大款家長準備的,故而極盡奢華,就三層樓的別墅居然裝電梯,真是燒的了!
李建設看來是已經來過了,他沒有上電梯,帶着趙慎三走到門口,掏出一張卡片樣的東西插了一下,門就開了。兩人從大門進去,看到寬大的客廳裡有四個正襟危坐的武裝警察,旁邊的幾扇門全部緊緊關閉,不知道里面會不會隱藏着重裝炮一類的東西,整個場面看起來詭異的好像樓上正在發生恐怖分子暴亂一樣。
李建設目不斜視,也不跟那些警察打招呼,大步跨過大廳就朝樓梯走去,趙慎三隻有跟着,心裡更加不知深淺了,乳白色的木樓梯看上去那麼高雅溫馨,給他的感覺卻如同鐵牢房一般恐怖!走上二樓,小客廳裡依舊是四個武裝警察,房間依舊緊閉。李建設沒有停,接着走上了三樓,終於停在了一扇門前面,輕輕的敲了敲,而趙慎三就走這麼兩層樓,感覺到背上的襯衣已經全部被汗水溼透了!
門開了,出來的卻是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看到李建設之後並不放行,而是盯着趙慎三問道:“這位是誰?請提供一下證件。”
李建設答道:“他是雲都市紀委書記趙慎三。”
可是那人卻依舊說道:“那就請趙書記提供一下證件。”
幸虧趙慎三帶着身份證,從錢包裡抽出來遞了過去,那人接過去仔細看過了,還拿出一個像火車上乘務員驗證身份證那樣的儀器照了照,這才還回去側過身子說道:“請進。”
房間里居然並不是只有一個空間,外間坐着幾個陌生人,那個驗看趙慎三身份證的人領着他們倆走到又一扇門門口,直接推開門自己先進去了,不一會兒出來說道:“二位請進吧。”
弄得如此神秘,讓趙慎三幾乎腿都要軟了,若非他強大的內心在支撐,換一個人看到這陣勢,說不定沒上來就趴下了,此刻房門洞開,李建設收斂氣息率先走了進去,低聲說道:“各位首長,趙慎三來了。”
趙慎三擡頭一看大吃一驚,因爲屋裡有六個人,卻僅僅兩個是他認識的,一個是省紀委書記陳偉成,另一個是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方子明,其餘四個一個都不認識!
上首坐着一個六十來歲的女人,一頭利落的短髮,根部已經花白了一大半,雖然看起來年齡不小,但渾身透出一種不怒自威的精氣神來,一看就是長期掌握絕對權威的領導。左右分別是兩個接近五十歲的男人,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坐在最左側,再下手就坐着陳偉成跟方子明。看起來,陳書記跟方廳長兩人的職務居然是這些人中最低的。
“你就是雲都紀委書記趙慎三?我是中紀委的連月冷,這幾位都是京城相關單位的同志們,我們來南州瞭解一些情況,請你過來配合一下,你請坐吧。”那女人的聲音跟她的氣質一樣,乾脆、冷冽,卻帶着莫名的一種威壓感,此刻說道。
“啊?您是連書記?久……呃……”趙慎三一聽到這女人就是威名赫赫、號稱國內紀檢系統第一神劍的、中紀委監察部監察一室書記連月冷,嚇得臉都白了,剛想套近乎說句“久仰”,卻硬生生又被憋回去了,趕緊狼狽不堪的坐在小沙發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陳偉成跟方子明此刻也成了鋸了嘴的葫蘆,連書記不說話,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關於肖冠佳的自殺……”連月冷想切入正題。
“什麼?肖冠佳死了?什麼時候的事?這怎麼可能?”趙慎三今晚一踏進來,情緒就如同越拉越長、越拉越緊的橡皮筋一般緊繃着,聽到連書記又爆出這麼石破天驚的一句話,更是讓他的橡皮筋一觸即斷,失態的跳了起來叫道。
“小趙,坐下好好聽連書記講話!”陳偉成看趙慎三出了洋相,趕緊低聲呵斥道。
趙慎三滿臉的不可思議,雖然坐下了,嘴裡還是喃喃的低聲說了句:“肖冠佳絕不可能自殺的……”
連月冷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亮光,掃了一眼陳偉成輕輕搖搖頭,暗示不讓他講話,她也不急於開口,等趙慎三的情緒平靜了一點之後,才淡淡的說道:“小趙書記是負責這個案件調查的同志,對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很具有借鑑性,那麼你就談談你對這個突發事件的看法吧。”
趙慎三猛地擡起頭看着連月冷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越看越有一種莫名的惶恐,那兩簇亮光彷彿射線一般正穿透他的血肉之軀,鑽進他內心深處跟大小腦的溝壑裡,察覺他想隱藏的一切陰暗面。
