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慢條斯理喝了口水,突然轉向馬慧敏,語速很快的問道:“好吧,我接下來詢問第二個問題,毛天祿供稱,在他執行左秋良的指令,暗中授意陪護肖冠佳的專案組工作人員謀害肖冠佳的時候,曾經讓你命令從你們武平市紀委抽調的工作人員穆亞光,配合省紀委的徐萬浩執行謀殺計劃,這一點穆亞光也做了相關的交待,你如實回答你在這件謀殺案中起到的作用。當然,我對於你的個人修養跟黨性還是很信任的,一直認爲這是你被毛天祿矇蔽纔會幫他命令穆亞光的,不過他這麼一口咬定是你主使的話,將會對你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你很明白,所以,我再次重申,希望你認真回答。”
如果說馬慧敏的臉之前一直是煞白的,那麼聽完趙慎三這個問題,一下子變成了一種讓人不舒服的死灰色,她用一種近乎於淒厲的眼神盯着趙慎三,很快的沙啞着嗓子嘶吼道:“毛天祿這個王八蛋,他在撒謊!穆亞光是我派去參加專案組的不錯,但是我從沒有單獨命令過穆亞光做任何事!趙書記,到現在爲止,我一直認爲肖冠佳是自殺,根本不知道存在謀殺,更沒有參與過謀殺他的任何計劃,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跟肖冠佳也是老同事,又跟他無冤無仇的,怎麼可能冒着犯死罪的風險去幫毛天祿?這絕對是那個混蛋血口噴人!
趙慎三是經過縝密的思考之後,才做出從毛天祿那裡打開缺口讓馬慧敏難以置身事外,之後再從馬慧敏這裡誘導出謀殺事件的證據,剛剛一番投石問路,又加上配合的默契無比的喬麗麗那番對不上號的記錄之說,趙慎三放過第一個問題,冷不丁切入謀殺事件,果真讓方寸大亂的馬慧敏脫口說出她跟穆亞光的關係,這個進展不由得讓趙慎三也心裡狂跳,振奮不已了。
省紀委抽取地方系統內工作人員參與專案調查,歷來都是直接從省紀委掌握的人事庫裡,根據記錄的各地紀委工作人員基本情況,經選擇後直接抽取的,因爲紀委是垂直管理,所以並不需經過被抽取這個人所在地市的紀委同意,更不可能是經所在地市推薦或者委派的。這個人接到省裡的通知後,只需要給所在單位彙報一聲省裡選調即可,若這個人不是市紀委的工作人員,市紀委很可能就根本不知道。
穆亞光是武平市一個縣城的紀委科級幹部,如果剛纔馬慧敏否認認識穆亞光也不奇怪,畢竟一個市紀委書記,不可能每個縣裡的紀檢工作人員都認識,但馬慧敏卻一口承認認識穆亞光,還衝口說出穆亞光是受她委派參加的專案組,這個回答簡直就是天大的破綻了!
趙慎三雖然內心狂喜,但他看着馬慧敏的眼神依舊是冷冽陰寒的,神情更是木木的沒有絲毫變化,貌似這個情況並沒有引起他絲毫的興趣,例行公事的緩緩的問道:“哦,當時省裡的確讓武平市推薦一名優秀調查員,這麼說穆亞光是你派去參加專案組的?”
