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焰紅到家,大力的開門,大力的關門,跟趙慎三昨晚一樣“咚咚”踢掉兩隻鞋子,雙手叉腰高聲叫道:“趙慎三,你我出來!”
趙慎三在廚房做飯,手機就放在櫥櫃上,剛短信提示音響了他立刻看了,明白了鄭焰紅的脾氣所在,心裡當然是十分的不舒服。{免費小說}但他半天在家沒出去,除了一直在研究5.16案件調查的某些細節,也把他昨夜看到鄭焰紅標註的經典字句那些不痛快硬生生化解了,畢竟,夫妻間已經經歷了無數次因爲心生嫌隙而造成的不愉快甚至是傷痛,如今早就已經兩心相依牢不可分了,再憑藉隻言片語的猜測,就再次挑起事端,是一種非常幼稚,非常不明智的行爲。
雖然在愛情中的男女永遠都是幼稚的,可是趙慎三明白,有的時候,兩個人因爲猜忌而引發的戰爭,都是用尖銳的言辭跟過激的行爲,來掩飾彼此對這段感情的依賴感跟虛弱感,若是失去了彼此,那纔是得不償失的愚蠢行爲。
妻子的脾氣秉性他已經瞭然於心,她的率性而爲以及壓抑在官場套路下面的真實,都會令她時不時產生一種與表象迥異的自我來,如同一個行走在俗世的人內心深處,時刻渴望過隱居在深山的生活一般,既離不開物慾環境賦予的優越感,又崇尚純精神層面的寧靜高遠,這種雙重人格的矛盾可以說是一種小資,一種做作,也可以說是一種對真善美的自然憧憬,故而,這種人纔會去欣賞此類比較另類的理論罷了。
而他作爲一個心胸開闊的丈夫,絕不應該去計較。
想明白這一切,並沒有花費趙慎三太多的時間,甚至在想這件事的時候,他印證着鄭焰紅某些自我矛盾的行爲,數次露出了寵溺的笑容,心想鄭焰紅在外面無論有多強大,多張牙舞爪聲勢駭人,回到他身邊後,依舊是一個弱小的、需要他呵護和扶持才能夠綻放的玉蘭花。
至於那個覬覦他趙慎三精心培育,並用生命去呵護的嬌美花朵的林茂人,趙慎三起下了一個不善的心思,他承認自己對待仇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寬闊的人,雖然林茂人跟他從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情敵也是仇敵,更何況是一個到了如今還賊心不死的情敵,就更讓他無法容忍了。
趙慎三半天在家也沒閒着,他做了很多該有的安排,當然不全然是因爲這麼一件事,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需要他安排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因爲他身份的繁雜,他肩負的使命也具有多重性。這些該辦的事情倒都不算緊急,最緊急的是趙慎三去把應對林茂人的當務之急給辦完了,那就是有關他說的曾經帶黎姿去私人診所做人流的事情,他明白以林茂人的多疑,絕不會聽他說了就信,肯定會去印證的,那麼,他就讓這種印證成爲一種幫他把這件事做成事實的行爲。上午他跑去一家有關係的診所,做好了一切的安排,連做手術的單據都拿到了,忙到快中午才急匆匆開始做飯,預備着鄭焰紅會突然殺回來吃飯。
剛剛把鄭焰紅最愛吃的紅燒肉小火燉上,他就收到了付奕博的短信,看得他肺都快氣炸了,恨不得衝出去把林茂人拳打腳踢一頓,但他明白鄭焰紅能夠當着付奕博的面哭出來,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鄭焰紅並不是尋常小女人,受到委屈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龐大的個人能量以及堅強自立的秉性讓她幾乎無堅不摧了,能讓她失態的刺激理由絕不會很多,但黎姿絕對能算一個,那就是說,林茂人一定把他勸走黎姿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鄭焰紅聽了,這才使得鄭焰紅觸動當年的舊傷口,以至於控制不住了。
越是如此,趙慎三越覺得不能衝動,必須理直氣壯的闡述理由,讓鄭焰紅信服他纔是,否則新仇舊恨一起發作,加上鄭焰紅原本就對黎姿肚子裡的孩子歸屬誰抱有嚴重懷疑,可就越發說不清楚了。
“老婆大人回來了?小的伺候着!”趙慎三故意忽略鄭焰紅的怒火,油腔滑調的用清宮太監的腔調拖着長音兒跑了出來,腰一彎說道。
鄭焰紅看着他腰裡繫着圍裙,手裡拎着鍋鏟,滿臉嬉皮笑臉的樣子,不禁有些泄氣,但很快就惱恨自己的軟弱,惱羞成怒的罵道:“趙慎三,能耐大呀,把黎姿轟走了?替白少帆掃清隱患了?這下子,你成了白老闆家的大恩人,又成了黎姿的大靠山,心裡肯定得意的緊吧?若是黎姿生下了孩子,是管你叫乾爹呢還是管你叫舅舅?你可真是刀切豆腐兩面光,八面玲瓏把事情辦得十全十美了吧!”
