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了,猛地站住腳又猛地回頭,衝到馮琳跟前,失控的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盯着她低聲問道:“馮琳,這個情況我自己也是剛剛知道,你怎麼就知道了?難道你身邊還有人替你通風報信不成?”
馮琳被趙慎三揪的幾乎雙腳離地,掙扎着掙脫了,懊惱的說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猜的不行嗎?好心提醒你你還這個樣子,活該你被人當替罪羊!哼,要不是看你對我還有幾分人情味,你求我我都不會提醒你的!”
趙慎三冷冽的看着馮琳,突然說道:“馮琳,我信你的話,我不把項目給卡娃,你說吧,給誰能讓我化險爲夷?”
“不知道。”馮琳把雙眼往右上角一斜,傲慢的慢慢吐出這三個字。
趙慎三猛地把腳一跺,轉身就走了,快步走到車跟前,上車就開走了,馮琳呆呆的看着車消失在大門口,兩個警察立刻把大鐵門關上了,她才失去了一切精氣神,頹然的坐在農民慣用的那種低靠背木椅上不動了。
而趙慎三坐上車,臉上就沒了絲毫的懊惱,直接笑着對開車的人說道:“霍大哥,我就知道連書記出馬你肯定會跟來,虧你隱藏的夠深的,剛帶馮琳出來纔看到是你開警車。”
司機正是霍啓明,他也一笑說道:“你能夠重新叫我這一聲霍大哥,足以說明你的心魔祛除了。哈哈,你小子夠鬼的,剛纔讓我圍着這片林子轉了八圈,末了從剛纔那棟樓的正面轉到背面把那女人安置住了,要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出這個林業看守所的範圍,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感激你呢?”
趙慎三此刻放“噗哧”一笑說道:“馮琳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出身,怎麼會留意這種地方呢?她更不知道這個看守所佔地很大,前後院雖然相通,但門一關各成一體,還以爲我真把她送走了呢。”
此刻是返回,車上只剩他們倆了自然不需要再轉八圈,直接從後門開到前門,依舊是那棟灰撲撲的樓房,剛下車走進去,就看到連書記一行人走了出來,連書記看着趙慎三的神態,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食指點着他笑道:“你這個小趙,鬼點子真是多,我真是服了你了!”
方子明也笑着把一個筆記本揮舞着說道:“是啊,你小子把這東西推給我,帶着人就走,我就知道有問題,一看原來你畫的是這個看守所的地形圖,怪不得你不怕連書記不答應呢,原來是前院換後院,連布控都不需要重新調整的,這點子我看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了。”
趙慎三接過筆記本說道:“沒法子啊,若是言而無信,下次怎麼能打開馮琳的嘴巴?但控制她的地點是何等的嚴肅,又豈是我說一聲換就能換的,也只能是騙騙她了。連書記,剛剛的詢問情況方廳長給您彙報了吧?那麼咱們接下來去哪裡?”
連書記點頭道:“嗯,我已經知道了,咱們去雲都市,中午建設同志要請咱們吃飯,咱們就順便吃他一頓吧。”
李建設笑着說道:“您不讓我安排正式宴會,也就是吃頓便飯,早就安排好了,咱們這就走吧。”
到達雲都,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李建設果真沒有安排非常豪華的地方,而是找了一家很清靜的小菜館,路上已經打電話安排過了,坐下就上了飯菜,連書記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別人當然也不敢多嘴,這樣就吃得很快,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連書記看大家都放下了筷子,纔開口說道:“建設同志,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連書記,按照您的部署,已經讓姚靜怡住進了天龍賓館,那裡也算是我們市裡最容易防守的地方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嗎?”