“是的是的,趙書記,當時左秋良書記通知我說,讓我們武平派一名經驗豐富的紀檢工作者參與專案組的調查,我一直都聽辦公室的同志們推薦,說這個穆亞光是我們武平市基層紀檢工作者中間,難得一見的優秀人才,這才向省裡推薦了他,經過左書記同意,委派他參與了專案組,但他去了之後做了些什麼我可全然不知道啊!要知道專案組那麼嚴密控制信息外傳,我怎麼能聯繫上穆亞光呢!趙書記,毛天祿瘋狂了,他爲了自保不惜誣陷我,您可一定不能被他給矇蔽了啊!”馬慧敏急急的說道。
也是馬慧敏擔任紀委書記也不久,她對工作的鑽研程度顯然遠遠低於對權術鑽營項目的熱衷,故而連省紀委抽取調查員的程序都不大清楚,被趙慎三步步誤導,還以爲市紀委書記推薦委派調查員是很正常的,不假思索的就承認了穆亞光參與調查組之前得到過她的許可跟授意,從而墮入了趙慎三給她設下的重重圈套。
“是左秋良通知你需要你們武平委派一名工作人員的?你確信是他本人通知你的,而不是通過毛天祿打的電話?你能找到左秋良通知你的相關證明嗎?旁聽者或者是電話記錄都可以。”趙慎三問道。
馬慧敏聽着趙慎三是用一種微帶喜色的聲調問她的,還以爲這是趙慎三念及舊情,聽到有可能替她辯白的情況,替她考慮呢,趕緊忙不迭的說道:“有的有的,當時左書記打來電話,我正好在高書記辦公室彙報工作,接到這個任務之後,我還跟高書記彙報了一聲,說省紀委挺信任咱們武平市的紀檢工作者的,這麼大的案子都讓咱們推薦一名可靠得力的幹部過去參與。當時高書記也很高興,讓我認真選拔一名優秀幹部,不能丟了武平紀檢系統的臉。您可以問高書記,他絕對可以替我證明,還有,您也可以調出我的通訊記錄,看是不是左書記給我打的手機。”
趙慎三激動不已,他來武平僅僅是想接觸一下馬慧敏,瞭解一點關於左秋良行賄的事情,沒想到歪打正着,那個問題暫時被馬慧敏迴避了,卻把謀殺事件撕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缺口,怎不讓他振奮百倍呢?他相信馬慧敏說的在高明亮辦公室接到的電話是真的,她就算再蠢,再自持跟高明亮關係密切,也絕不敢拉上市委書記幫她作僞證。要知道趙慎三大可以不放她出去,立刻派人去找高明亮求證,如果是謊言,高明亮不明深淺自然不敢貿然替她兜攬,那豈不是更糟嗎?
所以,左秋良打電話給她,讓她物色一名“得力可靠”的人選是可信的,這足以證明從一開始,左秋良就起下了謀害肖冠佳的心思,那幾個陪護人員沒準一個個都是他通過信得過的地方紀委領導選拔過來的,這樣才便於他命令這些人幫他行使謀殺計劃,即便有些人員不正面參與謀殺,但整個陪護小組都是左秋良信任的人,也爲這個謀殺行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這樣推測的話,只需要一個個去落實陪護肖冠佳那幾個地方幹部的來處,就不難得出左秋良居心叵測的證據。
“好吧,我信你這個解釋。”趙慎三無論如何狂喜,依舊不急不躁的繼續誘導:“那麼,左秋良讓你派一個人進專案組,給了你具體的篩選條件沒?”
“這個……”馬慧敏膽怯的瞟了趙慎三一眼,彷彿有點疑惑他爲什麼這麼問。
“左秋良可是自己都說了,說讓你挑人一定要挑一個信得過的,其餘還有條件,你希望我替你說完還是自己說?這性質可不大一樣哦。”趙慎三緩緩說道。
馬慧敏根本沒有時間組織起縝密的思維結構,看趙慎三說出的第一句就是左秋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話,當時左秋良的確要求她在選拔人的時候,能力什麼的都次要,第一條就是靠得住信得過,必須是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打折扣的,還告訴馬慧敏,可以在跟選好的人選談話時,允諾他一些誘人的好處。趙慎三都說出這一點了,肯定是左秋良也把她給賣了,這一點讓馬慧敏十分的心碎,覺得自己被這些男人們利用,玩弄,末了還都想把她當替罪羊,簡直是良心讓狗給吃了!既然這樣,還替他們隱瞞什麼?只能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責任反推給他們,能爲自己解脫多少是多少了。
