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東漢十三州部之一,其代表的地理位置與上古之時的幽州已經大有不同。
古幽州不過是如今幽州的廣陽、涿郡、代郡加上冀州北部區域。戰國之時,燕昭王命大將秦開連卻東胡千里,設漁陽、上谷、右北平、遼西、遼東五郡,漢武帝開邊,滅衛滿朝鮮,設玄菟、樂浪二郡,將幽州打造成了一個東西數千裡的遼闊大州。
然而雖然有十一郡國,九十縣城,但這地域廣闊的幽州卻不過二百萬人口,尚不及冀州一半。且絕大多數人口集中分佈在漁陽和涿郡,右北平以西那遼闊的疆域上卻只有四十餘萬人口。
再加上氣候寒冷,土地貧瘠,自古便被稱爲苦寒之地,農耕遠不及中原沃土發達;又臨近邊界,處在面對遊牧民族南下的第一線上,被劫掠侵襲簡直是家常便飯,想發展起來可謂是難如登天。
在劉虞就任幽州牧前,幽州每歲需從青冀二州割賦調兩億有餘,才能勉強自足。然而自黃巾亂起,天下紛擾不斷,青冀二州都自身難保了,路上又滿是匪寇橫行,再想援助幽州也是力不從心,以至於幾年時間裡幽州的情況極端惡化,生存環境變差了,各民族之間的矛盾自然也就凸顯出來。
本世界劉虞只在幽州牧位置上呆了大半年,但其當時所定下的政令卻是被劉表大體延續了下來。開胡市、賣鹽鐵,勸農耕,百姓的生活環境有了明顯的改善。
再加上劉表寬待士人,又素來名望著於天下,以至北逃的士人們紛紛歸順,加上流落到幽州的數十萬難民也被劉表收納,這也是公孫瓚日子越來越難過的大部分原因所在。
而就算是人口暴漲,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幽州比起南邊的鄰居還是差了不少。更休提如今青冀可謂一體,這兩州放在十年前,可都是幽州的衣食父母,全幽州人都指着他們過活。
公孫瓚又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也是見識過中原花花世界的人,自然知曉幽州與中原相比是何等的荒涼與貧瘠。
但他心中卻有其他打算,畢竟這些年冀州被摧殘的不輕,先是黃巾起義,張角就是在冀州;其後又是各種叛亂,前兩年還有個張純張舉,如今的冀州也不復當年的繁華。而幽州接納了不少北逃的士民,若是能夠擊敗劉表成爲幽州之主,那這些士民自然爲他所用,和如今的冀州差距也就沒那麼大了。
然後以雷霆之勢南下,充分利用幽州的優勢,即彪悍的民風和強大的突騎,以最快的速度佔領冀北地區,削弱劉備,加強自己。
這其中的關鍵自然是能不能在劉備糾合全冀州之力前拿下中山、常山、河間等郡國,而恰恰在這方面,公孫瓚有着絕對的自信,那是屬於一名沙場宿將的自信。
而現在他要做的,便是用這份自信去感染屬下,讓他們也能雄赳赳、氣昂昂的面對冀州軍。
“冀州繁華,本侯又如何不知?只是諸君細思,難道我幽州比起冀州真的是一無是處嗎?”
“這……”將校們瞠目結舌,對他們來說,南邊的花花世界是神聖而強大的,這些年北逃的士人們也帶來了不少中原的訊息,讓幽州士民大大的開了番眼界。
無論是畝產三石以上的作物、、廣袤的良田、錦衣綺羅的衣着,還是那優雅得體的作態,都讓邊疆之人深深嚮往。連飯都吃不飽的幽州百姓,又何曾想象得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生活方式?
這時候讓他們去想自己有什麼優勢,一時腦中倒是一片空白,不知從何說起。
看着將校們面面相覷的樣子,公孫瓚嘆道:“若中原真的如他們說的那般完美無瑕,他們是吃飽了撐的,要逃難到我幽州苦寒之地來?”
“可這不是因爲賊寇作亂嗎?”
“對啊,賊寇作亂,這正是問題所在!”公孫瓚擊掌道:“那些匪寇的戰力是個什麼水平,你們也是見識過了。可就是這種弱小的匪寇,卻能逼得他們流離失所,這是何等的荒謬和可笑?
中原繁華自然不假,然而這繁華卻只是虛假的繁華!他們早已丟掉了血性與志氣,在面對匪寇之時仿若羊羔一般弱小!幽州爲何貧瘠?除卻天公不作美以及土地貧瘠,最大的原因不正是因爲我們擋在了胡虜南下的路上?
若沒有我們擋住胡虜,就憑中原人,他們能守住那花花世界?幽州男兒從來不缺血性和武勇,我們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奪取本屬於我們的財富!只要打下冀州,那花花世界就是我們的了,而行軍作戰,恰恰是我幽州健兒最爲擅長之事!”
公孫瓚越說越有精神,可謂神采飛揚,他甚至站起身來,興奮地用手比劃着道:“拿下冀州,再遷移冀州之民來幽州,只要有人開墾荒地,數代耕作下去,幽州的土地也遲早會富饒起來!”
衆人漸漸被公孫瓚所畫的大餅所吸引,一時間呼吸都粗重了不少,公孫越神情激昂的帶頭道:“誓死追隨君侯!願爲我幽燕男兒開拓前路,男兒生世間,正當馬上取富貴,刀槍搏功名!”
“誓死追隨君侯!馬上取富貴,刀槍搏功名!”
見調動起了將校的情緒,公孫瓚又道:“軍心可用,諸君何愁前路?劉玄德當年在盧植處求學時便自愧不如本侯,奉本侯爲兄,如今本侯征戰數年博取功名,難道還會怕了他這個倚靠盧植而取巧上位的冀州牧?”
滿堂鬨然大笑,僅有數人面露不悅之色,角落處有人低聲道:“爲人弟子,先師方逝卻出不恭之語;爲人兄長,卻於身後言弟是非。可謂爲徒不孝,爲兄不友,這薊侯着實非明主之相啊。”
“確實如此,本想着這薊侯在幽燕有偌大聲名,當是非常之人。如今看來,不過一匹夫耳,能否勝過劉景升都是未知之數,更遑論其他了,此行着實不該來的。”
“還是去投了劉景升吧,多少也是黨人領袖,想必要勝過此人不少。”
“甚善!”
翌日,幾名投效不久的賓客留下書信便不告而別,自是引得公孫瓚大發雷霆,不在話下。