“連書記,這幾天我因爲身體原因,一直在我妻子任職的河陽市療養,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肖冠佳真死了嗎?是怎麼樣的狀況下死的?我需要知道情況,否則我談看法的時候,豈不是無所憑據嗎?”趙慎三控制住情緒問道。
“你說的有道理,那麼就把情況給他一份。”連書記衝那個年輕點的陌生人一奴嘴。
立刻那個四十來歲的人遞給趙慎三一疊資料,他接過去看時,卻看到是公安局的法醫鑑定證明,跟事發現場的照片等東西,觸目可及的第一張照片,就是肖冠佳死亡時的照片,只見他躺在一張有着雪白牀單的牀上,一隻胳膊無力的垂了下去,滿地就是暗褐色的血跡,整張臉慘白猙獰,看上去慘不忍睹。
趙慎三一張張看着,死亡時間是前天夜裡,恐懼跟震驚漸漸被一種憤怒所替代,他通過前段時間對案件的調查,對肖冠佳這個可悲的男人產生了深深地同情心理,還在取證的時候暗地承諾過肖冠佳,一定要還他清白,還他自由。可是,這才幾天呀,這個如果不是錯娶了一個蛇蠍妻子,將會是一個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居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了,甚至連他的死,都被冠上“畏罪自殺”的可恥稱號,讓他的死變得沒有一點意義!
因爲憤怒,因爲心底萌生的一種強烈的負疚感,趙慎三完全沒有了剛剛的神態時常,他恢復了敏銳的觀察力,人也顯得越來越冷靜,一張張反覆的看着那些讓他從心驚肉跳到熱血翻滾的照片,越看心裡就越是充滿了疑竇。
終於,趙慎三把手裡的材料往面前的茶几上一丟,帶着譏諷問方廳長道:“方廳長,請問這屍檢報告是你們公安廳的法醫做出的嗎?就這樣草率的認定肖冠佳是割腕自殺?難道就沒看到他腿上、腳上的傷痕嗎?我雖然不是專業的警察,卻也不認爲那些明顯的傷痕是屍斑!而且,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若非受到重大刺激,肖冠佳絕不會自尋死路的!”
連月冷一直沒說話,饒有興致的看着趙慎三質問方子明,而方子明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公安廳長,面對趙慎三的質疑,他平靜的回答道:“我們根據現場的調查取證,以及對陪伴肖冠佳的紀委工作人員進行問詢,確定在肖冠佳自殺前,曾經有過不正當手段審訊的事情,相關人員也已經作出處理了。至於他的死,的確是一切證據顯示均爲自殺。初步判定肖冠佳在受到體罰後精神崩潰,半夜弄爛了自己的眼鏡,用鏡片割破了腕動脈自殺的。”
“不是有專門的生活小組陪同監視的嗎?爲何他從切腕到死亡這麼長時間就沒人發現?按常識,一個人的血液流出三分之一以上纔會死亡,而這個過程針對用鏡片毛糙的割開這麼小一個傷口的機率來推算,最起碼需要二十五分鐘以上,這麼久陪同就沒發現,沒搶救?還有,從照片看,肖冠佳的體位有明顯的掙扎痕跡,要不然牀單、被褥不會亂成一團,連枕頭都掉在了地上。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求生的慾望會讓體能大增,肖冠佳能夠把牀上用品踢成這個樣子,東西都掉完了,他整個人卻詭異的沒有掉下牀,這是什麼原因?這麼大動靜沒人知道又是什麼原因?這一切都是你們公安人員的調查權限,我僅僅質疑無權否認,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據我之前的調查結果,肖冠佳在這個案子里根本就是一個無辜者,我們繼續控制他,是爲了迷惑真正的犯罪分子,遲早會還他清白的,這種狀態肖冠佳心知肚明,試問一個馬上要獲得自由的人,會在案件即將落幕的時候自殺嗎?就算是遭到了體罰,也不能導致他的精神崩潰!要是肖冠佳是一個精神脆弱的幹部,早在被拿下之初就死了,等得到現在?所以,我個人認爲這場突發事件必然有幕後隱情,懇請你們詳細覈查,不要讓一個無辜的同志含恨九泉!”趙慎三激動地說道。
“小趙書記,冷靜點,先喝點水,咱們慢慢討論。”連月冷其實很欣賞趙慎三的態度,此刻就溫顏說道:“你之前對這個案件進行的調查結果,偉成同志已經全部提供給我們了。我詳細看了,覺得你不愧是他看中的接班人,你的調查結果那麼詳細真實,這是很了不起的。不過,對於肖冠佳的死,我們還是需要理智的看待,尊重公安機關給出的鑑定結論,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可以嗎?”