連月冷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轉臉看着趙慎三,趙慎三被連書記看的心裡發毛,詫異的、心虛的問道:“連書記,您是不是……”
“你猜對了,我就是又想讓你單獨出馬,我們討個清閒。”連書記笑了說道:“姚靜怡跟馮琳不同,到目前爲止,我們沒有掌握到她任何違反法律的事實,所以,咱們不能把她當成案犯來對待,人家願意配合咱們把這場戲演到底,就已經很給你趙書記面子了,我們再興師動衆的去詢問人家,的確是不合適的。小趙,就辛苦你一趟,你自己去天龍賓館跟姚靜怡談談吧。”
“怎麼是給我面子,這也是姚靜怡爲證明自己清白的必然選擇,連書記您怎麼說得好像……呃,我去可以,可是,我去跟她談什麼?”趙慎三沒來由的紅了臉,心虛的問道。
“想談什麼談什麼呀,打消她的顧慮,安慰她的不安,囑咐她好好跟咱們配合,這一切什麼都能談的。”連書記輕鬆的說道。
趙慎三爲難了,雖然連書記好似給了他莫大的談話空間一樣,但細一琢磨卻等於什麼權限都沒給他,但他怎麼能每條邊都要求連書記給他劃定出來呢,只能是硬着頭皮點頭答應了。
李建設憋着笑說道:“趙書記,你自己去吧,我陪連書記到雲都賓館去,等你結束了直接過去跟我們會合。(。)”
礦產局旗下的天龍賓館後排的院落,變相的是局內高級領導的私人寓所,他們爲了做人情,給需要私人空間的主要市領導也留的有,自然不是尋常人能進來的。月亮門側邊,另外有一個小門房,裡面的保安眼力非凡,市內顯赫人物的車牌號碼他們熟記於心,所以領導們來休息暢通無阻,但平常客人想進,那可不是你有錢就成。
趙慎三在餐館下樓後,意外的看到自己的司機老徐等在那裡,看到他就說道:“趙記打電話讓我來接您。”
趙慎三心裡這才明白,合着連書記讓他單獨出馬根本就是早就商量好的,並不是剛剛一時心血來潮做出的決定,他心裡一陣陣苦笑,看來,自己這個超級無敵耀眼閃亮的大招牌大靶子,連書記是要充分利用到底了,還生恐別人不知道他已經回到雲都了,連調查者的車輛都不給他用,讓他自己的座駕過來伺候,這不是昭告天下他趙慎三又回來主持工作了是什麼?
上車來到天龍賓館,到了內院門口,趙慎三的車也長驅直入了,在車裡閉目養神,思考該如何跟卡娃溝通的他當然看不到門房裡已經不是保安而是警察了,車停在9號樓門口,老徐提醒他到了的時候,他才睜開眼開門下車了。
“趙書記,真是你啊?你回來了?哎呀好久不見了。”一個熱情無比的聲音在身後傳來,趙慎三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他的好搭檔方天傲!
“方總,你怎麼在這裡?”趙慎三慢慢轉身,對着方天傲,拖着領導人的腔調高高在上般說道。
方天傲立刻明白這是趙慎三不方便跟他說話,越發把見到領導人的商人那種低三下四的諂媚做了個十足十,衝過來伸着兩隻手硬是拉住了趙慎三的手上下搖晃着,熱情的說道:“趙書記,我來看我哥哥,他來參加雲都的項目招標會,這次競標的商家都安排在這裡的。”
趙慎三感覺到手裡多了個東西,像是個摺疊起來的紙片,硬硬的很有質感,體積還頗爲不小,要不是他手掌大,幾乎都要露出去了,他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矜持的說道:“哦,那不打擾方總看親戚了,再見。”說完,鬆開方天傲的手,順勢下落把手裡的東西放進口袋裡,轉身就走進9號樓了。
走進一樓的走廊裡,趙慎三覺得自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摸出來一看,是黎姿的一條短信,想起剛剛方天傲說這次參標的商家都住在這裡,沒準黎姿也已經到達並看到他了,否則不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給他發短信的,他明白此刻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無數雙看不到的眼睛緊盯着,畏畏縮縮只能把他的行動顯得越發可疑,就索性坦坦蕩蕩的打開短信邊走邊看:“我用一萬句謊言,紮成一束**的媚眼向你掃射過去,你倒在血泊中,千瘡百孔的身子上,嵌滿丘比特的子彈......”