趙慎三面對妻子指着鼻子的叫罵,表現的啼笑皆非,但他並沒說任何話,轉身就走了,鬧得鄭焰紅更生氣了,追着他捶打着他的後背,一邊走一邊繼續罵,走到書房裡,趙慎三冷靜的從桌上拿起幾張紙遞給鄭焰紅說道:“這是我帶黎姿做人流的單據,爲了讓你去除疑心病,我特意讓醫生把胎兒的殘留組織做了血型化驗,跟我是絕對不匹配的,你對黎姿孩子的歸屬問題應該解惑了吧?”
鄭焰紅怔怔的看着這些單據發傻,顯然有些暈菜。
“我已經有確鑿的證據證實這孩子的確是一場酒醉後的意外,白少帆跟黎姿都是無心之失,黎姿也壓根不想留下這孩子,只是因爲白少帆太過緊張林豆,引發了黎姿的逆反心理,故而虛言恐嚇白少帆,其實她也根本不想留下孩子的,我替白少帆給了她一百萬,她急着去國外,雖然沒說做什麼,但我猜測,估計是林茂人用他在國外的生意做餌使得黎姿配合,她沒有完成使命怕林茂人反悔,急急過去是有所安排吧?就很配合的做掉了孩子出國走了。”趙慎三靜靜地說道。
“呃……這樣子啊!”鄭焰紅底氣不足了。
“是啊,我嚴格按照咱們倆的商議行事,也達到了預期的目標,卻不知道老婆大人爲什麼會發這麼大脾氣,還有,我還沒告訴你我成功了,你怎麼就知道了?難道,你是碰到林茂人了?那就不奇怪了,他昨天追着我從機場一直追到我吃晚飯的飯館,威逼利誘的讓我阻止白少帆娶林豆,我不答應的情況下,他還說他掌握你的什麼把柄,若是我幫就給我,不幫貌似要藉此生事。我他媽怎麼能受他擺佈,當時就說我趙慎三的老婆是堂堂市委書記,怎麼行事自然有她的策略,我相信她的能力絕不會被你抓到把柄的,就算她有什麼紕漏,也是我該替她操心的,管你什麼事?然後我就走了,估計是他不滿我的不配合,在你面前挑唆什麼了吧?難爲你了,倒爲了外人的挑唆回家罵老公。”趙慎三底氣十足的說道,雖然這段話也不盡不實,但這也跟林茂人故意延長了友誼賓館時間一樣的性質,都是屬於情敵間很自然的互相攻擊,故而他可沒有絲毫的精神負擔,理直氣壯的很。
鄭焰紅卻已經被打敗了,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件事被這兩個男人一人說一個樣子,居然成了如今的局面,繼續發火吧,趙慎三弄得鐵證如山的已經沒了理由,就此妥協吧,又顯得真的是上了林茂人的當,因爲外人的挑唆就質疑丈夫,裡外不是人的難爲在那裡了。
好在趙慎三並沒有跟她計較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順便給了她一個臺階,無奈的笑着,帶着寵溺的口吻說道:“傻妞兒,上當了吧?長到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哦!哎呀,我的紅燒肉……”說完,就急急忙忙跑去廚房了。
鄭焰紅長長的吁了口氣,虛脫般的坐在椅子上了,氣衝斗牛的興師問罪,變成了聽信挑唆無理取鬧,讓她感到既尷尬又心虛,這種情緒最終轉化爲對林茂人的深惡痛絕,彆彆扭扭在書房裡生悶氣。
趙慎三明白鄭焰紅的心情,在廚房裡煎炒烹炸的也不出來也不催促,終於鄭焰紅覺得沒理由繼續躲避了,磨磨蹭蹭洗了手出來,走進廚房,看到趙慎三滿頭大汗的正在炒菜,那神態是那麼的可親可愛,她就走過去,從背後擁抱住他,低聲呢喃道:“老公,你生我氣嗎?”
“傻妞兒,生你的氣早被你氣死了,我已經有抗體了。乖啦,下次不可以這麼容易就被人騙,特別是那些賊心不死的壞人,你可要時刻提防。行了,餓了吧?先把那三個菜端出去,這個馬上就得,立刻開飯。”趙慎三寵溺的說道。
“嗯,放心吧老公,再不會了。”鄭焰紅親了趙慎三一口,端着菜走了出去,趙慎三的眼神裡卻掠過一絲陰冷,心裡狠狠的罵道:“林茂人,你給我等着!”