“我說我說我自己說。”馬慧敏生恐失去“主動交代”這個可以讓她減輕很多罪責的性質,瞬間做出犯了致命錯誤的決定,急急的說道:“左秋良讓我選擇一個最靠得住的人,這個人不必太能幹,但一定要聽話,具有對領導的指令絕對服從的本質,還讓我可以許諾好處。不但如此,左書記還說這件事辦的好了他心裡有數,日後也不會虧待了我……”
“那麼,你在委派穆亞光參與省調查組之前,給了他一些什麼告誡呢?”趙慎三問道。
“我告訴他,這次是左秋良書記親自負責這個案子調查,而他穆亞光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他去了省裡,一定要聽從左書記的安排,不折不扣的完成左書記委派的工作任務,決不能丟了武平紀檢工作者的臉面,還承諾他等他回來,我調他到市紀委工作。趙書記,我當時可一點都不知道左秋良的用意呀,您應該知道我們基層幹部對上級幹部的敬畏之心,說句您不愛聽的話,若這個指令是您給我的,我肯定更加盡心盡力的幫您選人才的啊!至於您說的謀殺事件,我真真是一點都不知情的。”馬慧敏哀哀的說道。
趙慎三無意插柳柳成蔭,居然從馬慧敏這裡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謀殺案突破口,至此,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個重要信息,就算馬慧敏接下來什麼也不交代了,他也已經超額完成了此行的目的了。
“好吧,我姑且信了你的回答,這最起碼已經讓你擺脫了參與謀殺計劃這個龐大的罪責。馬慧敏,爲了讓你不至於因爲上下級的愚忠或者是出於對朋友的可笑義氣,因而作出替毛天祿左秋良他們遮掩,反而成全了他們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的陰謀,最終害了你自己的蠢事,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咱們回過頭來談談第一個問題。你記住,我只問你最後一遍,我也可以破例讓我的秘書把你接下來的回答補充進你第一次回答裡,做出你是主動一次說清楚的表象,之後,你的回答就進入案件檔案封存,再想改口可就難了……”趙慎三說到這裡,用悲天憫人的眼神看着馬慧敏,慢慢的說道:“馬慧敏,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知道毛天祿讓你轉給林茂玲的款子是做什麼用的嗎?”
“這個……”馬慧敏一怔沒有回答。
趙慎三彷彿根本不指望她改口般接着問道:“林茂玲賬上多了這筆款子做出了什麼反應?她就沒有因爲你們想讓她轉交的接款終端林省長的拒絕,而要求把款子退還給你?這筆款子經你的手前前後後的過程中,除了毛天祿與你溝通接洽,就沒有別的領導給你面授或者電傳什麼機宜?例如,左秋良,例如,林省長……”
“這……”馬慧敏再次受了驚嚇,她驚悸的如同虎口下瑟瑟發抖的小鹿,眼神裡卻閃動着頑固的抵抗光芒。
趙慎三剛剛在問那一連串問題時,一直緊盯着馬慧敏的臉觀察她的反應,此刻,他明白不下重藥不奏效了,就帶着滿臉的遺憾,緩緩的站起來,緩緩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緩緩的打開,緩緩的遞到了馬慧敏眼前。
馬慧敏茫然的接了過去,一看立刻就癱軟了!
“馬慧敏,你啊!”趙慎三帶着寥落跟悲憫沉重的說道:“你知道嗎,這張紙我是多麼不想掏出來給你,我總覺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們倆都是雲都教委的老人,無論如何,也算是當初一起從平淡熬出來的,更何況還有朱……呃,但凡有一點能照顧你處,不需你懇求,我也一定會幫你的,可是你真的很讓我失望!我好容易替你徵求來這麼一次詢問的機會,想着如果能達到預期的目的,就不讓你知道我帶着這張紙的,可惜,你太幼稚了,你居然會爲了替那些想把你當替罪羊的人,拼命的隱瞞我早就已經知道的事實。唉……”
趙慎三說完上面那番話,變了臉色,很冷厲的說道:“麗麗,你通知二組的同志們可以進來了,告訴他們馬上執行第二方案。”
“不不不!”馬慧敏突然間撲到趙慎三面前,也顧不得身份顏面,“撲通”跪在他跟前說道:“我說啊我說啊趙書記,您可別讓執行這個……求您了……麗麗妹妹,你先不忙打電話,趙記他會答應的啊!”
那張紙爲什麼會讓馬慧敏如此懼怕?因爲,那是一張蓋着省紀委大印的、對馬慧敏執行“兩規”的決定!