趙慎三看着這則看似是調情的短信,很明顯是從網上搜來老掉牙的,肉麻搞笑又煽情的玩意兒,他真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心想自己身邊的人怎麼都這麼極品呢,像剛剛的方天傲,都不知道因爲方天驕的參與,已經把連書記的調查烈火燃燒到他趙書記頭上了麼?還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竄出來跟他套近乎,好像唯恐別人不知道兩個人是生意搭檔一樣。這個黎姿也是,在京城兩人談話間,她對趙慎三的困境心知肚明,那還不該避嫌嗎,居然給他發這種不知所云的挑逗短信,這一個個的,難道都嫌他倒黴慢嗎?
“趙書記您來了?姚靜怡住在樓上,我帶您上去。”喬麗麗偏又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的從趙慎三走過的房間裡冒出來,在他身後輕輕說道。
“麗麗?暈……”趙慎三真覺得頭暈,他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木偶,被連書記一干人每人拎一根線,帶着他做她們想要他完成的動作,連麗麗都早就被叫來安排等他了。
“李書記讓我過來等着您,您果然來了。”麗麗跟在趙慎三身後,鼻音很重的說道。
趙慎三知道麗麗離開他這些日子肯定心裡不好受,也感嘆這丫頭對他的忠心耿耿,回頭一看,果真看這妮子在抹眼淚,就親暱的嗔怪道:“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姚靜怡來多久了?有人來看她沒?”
“昨天下午來的,進屋就沒有出過門,飯菜都是讓送進屋去吃的,昨天晚上,礦產局的朱長山局長來看過她,除此之外就沒有了。”麗麗回答道。
“朱長山局長?哦,那帶我過去吧。”趙慎三氣不打一處來,提高聲音說了一句,趕緊控制住了,讓麗麗帶他走到姚靜怡門口。
麗麗敲敲門,裡面立刻傳來一聲警覺的聲音:“是誰呀?”
“趙書記來看你了姚總。”
“趙記?啊!是你……”門裡面的人可能一邊說話一邊湊在貓眼上看,當看清是趙慎三時,喜極而泣的一聲哭喊,門就開了。
趙慎三並沒有急於進去迎接卡娃激動地投懷送抱,他冷靜的對麗麗說道:“你先下去等我吧,順便看着點,在我沒下去之前,別讓別的客人進來。”
麗麗不滿的看了一眼熱烈的盯着趙慎三的卡娃,轉身下樓了,趙慎三說道:“怎麼,姚總不歡迎我嗎,堵着門?”
卡娃立刻閃開了,趙慎三走進去順手把門關上,卡娃就撲上來緊緊地摟住他,哭了個肝腸寸斷。
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趙慎三跟卡娃都保持着十分有禮貌的距離,哪裡有過今天這樣的場面?即便有,也是趙慎三夢裡的桃花林,即便是夢裡,卡娃的面容也是模糊的,跟馮琳時常會重合在一起的,時而熱情似火,時而陰險可怕,如此面對面感情外露,的確是第一次。
“好了好了,卡娃,你冷靜下來,咱們好好說話。”
趙慎三雖然十分同情這個爽直的女子,這次因爲爭強好勝,莫名其妙遭受了人生的又一次磨難,看她驚魂不定的在他懷裡哭得無語凝噎,也是心疼得很,但明白說不定這間屋子就被裝了監控,就好像他審問馮琳的時候明知道連書記就在隔壁某一個特殊的位置監控一樣,就狠心推開卡娃了。
卡娃也瘦了很多,但並沒有如馮琳那般誇張,看上去精神倒也還好,被趙慎三攙扶到沙發上坐下了,還驚魂不定般的非要挨着他坐着,他不自然的掙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依了她。
“那天你跟方廳長走了之後,一切還好吧?”趙慎三問道。
卡娃一雙跟馮琳略微有些相似的大眼睛裡汪滿了淚,原本她瞳孔就有些發藍,此刻更看上去深不見底的海洋般,委屈的說道:“方廳長把我安排在省城的賓館,不讓我離開,也不讓我跟別人聯繫,雖然沒有把我當犯人,卻也不自由……不過,比在江州的時候好得多了,江州那邊的人總是問我一些古怪的問題,不回答他們就不讓我睡覺……嗚嗚嗚……還拿燈照我的眼睛,弄得我好幾天都看不見東西。”
趙慎三惱怒的牙齒都咬的咯咯響,沒想到江州方面對待姚靜怡居然也上了手段,人家又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罪過,就算真的偷稅漏稅,也不能這樣對待呀,簡直是混蛋極了!