坐下吃飯的時候,鄭焰紅眼神爍爍的,幾次欲言又止,趙慎三明白她想問什麼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說道:“紅紅,這件事情是這樣的。黎姿跟白少帆都是酒後亂性,造成懷孕這個意外也不奇怪,很難評判到底誰對誰錯,我反正已經幫白少帆擺平了這件事,也已經給他打電話說過了,他……哎呀,你看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你看我短信,白少帆把我替他付的一百萬還回來了,你自己看。”
鄭焰紅看到丈夫手機上的銀行轉賬短信提醒,果真顯示收到一百萬現金,還有隨即白少帆發來的短信:“姑父,大恩不言謝,少帆一定會銘記在心的。”她鄙夷的說道:“這孩子也學會油滑了,說的跟江湖好漢一般,真這麼英雄,怎麼就被黎姿嚇得差點跳樓,還得讓你幫他擺平。”
“呵呵,老婆,關心則亂的道理你不懂嗎?白少帆是太在乎林豆了唄。我剛就想說這個問題,我覺得這個事情是這樣的,白少帆行事不檢點是貨真價實,黎姿懷孕也是真的,問題已經拍板定案,至於接下來該如何評判白少帆是否還有資格娶林豆,還有咱們作爲林豆的長輩,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我不管,一切你說了算。你說不原諒白少帆,那就告訴林豆他的真實嘴臉,那些東西你都拿給林豆看看,這件婚事就鐵定黃了,若是你覺得白少帆其情可憫,那就收起這東西,照樣送賀禮,打發林豆嫁過去。”趙慎三無所謂的說道。
鄭焰紅沒想到丈夫把球踢給了她,怔了怔,沉吟良久方說道:“若是打散了這對鴛鴦,恐怕是兩面不落好,白少帆恨咱們是肯定了,就連林豆,現在氣頭上沒事,過後想明白了,沒準也會覺得咱們太過苛責,爲了一件意外毀了她一生的幸福。我看啊,咱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件事管到這個程度就夠了,以後再也不參與了。”
趙慎三欣慰的笑了:“老婆這不挺英明嗎,我也是這個意思。咱們不再管了,接下來林豆如果被林茂人說服,跟白少帆掰了是他們的家務事與咱們無關,嫁給少帆了咱們就多了一對侄女女婿,都不錯。”
鄭焰紅白了趙慎三一眼說道:“這不正是你的意思嗎,裝的倒像,讓我選擇。哼!”
趙慎三笑了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又開始倒打一耙了吧?”突然想起一件事,趙慎三收起笑容慎重的說道:“對了紅紅,你在河陽工作環境複雜,可不要抱僥倖心理,覺得你已經掌控了局勢,就不需要提防政敵暗中做手腳了。雖然林茂人這個人人品不足取,但以他的身份跟傲氣,諒來還不會用子虛烏有的事情來危言聳聽,他說有你的什麼把柄,我估計不會是假的,咱們雖然不能漲了他的志氣跟他合作,但該暗中留意還是要趕緊留意,發現漏洞趕緊修補也就是了。”
鄭焰紅一直覺得對林茂人懷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雖然那個男人的剛愎自用跟睚眥必報都讓她十分的反感,想起當初他對劉佩佩的諸般折磨手段,這種男人是決不能成爲伴侶的,但她作爲一個對情感十分敏感的女人,當然能感受到林茂人對她那份貨真價實的真愛,故而,她對林茂人是敬而遠之,若說是痛恨,倒也一直恨不起來。
但現在,聽着趙慎三說林茂人用她的把柄要挾趙慎三的合作,鄭焰紅簡直是肺都氣炸了,在痛恨林茂人卑鄙的同時,也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個男人終於對她失去了情感,都開始算計她了,那最好了,正好把心裡殘存的一縷愧疚也徹底清洗掉。
“哼,我鄭焰紅行得正,立的直,河陽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就連省領導也清清楚楚,他林茂人想自作聰明暗算我,就儘管讓他放馬過來吧,我鄭焰紅要是怕了他,我就不是我娘生的!”鄭焰紅恨恨的說道。
趙慎三試探的問道:“要不然,我跟他再接觸接觸,套套他到底知道了些什麼好不好?”
鄭焰紅勃然大怒:“趙慎三,我警告你,堅決不許再跟這個卑鄙小人私下聯絡了,我鄭焰紅行事自己心裡有數,斷然不至於有什麼被查辦的個人問題,所以咱們根本不必給這個小人機會興風作浪,你不許找他,我也不找他問,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玩什麼花樣!”