那張紙,就是趙慎三對工作有的放矢,有備無患的備用武器了,他在審覈相關的審查材料,並對馬慧敏產生了越來越濃厚的興趣後,直接就準備了這個東西帶在身上,就想着有必要的時候拿出來起一個震懾作用的,沒想到此刻真的就用上了。
雖然這張紙是趙慎三做的預備,但是,如果大家把這個東西當成是一個道具,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大家可別忘了趙慎三已經今非昔比,他的身份是光明正大的省紀委副書記,分管信訪工作,其本身,就具備對基層違紀幹部的處理界定權利,何況他使用印章之前,已經跟陳偉成書記彙報溝通過了,徵得陳書記許可才委派辦公室主任帶着公章,特意趕赴專案組駐地幫他蓋上的印章,因此,那份決定其實是完全符合執行規定跟相關程序的,只要趙慎三願意它是真的,那它還真的就是一張能夠立刻讓馬慧敏脫離自由人的身份,陷進痛苦絕望的被拘禁生涯裡的執行決定,貨真價實!
“哼!你呀你呀,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知不知道,因爲毛天祿跟左秋良以及你派去的那個穆亞光的交代,你已經相當相當被動了,按照別的領導的意思,早就該對你執行“兩規”了。可我冒險用我調查組負責人的身份替你爭取來這麼一個機會,你卻不知道珍惜,在那裡推諉扯皮不肯坦誠,這會子知道求我了?”趙慎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我知道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啊!趙書記您大人大量,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馬慧敏哀求道。
“算了麗麗,先別打電話。”趙慎三氣咻咻的坐下了。
“哼,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說就說,不說就讓她跟負責陪護調查她的調查組說嘛,咱們幹嗎爲她磨嘰。”麗麗嘟嘟囔囔的,滿臉不高興的把手機收了起來。
趙慎三瞪了一眼麗麗,沒好氣的衝馬慧敏說道:“行了,那你現在想起什麼剛纔沒說的情況了嗎?”
“嗯嗯,我想起來了。”馬慧敏一看趙慎三從她手裡接過那張紙又折起來裝進了口袋,簡直如同押上了刑場又被聖旨追過來宣佈赦免的囚犯一樣,帶着劫後餘生的狂喜說道:“毛天祿要求我幫忙轉那筆錢的時候,就告訴我這是左秋良書記央林茂天省長幫他運作,希望明年能進入省部級領導序列的活動經費,但林省長說這筆錢不能直接給他,必須以非常可靠的途徑轉給他才行……”
“等等,你說的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是林茂天說的讓這筆錢以穩妥方式轉給他?還是毛天祿個人揣測林省長的想法?”趙慎三又是一陣驚喜,趕緊問道。
“毛天祿說是林省長親口告訴左書記的。”馬慧敏肯定的說道:“但我不太信任毛天祿的話,因爲事情太大了,我也擔不得這個風險,就私下去了一趟省城,見了左秋良書記一面,求證這件事的真僞。我跟左秋良說了毛天祿的要求,說我怕是毛天祿沒經過左書記同意,就打着他的旗號在基層辦私事,恐怕毀壞了左書記的名聲,特意來跟他彙報一聲。結果左書記很欣賞我辦事情細緻,坦然的承認了這是他的事情。可能左書記爲了讓我徹底信服他而後幫他的忙轉款,還隱秘的告訴我,說他已經得到確切的信息,明年李文彬書記即將調離h省,白省長接書記,林省長就是政府一把手了,他這件事辦好之後,也就算是走通了林省長這條線,可以幫忙把我的位置也動一動,爭取幫我運作一個市長的。一來我也是被他的話蠱惑了,二來他是頂頭上司我也不敢違抗,就只好答應了替他們做這件事。”
趙慎三暗暗恨得咬牙切齒,心想若不是這個案子經連書記縝密調查,並在中央說明了一切,沒準明年h省的局面還真會是一邊倒的態勢,真到了那一天,他趙慎三別說是榮升省紀委副書記了,沒準早就被鐵鎖鋃鐺的送進那鉛灰跟焦黃組成的可怕世界裡去了!