看着抱着他胳膊瑟瑟發抖的女子,趙慎三怎能不憐香惜玉?但他明白此刻不是柔情撫慰的時機,趕緊拍着她說道:“別這樣,冷靜下來,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囑咐你的,等明天的招標會開過了,你就可以自由的回家了。”
“趙大哥,明天過後,我真的就能走了嗎?這個地方太可怕了,我不喜歡,我以後都不想在大陸發展了,這裡充滿了狡詐,充滿了陰謀,我再也不來了!”卡娃心有餘悸,急急的說道。
趙慎三暗暗嘆息一聲,心想以你在西方國家長大的智商,在國內這個能人輩出的商界裡,的確是不夠瞧的,雖然商界也沒有卡娃說的那麼片面,但他卻不想解釋了,這樣簡單的女人,還是在國外發展比較好。
“好吧好吧,等事情辦完你就回去。”趙慎三安慰道:“卡娃,你聽我講,明天你在招標會上直接拿出你跟雷震天的草簽合同,以銘刻集團法人的身份參與競標……”
“啊?不!”卡娃跟觸了電一般猛地炸了,她驚叫着說道:“我就是因爲沾上了倒黴的銘刻集團,才白白被關了那麼久的,還是你好容易把我救了出來,怎麼還能跟銘刻沾上關係呢?”
“別怕別怕,你聽我講,我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等事情結束後直接送你走,你不會再被江州方面帶走的,這一點我用我的生命作擔保!具體怎麼做你聽我慢慢跟你講……”趙慎三溫顏撫慰着卡娃,娓娓的把他的計劃講完了。
卡娃的神情有些恍惚,她好一陣子沒說話,彷彿在琢磨趙慎三這番話的可信度,終於,她嘆息一聲答應了。
“卡娃,昨晚朱長山大哥來看你了?他找你說了些什麼?”雖然趙慎三並不想在這個他沒有把握擁有絕對隱私的場合下問卡娃這件事,但他明白等他一離開,也絕不能借助通訊工具跟卡娃溝通,錯過這個溝通的機會再找就難了,就冒險問道。
“朱大哥就是看看我好不好,讓我別怕,沒說什麼特別的東西。”卡娃說道:“呃,對了,朱大哥說讓我告訴你,虎子的房租到期了,讓你抽時間過問一下。”
“虎子的房租?哦……我明白了。除此之外呢?”趙慎三一震,很快意識到了什麼,接着問道。
“朱大哥情緒很低落,一點不像以前信心百倍的樣子,感嘆說他這輩子也算值了,該乾的、想幹的、能幹的事情全部都幹過了,就算是被打靶也不算白活了一回。我聽他說的那個,我就哭了呀,他看到我哭惱了,罵我說他這輩子最不喜歡欠人債,情債錢債都不喜歡欠。說夫妻尚且大難來臨各自飛,何況我們這些無關的兄弟姐妹閒雜人等,若是他知道我們誰爲了幫他被連累,他非但不感激,還會痛恨我們的,因爲只有外面有人,才能保全的親人平安又靠……對了,朱大哥還說了一句俗話……”
“什麼?”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哦……”
談到這裡,趙慎三十分的落寞,他已經明白了朱長山的意思,那個精通一切局勢的大舅哥已經明白這次不能倖免了,唯恐他們被連累,已經幫他們消除了隱患,準備獨立承擔這一切了,還巧妙地託付了母親,否則何必說什麼“親人平安有靠”呢?至於虎子的房子,當初說是用鄭焰紅投資的紅利買的,估計朱長山意識到這個理由太過牽強,無法讓趙慎三夫妻置身事外,就把購買變成租賃了。
朱長山做這一切,的確讓趙慎三大大的鬆了口氣,可是,心,卻莫名的又揪了起來。實在話,對於這個大舅哥,他一直都是懷有一種敬佩中夾雜着蔑視,親情中又透着疏遠,畏懼卻又離不開的態度來對待的,朱長山的個人能力以及社會關係的複雜程度,則一直是他最忐忑不安的隱患,故而很大程度的侷限了他們兩家人的親厚。但真到了大難來臨的時候,他卻第一次發現,親情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那麼濃郁,濃郁到他無法坐視這個真的給他帶來了麻煩的大舅哥,就這樣白白的被馮琳犧牲掉了!