趙慎三心裡暗暗得意,故作低眉順眼的連連點頭道:“得得,老婆大人的話就是聖旨,我遵命就是。”
魏剛打來電話彙報道:“鄭書記,銀行的貸款手續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就差您簽字,您下午能否趕回來?項目資金拖欠施工方已經這麼久了,年前不發放是不行的。”
鄭焰紅說道:“好吧,我三點半能趕回去,你讓銀行的人員等我吧。”
安排完鄭焰紅就急忙要走,趙慎三問道:“怎麼你們還要貸款嗎?項目資金不夠?”
鄭焰紅急着走,急躁的說道:“媽的一層層辦手續,哪裡能按時到位,但這邊年底不給人結工程款怎麼行,鬧出上訪件來又是醜聞,不得已呀,先貸款發放了,等項目資金到位再還吧。我要走了,你記住,不要再管白少帆的事情了,等我回來,咱們給白老闆家裡送上賀禮,這件事就算完了。”
趙慎三看鄭焰紅不願細說也不再問,送她走了,也是巧,鄭焰紅走後沒有十分鐘,他接到了黎姿的短信:“已安全抵達,一切都好,勿念。”
趙慎三心裡酸酸的,回覆了一個:“小心保護自己,有事聯繫。”
黎姿回覆的更加讓人心酸:“嗯,此生此世唯一不後悔的感情付出就是爲你,因爲我知道,即便世上所有人都唾棄我們母子,也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在走上絕路時信任的託付孩子,那個人就是你。”
不知道怎麼的,趙慎三看到這則短信,心裡猛然間萌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可是,他不敢往下想,也不忍往下想,更不願意再跟黎姿多一次短信溝通了,他很明白這種牽掛可是不合時宜的,也是決不能縱容的,嘆息着想各人有各人的禍福,黎姿不是他有義務負擔的人,既然如此,由她去吧。
鄭焰紅急匆匆回到河陽,魏剛已經在她辦公室等着了,看到她長噓一口氣說道:“鄭書記,您可回來了,銀行的領導說了,臨近年關,他們也需要趕緊把大筆資金收整封存的,原則上已經不做大宗貸款業務了,今天如果不趕緊把手續辦完,真的就要等到過罷年才能辦了,那咱們可就要被工程方堵門要債了。”
鄭焰紅的情緒很有些不耐煩,皺着眉頭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就納悶了,鄒市長之前那麼熱衷工程進展,爲什麼資金不到位他不處理,非要讓你等我回來簽字呢?難道沒了我這個市委書記,這個工程還停了不成?”
魏剛愁眉苦臉的說道:“我如果能找到鄒市長就好了,您去省裡開會,這邊銀行沒有主要領導簽字不肯放款子,我跟財政局長去用市財政作擔保都不行,鄒市長又找不到……”
“哦?”鄭焰紅問道:“鄒市長哪裡去了?一個市長怎麼可能找不到呢?”
魏剛意識到自己剛剛描述的有問題,趕緊解釋道:“也不是找不到,而是不能回來簽字罷了,所以我就只能追着您了。銀行的同志在我辦公室,我讓他過來咱們趕緊辦吧,五點人家就下班了。”
鄭焰紅明知道年關不給工程款是大忌諱,鄒天賜最近行蹤詭秘,常常就帶着政府辦秘書長姚廷貴出門三兩天,人家政府一把手想幹什麼事情自然有自主權,她這個市委書記也不能干涉,即便是文化園工程急的火燒眉毛,鄒天賜不管她也不能也撒手,畢竟這個項目說是政府工程,卻是整個河陽的面子工程,更是她鄭焰紅最叫得響的政績所在,鄒天賜可以大撒把,她可沒那麼灑脫,只能是自己親自管了。
揮揮手讓魏剛去叫銀行的同志,鄭焰紅脫下大衣坐下來,在她跟魏剛說話的功夫,付奕博就已經把該辦的急務都一一展開了放在她辦公桌上,她低頭看着繁瑣的、需要她一一簽字的東西,心頭的焦躁更甚,拎起第一件就發火了:“小付,你去把萬端鵬同志給我叫來,新年各類團拜會以及慰問單位安排我早就說了讓他拿主意,還是非得讓我簽字,事事都找我,要他那個秘書長幹什麼吃的?還嫌我累不死是吧!”
付奕博知道這件事,趕緊解釋道:“萬秘書長是已經安排好了的,可是因爲鄒市長推掉了好幾個慰問點,但是兩個一把手都不去不好,所以……”
還沒解釋完,魏剛領着銀行的行長進來了,鄭焰紅即便是再火大,終歸是辦正經事要緊,按捺住火氣簽了字,魏剛就急忙去辦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