“那麼,你從來沒有自己出面接觸過林省長嗎?以你的小心謹慎,替他們過手這麼大一筆資金,林茂玲女士不要,強烈要求退回給你的時候,你就該請示一下林省長的吧?”趙慎三強壓怒氣說道。
“是的……”馬慧敏覺得趙慎三真的彷彿已經知道一切了,就無奈的說道:“林茂玲女士三天兩頭打電話逼我趕緊把款子劃回來,說當初打給她那個賬戶已經被註銷了,我當然知道已經註銷了,因爲就是我親自去辦的註銷手續,爲的就是讓她無法把錢退回來。但林女士追的緊,有一天還很生氣的說她是個商人,最恨別人愚弄她,把她硬牽扯到官場的臭水溝裡,若是我不給她退款賬戶,她就要把現金取出來送到我的紀委書記辦公室。我一方面因爲無奈,另一方面也想借機接觸一下林省長,就再次到省裡求見了他,很隱含的告訴他我跟林茂玲女士是好朋友,曾受朋友之託,把一個小禮物放在林女士那裡,希望林省長能夠收到,可惜林女士彷彿有些誤會,想把東西退回來,那可就辜負了朋友的心意了。結果林省長跟我說了一番話……”
“什麼話?”饒是趙慎三鎮定,此刻也不由得急急追問。
“他說‘你是個紀委書記,想讓茂玲找不到你豈不有的是法子,她無法退給你了就只能保留着,那麼只要是給我的,我總有機會去拿回來的。’”馬慧敏說道。
趙慎三振奮的恨不得跳起來歡呼了!他自從得知林茂天一直暗中勾結晉方平,妄圖利用這個案子顛覆h省的局面,還不惜把他趙慎三當成犧牲品來犧牲掉之後,就對那個陰測測的僞君子深惡痛絕,但截至目前,他從案件的所有前期調查材料中,均沒有發現任何可以確切指證林茂天違法違紀的證據,連毛天祿的交代裡,都沒有提到林茂天是知道這筆錢的。但現在有了馬慧敏的交代,那可就是板上釘釘,鐵證如山的證實林茂天是知道這筆鉅額賄賂的,也已經默許了左秋良他收下了,否則不會授意馬慧敏不讓林茂玲找到,還說出了只要是送他的,他早晚會拿走這麼一句關鍵性的語言了!
有了這個突破,就足以夠得上以“受賄罪”讓林家大爺喝一壺的了!
“你仔細想想,你去見林省長是幾月幾號,見他的時候有誰看到你去了?你跟他的談話能否找到證明?”趙慎三連珠炮般追問道。
馬慧敏一貫是個心細如髮而且心如蛇蠍的女人,她做任何事情都知道給自己預先留下退路,能少擔一點責任就少擔一點,故而,她才能屢貪不倒,還穩步上升,此刻她面臨不配合就雙規的嚴重局面,哪裡還有什麼忠心耿耿或者是義氣當頭的氣概風骨,立刻咬咬牙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那裡,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串鑰匙,珍重的打開了老闆桌上的抽屜。
趙慎三猛然想起紀委的問詢是有一條規定的,那就是詢問的地點必須是在一樓,換言之是決不能讓當事人有任何自殺的機會。他恐怕馬慧敏突然自戕出意外,趕緊給麗麗使個眼色,麗麗迅速跟過去站在馬慧敏背後,眼看着她把抽屜全部拉了出來,卻不去裡面翻找東西,而是把手伸進空蕩蕩的抽屜空裡,然後摸索了一陣子,揭下來一張風溼膏,看起來是黏在抽屜頂部的木板上的,反過來時才發現風溼膏正中間粘着一個極其小巧的優盤。
“趙書記,我不瞞您,我就是怕有這麼說不清楚的一天,在跟林省長談話的時候,暗地裡把手機的視頻給打開了,錄下了我跟他的所有談話,然後把這個視頻文件拷在這個優盤裡,現在交給您吧。”馬慧敏顫抖着,如同交出她的命運般把優盤交給了趙慎三。
這就夠了!
趙慎三內心狂喜的歌唱着,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大的定力才能維持不變的神態,但他那快速到幾乎是搶奪般拿走那個優盤的動作,還是泄露了他迫切的心情,當他珍重的把那個優盤裝進貼身的衣袋,才穩定了情緒,又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