“我……對不起連書記,是我莽撞了……”趙慎三說道。
“我們明白你的委屈,陳書記已經跟我說了你的處境跟省裡爲了案子,暫時做出讓你參加黨校培訓的事情。但是,現在情況出了這麼大的變化,我們過來參與這個案子的調查,你這個具體經辦幹部如果走了,很多情況會很麻煩,故而,今天讓你過來是通知你正式參與這個案件調查組,從今天起,你就留下來跟我們共同工作吧。”連月冷說道。
趙慎三心裡不平衡極了,但卻不敢反駁,只能是忍氣吞聲的說道:“我服從組織安排。”
“小趙,你跟我進來,我有些情況要單獨問問你。”連月冷站起來,擰開一個房門走了進去。
趙慎三愕然的看了看陳偉成,當看到他不易察覺的輕輕點點頭時,遊魂一樣站起來跟着進了那間房。他剛進門,房門居然自動關上了,(其實,是那個年輕幹部從門外拉上的,但趙慎三心神不定沒察覺。)雖然僅僅是輕輕的“咔噠”一聲,卻把趙慎三嚇得一個激靈。
“別怕小趙,過來坐。”連月冷已經在這間屋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看到趙慎三的反應,指着對面的一個皮凳子讓趙慎三坐。
趙慎三坐下了,也不敢說話,靜靜地看着連書記大氣都不敢出。
“呵呵呵,小趙,你好像很怕我?其實,我早就聽說過你,我們單位有個領導同志在我來之前特地提到過你,所以我知道你是一個能信得過的好孩子。別緊張,咱們隨便聊聊。”連月冷突然笑着說話了,這就讓她在外面時的煞氣消除了不少,有了一種長者的慈祥了。
“謝謝連書記信任我,您請問吧。”趙慎三說道。
“肖冠佳的妻子是姚氏集團的長女,跟姚老也有着很深的感情,肖冠佳本人也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物,故而,肖冠佳的死如果不盡快調查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結論,我們大家都難辭其咎,這一點你想必清楚吧?”連月冷問道。
“是的,這絕對是讓人難以置信的突發事件,咱們應該謹慎下自殺的結論,進一步調查取證。”趙慎三答道。
“呵呵,你妻子鄭焰紅的社會關係挺複雜的嘛,我們單位的領導介紹你的時候說是侄女婿?看來,盧博文書記眼光不錯,認的女兒好,女婿也不錯!”連月冷又貌似閒聊了。
“嗯,我知道您說的是誰,我一貫尊稱他大叔的。”趙慎三恭謹的回答。
“小趙,聽說,白滿山同志到h省上任後,跟文彬書記不大合得來?”連月冷突然問道。
“啊?這是誰……”趙慎三一開始進來時的思路全部在肖冠佳之死和這個案子的聯繫上面,後來連月冷頭上一句腳上一句的貌似閒聊,他的情緒就鬆懈下來了,誰知突然間她又冒出來這麼一句高壓線一般的問話,讓他幾乎衝口說出“這是誰在造謠?”這樣一句大不敬的話來,都到了嘴邊了總算意識到了對面這人的身份,趕緊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