“趙書記,您怎麼了?”卡娃看着趙慎三突然間情緒低沉冷漠不語,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了,卡娃,我要走了,你按照我說的做就是,咱們晚上見。”趙慎三猛地站起來說道。
卡娃這麼多天都是獨自一個人忍受着莫名的煎熬,猛然看到趙慎三這個可以信賴的男人,哪捨得他就走,依依不捨的拉着他的手,他往門口走着,她就拽着他跟着,一雙蔚藍的妙目定定的看着他,看的趙慎三心都軟了,伸手摸了摸卡娃金色的長髮,低聲說道:“傻丫頭,這個時間段太過敏感,你聽話,等熬過去了,趙大哥去看你。”
好似是默契,正當趙慎三急於走卻又不忍心硬推開卡娃的時候,手機又響了,他一看是麗麗,接通問道:“麗麗怎麼了?”
“趙記讓我問問你能不能回班上。”麗麗答道。
“好吧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趙慎三嚴肅的對卡娃說他有要緊事必須馬上走,這才走了出來,卡娃立刻把門關緊了,看樣子真的是對雲都這個地方充滿了恐懼。
走到一樓,麗麗等在那裡,看到趙慎三出來迎了過來:“麗麗,李書記是說讓咱們回班上?不是去雲都賓館嗎?”
“是的,是說讓您去班上。”
趙慎三走出9號樓,目不斜視的走向自己的車,自然沒注意到右側的位置停了一輛車,車裡的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上了車,趙慎三靠在椅背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展開了,怪不得剛接過來的時候就覺得挺厚實,卻是一張新春音樂會的門票對摺兩次疊在一起,他正面反面都看過了,卻意外的發現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演出票,根本沒有任何票面之外的字跡或者是提醒暗記之類的東西,但看票面上印的有效期,卻正是今天晚上。
“麗麗,打電話問一下,今晚是不是藝術中心有音樂會?”趙慎三問道。
“不用打,我知道有。”麗麗說道:“快元旦了,咱們市委宣傳部出面搞的,聽說是高放武書記主動幫助劉部長聯繫,邀請了好多大明星,宋祖英還要來呢。對了趙書記,您晚上最好別叫我加班,付奕博要過來陪我一起看演出呢。”
趙慎三沒說話,冷着臉,其實心裡十分十分的生氣,他萬萬沒想到方天傲冒險露面,居然僅僅是偷偷塞給他一張演出門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想趁看演出的時候跟他私下說什麼嗎?可是,市委宣傳部主辦的新春音樂會歷來是不對外發售門票的,一般都是各單位按配額配發一些門票,因爲整個地級市單位衆多,所以配發門票數額肯定不多,基本上也就是頭頭腦腦們可以拿到去看,那麼公開化到極點的場合,能夠隱秘的說什麼?這個方天傲,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腦子壞掉了!
麗麗卻誤會了,趕緊小聲說道:“好吧好吧,如果真需要加班的話那就不看也行,反正就是那回事,我給付奕博說一聲……”
趙慎三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說話不對,開口說道:“說什麼呢,晚上不用加班,我是在想別的事情罷了,你只管看你的,說不定晚上沒事我也會去散散心的。”
“那太好了,我聽付奕博說,我們黎記打電話,邀請她回來參加家鄉的新春音樂會,要不然付奕博怎麼會知道呢,說不定鄭書記也會來的哦,大家一起最好了。”麗麗開心的說道。
“哦,鄭焰紅也接到邀請了?這倒是挺好……”趙慎三笑了,若是鄭焰紅回來,他陪着一起去看演出就順理成章了,否則在這個緊要關頭,他晚上居然又閒情逸致去看什麼音樂會,連書記要不起疑心纔怪呢。他想了想對麗麗說道:“麗麗,你等下給付奕博打個電話,就說我晚上在雲都可能也沒事,讓他問問鄭焰紅能不能確定過來,如果能,你告訴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